第四章 命中犯煞
撥通了餘季的號碼,然而響了很久也沒人接,空洞的機械音讓我心底莫名的不安。
“沒人接?”
“嗯。”
我掛了電話,努力擺脫那種不詳的預感,“算了,他都這麽大個人了,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明天去找輔導員問一下吧。”
阿夢說:“你這個女朋友當得可不怎麽稱職。”
我瞥了她一眼,也沒放在心上。
媽媽堅持不讓我來醫院照顧她,我隻好臨時給她和老爸找了個護工,交代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之後就跟著阿夢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照常起來回學校上課,頂著黑眼圈走進教室的那一瞬間,我都被自己這種精神給感動了。
然而剛走進教室,就被坐在靠門邊的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攔住。
“喲,咱們班的白蓮花今天怎麽舍得回來上課了,你的小男朋友呢?”她挑著一雙尖細的眼嘲笑道。
“麻煩借過一下。”
我麵無表情地推開她的爪子,早就已經習慣她這種莫名其妙的嘲諷臉,我實在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她,然而自開學第一天起,這個叫梁音的女人就總是針對我,無論大事小事,一言不合就各種擺臉色。
問題是我並沒有覺得自己哪裏得罪過她呀!
“管好你自個吧,也不看看整天頂著一張晚娘臉,穿得跟個路邊的雛妓一樣,也不知道哪個男人瞎了眼會看上你!”
替我出頭的這個是我的室友,叫葉思琪,別看名字文文靜靜,毒舌功力一流,是我在學校難得的幾個朋友之一。
梁音瞬間被她氣得臉色發白,尖尖的紅色指甲顫抖地指著我倆,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盯著那豔俗的大紅色,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十分刺眼,窗外的陽光打進來,竟像是淌了滿地的鮮血。
“阿綾,你還好吧,臉色不怎麽好看,昨天怎麽沒來學校?”葉思琪拽著我問道。
“我爸媽住院,手機沒電所以忘記跟輔導員請假了。”我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笑道。
“叔叔阿姨住院了?沒事吧?”葉思琪一臉的關心。
“已經沒事了。”
我應付著來自四麵八方的詢問,麵帶笑容卻心不在焉,好在沒一會兒上課鈴就打響了,大家這才紛紛散開。
教室不大,我目光略略一掃,仍是沒有看到餘季。
“聽說今天我們班會有轉學生過來。”葉思琪拉著我小聲八卦。
我盯著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因分子公式,有一下一下地搭腔:“是麽?”心裏並不起一絲波瀾。
“你說這學期都快過了一半,突然來個轉學生,還是我們這種學校,你說會不會有什麽內幕啊?”
“哪次的轉學生不是有後台的,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這次可不一樣,聽說長得可帥了,不比你們家餘季差噢,而且特別神秘。”
“得了吧,你是言情小白文看多了吧,高富帥是不可能看上灰姑娘的。”我打趣她。
“那可不一定,咱們天生麗質呢。”葉思琪吐了吐舌頭,又說:”晚上輔導員說要召開班會,你一會可別提前走了。”
醫學院的課程安排得特別滿,而且大部分又都是必修課或者實驗課,所以總的來說,大家每天見到的麵孔都是一樣的,跟高中基本沒什麽差別,這導致醫學院大樓總是繚繞著一股怨氣,每天都能聽見學生們一邊唉聲歎氣一邊頂著黑眼圈四處奔波。
中午我抽空去了一趟輔導員辦公室,跟她補了昨天的請假條,又問起關於餘季的去向。
“餘季啊,他也沒跟我請假,我還以為你們是約好的呢。”輔導員揶揄地笑著。
我的心情卻陡然凝重起來,餘季雖然平時愛玩愛鬧,但很少幹出這麽不靠譜的事情,而且的他的手機到現在也沒人接。
不過失蹤48小時才能立案,我總不能就這麽直接殺到他家裏去,他媽媽一直就不是很喜歡我,我也懶得去討她老人家的嫌。
請過假之後我便穿越了大半個學校,找到阿夢,拖著她去吃午飯。
“今天怎麽這麽有閑情雅致。”阿夢感歎了一句,又神神秘秘地湊近我,“聽說你們班有新同學?”
“不是吧,消息都傳到你們文學院了?”
“誒,現在可是互聯網時代,據說有人在辦公樓看見一個帥氣而又神秘的背影,便拍了下來傳上了我們校BBS,然後就發起了一係列尋找X大校草的連環追蹤貼。”
我對這種八卦新聞向來不感興趣,於是也沒深入這個話題,匆匆咽下口的飯菜。“阿夢,中午帶我去見見那個大師吧。”
阿夢:“這麽突然?”
