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你們的平安喜樂
蕭長亭靜靜地看著她，眼眶通紅。那種仿佛要失去什麽東西的感覺又來了，可是這一次，卻與上一次有著明顯的不同。
這一次，他在感受著失去的同時，又感覺到了獲得。
蕭長亭看著辛慕苑沒有動，辛慕苑也保持著叩拜的姿勢沒有起，二人僵持不下。
半刻，蕭長亭吸了口氣，聲音已經變得沙啞。他道：“慕苑，別鬧了好嗎？我知道錯了，你相信我，真的沒有下次了！原諒我好嗎？”
辛慕苑沒有動，也沒有回答。
再次僵持了半刻鍾，蕭長亭到底是心軟了，起身以君王之禮將她扶起。可是這一刻，便意味著他們之間的朋友關係到此決裂，日後再見麵時，唯有君臣，沒有私交。
蕭長亭看著她平靜的目光，平靜的神情，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好像是在麵對一個與她從未有過私交的陌生人，而非共同度過艱難之日的生死之交。
蕭長亭的心很疼，心裏很難受，但是他卻沒有什麽好說的，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活該受到如此對待。
但是，如果時光重來，他依舊不會後悔。
在皇位動搖的時候，他依舊會優先排斥最危險的人。在國家社稷受到安危的時候，他依舊會選擇以最優手段選擇最優者去。
隻是……
如果時光能夠重來，這一次，他一定要換一種選擇的方式。
“我們……”蕭長亭張張嘴，終究沒有問出那句“是否還能回到以前”愚蠢的話。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辛慕苑的態度也已經明確表明，他還有什麽立場，有什麽資格去奢求辛慕苑能夠像曾經那樣對待她？
他垂下頭，錯開與辛慕苑交織的視線，無臉去麵對這個他欺騙過數次的“生死之交”。
他道：“這次的事情我會為你算上功勳。你有什麽想要的嗎？我會找個時間封賞給你。”
辛慕苑的笑容與語氣都很輕鬆。她道：“當然，我要十個願望。”
“好。”蕭長亭幾乎是想都未想便答應了她。
辛慕苑無奈道：“你呀……我都說了，從皇帝的角度看，你並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又何必對我這般內疚？而且，我真心實意地為身為你的臣子而感到高興與驕傲。身為皇帝，不管是對江山還是臣民，你都做得非常好，非常優秀，大涼在你的帶領下也的確發展的非常繁榮，你又何必在一時衝動之下沒有任何考慮地答應我十個請求？”
辛慕苑的輕鬆與誇獎的確緩和了蕭長亭許多的負麵情緒，但是抬眼看到辛慕苑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起辛慕苑歸來之日，那副渾然陌生的、冷冰冰的模樣。
那種冷，比他接觸到的辛爺還要冷。
她的眸子裏，充斥著對世間的淡漠與無情，充斥著殺戮與血腥，渾身的寒氣令他膽戰心驚。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欺騙與利用。
“十個，很少。”蕭長亭輕聲道。
辛慕苑翹唇，堅定而溫和，道：“十個，足夠了。”
第一個願望，李詩蕤愛美，所以希望麗影生香所有的東西在李詩蕤沒有她在身旁的時候購買都可以有半價優惠，並有買贈。
第二個願望，護國公謝振傲已然年邁，不得派他去任何危險的戰場。
第三個願望，謝湛身體留有餘傷，曾經致命的一擊險些要去他的性命。所以，不得再派謝湛參與任何有危險的活動。如有需要，她隨時待命為之效勞。
第四個願望……
“主人。”明珠的輕聲呼喚在耳旁響起，辛慕苑驀然回神，衝她笑笑，語氣溫和道：“走吧，謝湛還在等著。”
“嗯。”明珠聲音低沉，憂心忡忡地望著她。
雖然辛慕苑說她沒有事，但是明珠覺著肯定有事。她不對勁，明珠瞧的出來。
不止是情緒、口味上的變化，還有身體素質。
辛慕苑的體質與曾經的謝湛不分上下，被稱為大涼第一強者，什麽時候因為逛街而感覺到疲憊過？
可是今日，她走路無力，李詩蕤在逛商品的時候她也是走走停停，見到位置就要坐下來休息。
她以前因為不想站著也喜歡找地方坐，可是不至於連腳步都發沉。
走路不要拖遝，這是她在規矩上唯一算是遵守的地方。十幾年來，她走路帶風。哪怕是在高燒的情況下，也未曾有過拖遝的行為。今日之行，明珠是第一次見。
明珠心疼了。
明日，如果順利，明日鬼澤將軍就該回來了。到那時，她會找鬼澤將軍問個明白！
如果辛慕苑的身體真的出現了問題，那麽她冒著被辛慕苑趕出家門的風險，也會將這件事情告訴謝湛！
許是感受到了明珠心中藏著的鬱氣與倔強，慕一一把抓住明珠的手腕，比劃道：“不要衝動，不管什麽事主人心中自有論斷，不要替她做決定。”
明珠甩開他的手，曾經清涼俏皮的眼眸如今卻像是蓄勢待發的利劍，咬牙道：“你知道什麽？”
慕一比劃：“主人的身體不舒服。”
一句話，讓明珠所有的尖銳破防。她的身子晃了晃，突然笑了聲，道：“原來大家都看出來了，卻隻有我在耿耿於懷。”
慕一比劃：“主人做事向來有自己的決定與目的，貿然插手隻會破壞。”
明珠盯著他，沉默不語，半晌後憤怒地轉身離去。
她終究還是選擇了臣服。
她想，她或許知道了辛慕苑為什麽總是將慕一帶著身邊而非她與珍珠其中的任何一人。
在辛慕苑的心裏，恐怕理性壓到一切感性。
沒有用的感性隻會為她的行進帶來負擔與包袱。
她回到三院的時候，辛慕苑已經回來一會兒了，正在門口等著她。
明珠調整好情緒，笑著跑向她，道：“主人？您在外麵做什麽？”
辛慕苑道：“等你。方才你去了哪裏？”她回頭的時候，發現明珠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明珠笑著撓撓頭，道：“和慕一聊了下。”
辛慕苑抬頭，看到慕一揣著手慢悠悠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