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不值得我責怪
唐宜已經從陳宇口中聽過了一些消息,於是問道:“是寧氏集團的紛爭嗎?”
寧永言眸光一黯:“他應該都告訴你了吧。”
唐宜不置可否,這些話,還是陳宇透露給她的,沈司白什麽也沒有說。
“我是寧氏集團的二少爺,奕奕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大哥大嫂的遺腹子,隻不過他不知道這些,我也永遠不會讓他知道。”
“我下邊還有一個弟弟,那天在醫院綁你的人,就是我弟媳。”
唐宜雖然無意窺探這些家族紛爭,但她差點就做了背鍋俠,所以還是繼續問道:“所以,是你弟弟他們要害奕奕?”
寧永言頷首:“原本的家族繼承人是大哥,後來大哥大嫂相繼遇難,隻留下了奕奕,我便代替大哥大搜養著奕奕。老爺子身體也算硬朗,見奕奕聰明,也有意直接讓這個長孫成為繼承人。然後,我弟弟就開始開始坐不住了。”
“我原本無意卷入這場紛爭,為了防止他們傷害奕奕,斷了大哥的血脈,我曾承諾自己對繼承人之位不感興趣,如果奕奕死了,我便自動放棄繼承人的機會。”
唐宜聽到這裏,也漸漸明白了。
所以,寧永言的弟弟想方設法要害死奕奕,一來直接斷了讓長孫繼承的念頭,二來把寧永言踢出繼承人的位置。
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
“那現在怎麽樣了?”
寧永言自嘲一笑:“幸好沈家出手相助,救回了奕奕,你被綁以後,搶救室的醫生馬上就被撤走了。”
唐宜聽得心驚肉跳,這些人,究竟是多麽地泯滅人性,才會對一個天真可愛的孩子下手。
“你弟弟呢?他們這樣害一個孩子,就不怕遭報應嗎?”
寧永言和煦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涼薄的笑:“我弟弟?害人的證據確鑿,老爺子震怒,已經逐出寧家了。”
說這話的時候,唐宜感覺一向謙和有禮的他眼中有了一絲戾氣。
唐宜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如沐春風一般的男人,或許並不是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
對權勢的金錢的渴望,對家族繼承人的渴望,他真的沒有嗎?
“然後呢,你大哥和弟弟都無法繼承,寧家現在唯一的繼承人,也隻有你了。”
寧永言一怔,閃過一絲慌亂的神色:“還有奕奕,老爺子是想讓奕奕繼承的。”
唐宜的心有些冷:“可是,奕奕名義上是你的兒子,他現在還小,你其實已經可以在背後操控一切了,等奕奕到了可以繼承的年紀,或許寧氏早已經被你架空了。”
寧永言歎了口氣,溫潤的麵龐之上涼薄的神情又濃了幾分:“我並沒有傷害任何人,不是嗎,出手害人的,甚至大哥的死,都是與我弟弟有關。”
唐宜看向他的目光漸漸疏離而陌生:“但你才是最高明的,不是嗎?雙手不沾任何鮮血和罪惡,輕而易舉地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其實……你一開始本可以阻止奕奕的意外,隻是,你想要將計就計是嗎?”
作為孩子名義上的父親,卻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醫院,反而讓他的弟媳第一個趕到,鑽了空子,差點讓奕奕失去搶救的機會。
他,竟然拿孩子的命來做誘餌!
寧永言如墨玉般的眸子閉了閉,緩緩道:“你說得沒錯。”他說這話的時候,目中沒有一絲愧疚,隻有淡淡溫潤之下的一絲涼薄。
“你就不怕奕奕真的出事嗎!”
麵對唐宜的詰問,寧永言隻是淡淡地說道:“不會的,我已經派了人盯著,而且……有你在,沈家也會出手。”
他溫和的目光淡淡地落到唐宜身上,卻讓唐宜感到遍體生寒。
“你早就知道我和沈家有關係了?”
“不,那天你未婚夫警告我的時候,擺出了沈家,我才知道的。”
唐宜感覺很不舒服,他竟然連自己背後的沈家都算計進去了。
“你知不知道,即便你算好了一切,你又怎麽能控製好奕奕溺水的時間,萬一我晚了一分鍾發現,奕奕他可能已經……”
“我知道。”寧永言用溫和的話語說著,神情也沒有改變。
他知道,但他還是要這麽做!
“那沈家呢?他費盡心機地幫你擺平這件事,還救了奕奕,你們之間達成了什麽交易?”
寧永言溫和的眸子中有一絲困惑:“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出現幫我,或許是因為你,不過事成之後,我成功成為寧家繼承人,自然是答應了他要全力輔佐沈家。”
唐宜心中有些震動。
“唐小姐,我知道你很少接觸這種家族的紛爭,但是……”
唐宜有些憤怒地打斷他的話:“你知道什麽,我接觸的並不少!”
唐家,不也是這樣的麽?她被唐家欺得還不夠慘嗎?
“寧先生,當你凝望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你。你做出了這樣的選擇,走了這樣的路,到頭來說是家族形勢所迫……但是我告訴你,不是這樣的!而是你本身,就渴望著金錢與權力,否則,你便不會拿奕奕的性命做誘餌!”
“你雖然沒有加害於人,但你漠視生命的態度,又和那些殺人者有什麽區別!”
寧永言一時間啞口無言,或者說他也不想幫自己辯解,因為無論如何,這些事情,他都要去做。
隻是……
他恐怕再也無法靠近唐宜了。
當沈司白說出唐宜的未婚夫是沈家的沈司夜時,寧永言是震驚的,但是他覺得也沒有到了絕望的地步。
然而到了現在,看著唐宜冰冷疏離中帶著三分戒備的神色,寧永言知道,他已經徹底失去了追求她的機會了。
她的未婚夫,權勢滔天,手段雷霆,但他光明正大。
而自己呢,隻能躲在幕後默默地算計,像一隻陰暗的老鼠。
“你說得沒錯。”最終,寧永言淡淡回道。
“我把你也牽連進來了,你會不會怪我?”他溫潤的眼眸中含著一點祈求原諒似的希冀。
“不會,因為,你不值得我責怪。”
唐宜起身,推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