我:“難不成是個很了不起的高人,我要不要先沐浴焚香準備一下?”
阿夢:“那倒不用。”
我:“那就好,快帶我去吧!”
阿夢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說:“那也得先等我咽下這口飯。”
原本不迷信的人一旦遇到點什麽非自然反科學的事情,那種顛覆三觀的感覺真的很難形容。
阿夢嘴裏的那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人,居住的地方,十分的一言難盡。
破舊的民宅,看不出年紀身穿道袍長得就像街邊到處可見的那種神棍,屋裏擺放淩亂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器物,以及兩個妙齡少女……
嗯!我突然有點後悔為何自己會這麽天真的相信阿夢說的話。
“姑娘,貧道看你雙頰紅潤有光澤,雙眼有神……”
雙頰紅潤是因為今天為了彌補我蒼白的麵色所以上了點腮紅,至於雙眼有神,是因為戴了隱形眼鏡,嗯,眼前這個神棍越看越不靠譜了呢。
“不過姑娘近來時運不濟,要多加留意身邊親近之人,恐有災禍。”老神棍摸了摸自己那並不存在的胡須,煞有其事地說。
我愣了一下,朝阿夢投去一個心有靈犀的眼神。
“我可什麽都沒有跟他說,是你非要讓我帶你來的!”阿夢立馬脫口而出。
論有一個豬隊友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我尷尬地笑了一下,說:“大師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說我最近還會有血光之災?”
“姑娘,凡事自有因果定論,隨遇而安,隨遇而安!”老神棍眯著眼笑道,將裝神弄鬼發揮到了極致。
“話不是這麽說,大師,難道要我坐著等死不成?”
“姑娘有沒有聽說過,前世因今生果,你這一世生來帶煞,命中必定要有此劫。”
“姑娘可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
我皺了皺眉:“沒錯。”
“姑娘又取名白綾,可不正是純陰體質,命中帶煞,非生即死。”
我心想不是廢話麽,誰還非生非死的,這老神棍滿嘴跑火車,說的話沒一句我聽得懂的,但偏偏又觸及到了我最在意的點,簡直抓心撓肺。
“那依大師之見,我該怎麽破解?”
“貧道說過了,因果循環,自有定論。”老神棍搖搖頭,“不過看在我們這麽有緣的份上,我就破例指點姑娘一句……”
我從那間破舊的民宅裏走出來的一瞬間,心裏幾乎有些憤怒,頂著大太陽站在路邊控訴阿夢:“你這找的什麽高人,說了半天一點建設性的東西都沒有!”
阿夢滿不在乎地推開我的手,說:“哎呀,安啦,他又沒收你的錢,你幹嘛一臉被人坑了五百萬的表情。”
“問題是!”我說,“我很在意他的話!”
“不是吧。”阿夢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你還當真了?”
說話間,她一邊倒退著往路邊走,正好一輛車從拐角駛出,我眼前飛快地閃過一抹血光,我下意識地尖叫:“阿夢,小心!”
阿夢愣了一下,原本後退的步子頓了一下,車子從她背後疾馳而過,帶起的風揚起她的發,掩去了她眼底的驚慌。
那一瞬間我幾乎腿一軟癱在地上,望著距離我幾步遠的阿夢怒道:“你幹嘛啊,沒看見這是在馬路上麽!”
我一把將她扯回路邊,手心因為緊張而一片濡濕。
阿夢還沒緩過神,拉著我的手半天才冒出一句:“媽的,嚇死寶寶了!”
緊接著又拍了拍我的臉,說:“你幹嘛凶我,再說這哪裏是馬路上,分明就是條巷子!”
“我……”剛才那驚險的一幕還沒從我的腦子裏遠處,一時間喉嚨有些幹澀,卻突然回憶起老神棍沒多久前才說過的話。
阿夢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追問道:“你別是因為這個就相信剛剛那個神棍說的話了吧?”
我搖搖頭:“不隻是因為這個,剛剛那一下,我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我琢磨了一下,“一種預感,很難言喻。”
“什麽預感?”
“你看過死神來了麽?”
“那部恐怖片?”阿夢瞪大眼。“你別是想說你能預感到我的死亡吧?!”
“我說不清楚,但那種感覺,真的很可怕。“我有點哭笑不得。這種事情說出來未免太過玄妙,而且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阿夢露出一副有些驚恐的表情:“你別嚇我阿綾,我深刻地覺得我不該帶你來這裏。”
我歎氣:“算了,可能隻是我最近心思太重,所以太敏感了。”
我沒在這件事情上跟阿夢解釋太多,我想起最近幾天一連串的打擊,實在是有點心力交瘁。
頸邊的那道傷口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隱隱作痛,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