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談話
“哈？！”李詩蕤嫌棄地掃量她一眼，立刻掙脫開與她扣住的手躲到護國公的身後怒視辛慕苑，道，“你想做什麽？辛慕苑，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還喜歡這一口！”
辛慕苑迷愣地看著嫌棄她的李詩蕤，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麽情況。
她一番推測原來隻是人家的隨口一問！
辛慕苑扶額，覺著異常尷尬。
謝湛出來打圓場，笑著將辛慕苑摟入懷裏，捏了捏她的小耳朵，道：“喲？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關係變得這麽好？竟然瞞住你的夫君，您的兒子，未免太過分了吧？”
李詩蕤哈哈大笑，沒再計較這件事。辛慕苑偷偷瞥向李詩蕤，心裏突然有些心疼這個要強的女人。
她與李詩蕤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能感受到她強烈的控製欲與長期高高在上的驕傲以及對她的強烈不滿。辛慕苑想象不到，如此驕傲的女子是如何一步步地說服自己放下自己的刻板印象，暫且將自己所有的尊嚴放在一旁，順從兒子的心意，愛他所愛的女人。
偉大嗎？辛慕苑想，這樣的愛應該是偉大的，至少她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在她的心裏，愛自己是一切的保證，也是一切的起始。
辛慕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也不能真的去感同身受。她所能做的，也隻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測李詩蕤此時的想法。
也許是因為辛慕苑不識時務地問出的這句話，回護國公府的路上，聊天的氛圍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好了。辛慕苑偷偷打量每個人，發現他們每個人都在笑，又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心裏原因，覺著氛圍好像沒有那麽好了，但事實上不是？
終於回到護國公府，辛慕苑剛鬆了口氣，又聽見李詩蕤叫她，道：“我們好久沒有見麵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恐怕都有很多話要說。今日難得休閑，不如你陪我在花廳坐坐，聽我嘮叨幾句？”
“好。”辛慕苑思索了一下自己酸疼的腿，還是答應了。
她是習武之人，這點疲憊算不得什麽，稍稍坐會兒也能好。
李詩蕤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讓謝振傲與謝湛父子先去休息，她與辛慕苑二人慢悠悠地來到最近的花廳，扶著辛慕苑坐下，問：“今日累壞了吧？”
“還行。”辛慕苑小聲道。
李詩蕤離家那麽久，回來之後突然對她倍加關心，這讓她無所適從，睡了一覺起來還是感覺有點像夢。
李詩蕤坐在辛慕苑的旁邊，攥著辛慕苑溫熱的手，道：“以前是娘輕看了你，隻盯著你商人的身份，沒有注意你本身，娘向你道歉。”
辛慕苑僵硬地坐著，沒敢接受。因為她心裏很清楚，李詩蕤瞧不上她，跟她商人的身份隻有兩分甚至是一分的原因，更多的是她本身這個人。
但想一想，如果她本來就是堪比丞相府小姐那般的身份，便是她與李詩蕤的意見多處不合，李詩蕤也不會厭惡她到那般地步。
沒等來辛慕苑的接受，李詩蕤勾起唇角無奈地笑了。罷了，若是不原諒便也算了，左右她也不會太過在意。
“離開家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她說。
辛慕苑大概已經猜到了李詩蕤在想什麽問題，但還是問：“什麽問題？”
李詩蕤道：“我在想，我現在回來，是否還能夠全心全意地接納你。”
果然。
辛慕苑沒有說話。
李詩蕤呢喃自語：“在別人不停地告訴我你值得的時候，我也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值得。在出去的時候，我接觸到了許多令我憤怒的人，看到了許多令我憤怒的事。我斥責過，出手過，可是結果不如我意。”
辛慕苑安靜地聽著，但是不太明白她想要說的重點。
李詩蕤看向她，意味深長道：“這就像你與我。關於你，我用了很多辦法去治你，去管你，甚至是脅迫你、辱罵你，可是沒有任何的結果。”
辛慕苑問：“您最後如何處理那些您看不慣的事情了？”
李詩蕤道：“我最後放他們隨意了。再後來，做壞事的人被縣令抓住了，被冤枉的人被釋放了，與我爭吵的人以及辱罵我的人也去罵了其他人，結果被狠狠地揍了。”
這一次，辛慕苑聽明白了。
李詩蕤是相信神的人，自然也相信輪回。她內心堅定著，好人會有好人報，惡人自有惡人磨。世間萬物有它自己的因果，她不必強行將因果攥在自己的手中，若是掌控不好，怕是會引起反噬。
所以，李詩蕤暫且放下對辛慕苑的敵對態度，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貼心對辛慕苑。
她在堵，也在測試。
她拿不準辛慕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最簡單的辦法便是交給時間。若辛慕苑是個白眼狼，不必她多言，自有明眼清心的百姓前來幫她。
可若辛慕苑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她對辛慕苑的好便也算是積了福報。
辛慕苑低著頭，突然笑了出來。
她好像有點知道謝振傲這樣的人為什麽會被李詩蕤拿捏地死死的，對她唯命是從。
“你在笑什麽？”李詩蕤有些不悅，但是臉上沒有任何的表現。
辛慕苑道：“沒什麽，我隻是突然想到，您這般聰慧、大度，公公必定愛慘了您。”
李詩蕤一愣，沒有想到從辛慕苑的嘴巴裏會突然蹦出這句話，臉頰慢慢紅起來。
她是大家閨秀，學的是傳統教育，骨子裏便告訴她這種私密的話不能往外說。可是辛慕苑一點外人不避，倒是讓她害羞地說不出話。
辛慕苑的後背僵硬住了，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想如何找補。然而，想象中的斥責與罰她跪祠堂的話並未到來，辛慕苑抬頭，對上的隻有李詩蕤錯愕的表情與通紅的臉頰，神情複雜地望著她，似乎也在琢磨應該如何回答。
“噗——”
突然地，辛慕苑沒忍住，笑了起來。李詩蕤本沒打算笑的，但是真心且開心的笑這個東西就像是凶狠的病源，擴散囂張迅速，帶著李詩蕤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