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小丫頭再見
第280章 小丫頭再見
一轉眼，一個月也過去了。
新學期馬上要開始，唐小安升四年級。
兩個哥哥都該去公社讀初中。
這天是徵兵最後一天，也是公社開學日，一家人送兩個哥哥去公社開學。
大哥哥也跟著一起。
正巧還碰到了升初二的東明哥哥。
錢東明記得大概這個時候，霍安南是報名去當兵的，而後小安送他，就是他上輩子第一次見小安的時候。
不過看這架勢，好像不是今天。
再說，他本來就是軍人，還需要再報名當兵嗎，肯定是不需要的，雖然不知道上輩子，為什麼不一樣。
安頓好，報好名后，唐小安他們就回去。
只留三哥四哥直接在公社讀書，不跟著回去了。
路口分別的時候，四哥唐盼妹自然不爭氣的哭了，唐小安都沒哭，還在那一個勁的安慰人，「四哥別哭啦，你又不是一個人，你還有三哥陪著呀，而且周末就可以回家啦。」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這是唐盼妹這十二年來第一次離開家裡，自然是不舍的。
怎麼勸都沒用。
這邊還沒勸好，唐小安發現三哥眼眶也通紅起來，怎麼三哥這麼大人，都十五歲啦，還捨不得家哭鼻子呀。
唐小安跳到三哥面前，笑他羞羞臉。
結果被三哥緊緊抱著，頭埋進她懷裡，抽噎了起來。
「怎麼了，三哥？」唐小安發現了不對勁。
三哥也不回話，只抽噎著搖搖頭，越哭越厲害。
被娘看見了，一把就把她搶了過去，罵她三哥，「沒出息的臭小子，公社到家才幾步路，又不是不回來了，哭啥哭！快些走！」
可憐又不是罵的唐盼妹，可把唐盼妹委屈得更是哇哇大哭起來。
老三唐安慶也急忙轉身，擦掉自己的眼淚，拉著唐盼妹走。
唐盼妹不走，在那裡「小妹，娘」的喊個不停。
最後是被唐安慶抱走的。
人走後，母女兩望著兩個哥哥消失的轉角，紅了眼眶。
明明只送到公社讀初中，咋就是這麼捨不得呢，又不是不回家了。
唐盼妹年紀小些，鬧鬧是正常，田蘭香沒想到三兒子也哭得那麼厲害，她只當是在身邊呆久了的緣故，沒有多想其他。
只心裡沒來由的揪得難受，唐小安也是一樣的感覺，為什麼三哥哭得那樣厲害，她沒有想明白。
兩個人看了很久后，才轉身繼續往家裡回。
走了幾步后，唐小安發現大哥哥沒有跟上來。
她轉身。
「小丫頭。」
大哥哥還是站在原來的路口，還是跟平常一樣的語氣喚她。
「嗯。」唐小安心一顫，除了應一下，喉嚨被哽住，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一轉身，看到大哥哥的眼神就知道了，大哥哥要走了。
她想忍住，可眼睛就是那麼不爭氣，一下就起了霧。
她有預感，這是他們最後的告別。
她雖然一直沒有說出口，沒有說出以後都不來往的話，但大哥哥那麼聰明，肯定看出了她的心思。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對方，站了很久。
「大哥哥……再見。」還是唐小安先說了出來，哽咽得不像話。
霍安南咬緊牙，眼眶通紅，喉嚨哽得難受，怎麼都說不出口。
「大哥哥再見。」
小丫頭在鼓勵他了，小丫頭都比他勇敢。
可霍安南更是呼吸都有些困難，張了張嘴，開口卻沒有聲音。
「大哥哥再見。」
唐小安努力壓制著自己，看著大哥哥的眼睛，堅定的說再見。
霍安南深呼吸一口，薄唇張了張，「小丫頭……」
卻發現聲音都是沙啞的。
「大哥哥再見。」唐小安因極力忍著，那壓抑著的情緒沖得腦門疼。
「小丫頭……再見。」
終於，終於說了出來。
不然唐小安真的撐不住了。
兩人花最後一絲力氣給了對方一個甜甜的笑容，而後同時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九月的風，竟然吹得人打冷顫，把兩顆心都吹得發冷。
田蘭香本來以為閨女會傷心得大哭，但沒有，她靜靜的走著，眼眶紅紅的，眼裡都是眼淚，卻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不流下來的。
田蘭香要抱著人走，結果被閨女笑著拒絕說，「娘，安安長大了，自己可以走的。」
那含著淚的笑，比哭還難看。
是啊，閨女長大了，是她逼的。
田蘭香喊蓉蓉一起放慢腳步，讓閨女一個人走前面，讓她可以釋放一下，別給憋壞了。
但也沒看到閨女哭，連抹淚的動作都沒有。
她心疼得揪得慌。
「蓉蓉，是娘錯了，對不對？」
蓉蓉扶著她的准婆婆，搖搖頭，「娘，不是任何人的錯。」
有時候，愛，就是這樣對立的。
唐小安沒有哭嗎，當然不可能，她才九歲，怎麼忍得住。
她走在前面，眼淚決堤，潰不成軍。
再見，我的大哥哥，謝謝你給安安帶來的所有，謝謝。
她的大哥哥不屬於她，她的大哥哥註定非凡，她怎麼可以霸佔著他，不讓他走。
她放手了，放開了手裡的線，她的大哥哥不是風箏，不應該由她握在手裡，她的大哥哥是雄鷹，要飛向她看不見的長空。
這是九歲的唐小安就想通了的一個事理，懂事得讓人心疼。
……
田蘭香一回到家，就發現桌上有兩封信。
看到信的瞬間，她心一緊，心裡那不好的預感猛的湧上來。
一封是她三兒子的，一封是那小子的。
她不敢看她三兒子的，先開了那小子的信。
只有兩行字。
「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娶小丫頭當媳婦，請您放心。」
「您三兒子是不可多得的軍人苗子，請您見諒。」
田蘭香看完信，趴在桌子上就大哭大嚎起來，「啊！殺千刀的臭小子！放過了我家閨女！又拐走我家兒子！我們家到底欠了你多少啊！啊！」
對呀，欠了他多少呀，沒有多少呀，也就一家人的命吧，哈哈。
以後還有得還的，這只是開始。
此時的公社徵兵處。
「名字。」
「唐安慶。」
「年齡。」
「十五。」
「來自何處？」
「紅葉大隊。」
而後檢查身體，通過。
「下一位，名字。」
「霍安南。」
「年齡。」
「十五。」
「來自哪裡？」
「紅葉大隊。」
而後檢查身體，怎麼這麼多疤痕？不通過。
遞過去一份什麼文件。
看后，立即通過。
只是被分到乙等兵列，唐安慶是甲等。
這是按體檢身體狀況分的。
霍安南從新兵蛋子開始，正式入伍。
這就是他爸說的，給他半年休息時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