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以牙還牙
在昏禮的拜堂中，叩首的前後將會直接影響日後的家族位置，莊子英此番舉止是在表明日後家中大小事務皆由珍珠來管，珍珠掌握家中的絕對主權，甚至包括他自己，宣告態度的同時也在告知其他人。
莊子英的父母可能沒有什麽話說，但這並不代表著莊家的其他人沒有話說。
辛慕苑眯起眼睛，紅豔的嘴唇如同魔女的詛咒，道：“莊家的老祖宗們看起來可沒幾個好東西，惦記莊家這塊地不知道多久了，尤其是在莊子英當上狀元之後，誰不誰都想往莊家插隻手進來。莊子英這孩子能夠守著珍珠三年不毀約，便足以說明這孩子在莊家有足夠的發言權。我想，他應該護得住珍珠。”
便是護不住也沒有關係，珍珠的娘家人不是好對付的。
辛慕苑與謝湛今日來參加這個拜堂，便是為了警告莊家的老祖宗們，不管是下馬威又或是什麽都注意著點，可不能誤傷了辛家的寶貝珍珠。
明珠崇拜地看著辛慕苑，想起辛慕苑成婚的時候珍珠火急火燎地告訴她這件事，可辛慕苑的表情始終平淡，似是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麽，並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現在想起來，恐怕在那個時候辛慕苑就已經認定了謝湛會護住她，所以才敢那般的有恃無恐。
明珠不知道這樣究竟是好是壞，畢竟辛慕苑一直對他們灌輸的思想都是不得信任任何人。
對他們這種每日在刀尖上添血的人而言，信任，便是致命的毒藥。
拜堂之後，天色已經昏暗下來，莊家掛上了紅色的燈籠，亮鋥鋥的，將眼前所見全部攏入曖.昧的紅色。
換湯酒後，隻剩下了新郎在這裏招待客人。
第一杯賀郎酒時，辛慕苑戲謔道：“這次，你們總可以要個孩子了。一年的時間夠不夠？不如就三年吧！”
不知是酒還是害羞，惹得莊子英臉頰通紅一片，露出靦腆的笑容，道：“不著急，我與珍珠才才成婚，兩人還沒有處夠，要孩子這件事還是先往後推一推吧。”
此話落下，頓時引來一陣唏噓，言語中的明了令莊子英的臉頰更紅了，咧著嘴角，耳朵都已經紅透了，卻並不否認。
反問辛慕苑：“你們呢？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這句話再次引來辛慕苑的心痛，但也引來了其他人的關注。不知什麽時候起，戀愛三年結婚三年的辛慕苑夫婦什麽時候生孩子成為了許多人飯後茶餘的閑談。
辛慕苑尷尬地大笑了兩聲，起身拍了拍莊子英的脖子。而就是拍的這兩下，險些將莊子英的肩膀拍斷。
“好好地伺候大家，今日是你的婚禮，可別將話題扯到我身上。”辛慕苑笑容溫柔，語氣和藹，可莊子英卻嚇出一身冷汗，連連稱是。
她回頭看謝湛，正巧與謝湛打了個眼神交互。幾乎是在刹那間，謝湛立刻低下頭喝杯中的酒。
然而，厄運到來時，絕不會同情任何一個可憐人。
他千躲萬躲，辛慕苑還是坐在了他的身邊，柔軟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溫柔地在他耳邊吹氣，道：“親愛的，你可要多多加油了。”
謝湛：“……”
此時的他絲毫不感覺到情動，隻感覺喉嚨幹澀發疼，慌張地喝了口酒壓驚。
惴惴不安地吃完酒席，辛慕苑好像喝醉了，並沒有碰過蕭長亭，想象中的厄運並沒有到來。
謝湛望著她呼呼大睡的臉，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著心疼。他早就察覺出了辛慕苑的焦躁，但卻未有製止，這是他的錯。
謝湛心想，明天等到慕苑醒來後，自己一定要和她好好聊聊。
辛慕苑閉著眼睛，感受著謝湛熾熱的目光打在自己的臉上，忍住沒有動手，等到他的呼吸逐漸均勻之後方才躡手躡腳地起身走下床，披件衣服朝著花廳的方向去了。
明珠的燈還沒有滅，看到辛慕苑出門後立刻跟上，小跑著追上她壓低聲音問：“主人，這麽晚了，您往哪兒去？”
辛慕苑沒有回頭，道：“心靜不下，想到外麵坐坐。你去幫我洗些楊梅什麽的，我有些餓了。”
明珠沒去，道：“這個時候的楊梅還有些酸。”
“有些酸啊……”辛慕苑有些猶豫，她著實不喜歡太酸的東西，“少洗一些吧，再給我洗點甜的東西。對了，不要太甜，有一點點甜味兒就好。”
“好。”明珠得了命令便去了。
辛慕苑獨自坐在花廳裏，望著幽幽翠林出神。風清清的，像是會摘走煩惱的手，解開了心中的鬱結，還解了一身的油膩。
辛慕苑很喜歡風，甚至在不懂事的時候幻想過自己是美麗的風仙子。
但她不是風仙子，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殺手，是個死於自己一個自詡為最信任的人手中的笑話。
她因風而喜，卻也因風而悲。
辛慕苑安靜地坐著，安靜得像一尊雕像，就連明珠什麽時候來到她的身後都不知道，甚至於明珠叫了她三聲她才反應過來，笑著對明珠說：“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嚇我一跳。”
明珠擔憂地看著她，道：“我來這裏有一會兒了！主人，您怎麽了？可是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您方才在這裏一動不動的，可嚇壞奴婢了！”
辛慕苑抬手揉了揉明珠的腦袋，笑道：“瞧你這個膽子，你主人我每日吃好喝好，工作簡單，能有什麽事？倒是鬼澤，婚禮還沒結束便已經開溜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到地方。”
明珠道：“鬼澤將軍傳來消息，說今日天色已晚，恐怕無法抵達病人家中了，最早要到明日卯時。”
“卯時？”辛慕苑略微一驚。鬼澤的性子隨她，多多少少沾著點懶惰，何時見過他這般勤奮？“病情很嚴重嗎？”
明珠道：“恐怕是有些嚴重的，否則也不能在珍珠的昏禮上直接開溜。”
辛慕苑點頭，回想起在莊家的那一幕。
前來賀壽的一個莊稼漢在見到鬼澤後，認出這就是曾經在麗影生香自報家門的禦醫林澤，於是便抱著僥幸的態度上前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