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是非在人心向背
“哦？”這個回答倒是令辛慕苑非常意外，“那你說說，我想要說什麽？”
莊子英道：“我聽說浮墜先前與工部的侍郎鄭大人十分熟絡，但是後來因為一些事情二人漸行漸遠。後來，浮墜與我相識、相知，關係密切，有傳言，浮墜是哪裏有風就往哪裏倒的牆頭草。”
莊子英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語氣、神情皆是非常的不屑，辛慕苑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感情變化，唇角依舊微微翹著，像是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
“你對這件事似乎有其他的見解。”辛慕苑道。
莊子英道：“在我看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一定是不變的，再好的朋友也會有意見不合的一日，二人的關係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產生破裂也並非沒有可能。世間變故那麽多，浮墜隻不過是與鄭大人發生了些口舌從而分開，便成為了他人口中談論的對象，這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
莊子英的語氣中全都是為邵浮墜打抱不平，為他的悲慘遭遇感覺到痛心、難過與心疼。
辛慕苑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你的意思是，說邵浮墜牆頭草的那些人，隻是為了攀岩附和工部侍郎鄭大人，所以才處處針對、排擠身為商人之子的邵浮墜？”
莊子英抿唇，低聲道：“我並沒有這麽說，辛大人為何要這般揣測？”
辛慕苑笑而不答。
莊子英比她想象中的有腦子，莊稼人出身的他身上反倒沒有讀書人的那股子呆板的勁兒，甚至還有些審時度勢。
莊子英被她看的渾身發麻，腳步不由往旁邊悄悄挪了些。他以為這麽小的改變辛慕苑騎在馬上應該不會看見，畢竟騎著馬和走著路視線會產生部分的差距。
未曾想，辛慕苑直接點出他偷偷摸摸的行為，問：“你不是要和我聊天嗎？往旁邊走什麽？”
莊子英被布蓋著的尊嚴被嘩啦一下撕開，發黑的臉透著紅，像是掉進泥土的蘋果。他低著頭，再次靠近辛慕苑，道：“辛大人看錯了，我隻是走得稍稍慢了些。”
辛慕苑沒有糾結他方才究竟在想什麽，繼續進行方才說到一半的話，道：“珍珠對他留有敵意，是因為他與鄭凱吵架的原因正是因為我。”
“因為您？”莊子英好奇地豎起耳朵，就連將鬼澤踹下馬騎著他的馬跟在辛慕苑身邊的謝湛也豎起了耳朵。
這段故事，他還真沒聽說過。
辛慕苑道：“這件事，還是鄭凱告訴我的。”
四年前，她從戰場歸來，挨著拜訪、寬慰那些在意她，又被她傷了心的人。鄭凱告訴她，遠鏵酒樓就算了，那對父子從未將她當過朋友，也從未將她差點幫助邵浮墜脫離商籍的事情當回事，並告訴了她邵浮墜曾說過的那些詆毀以及做出的挑撥離間。
鄭凱從未提醒，從未警告，甚至是從未在意，邵浮墜便以為鄭凱不知道。
辛慕苑聽了，但是沒有理會。那日，她還是與謝湛去了遠鏵酒樓，親自感受到了來自邵華的冷漠以及邵浮墜時不時的接近，方才心涼。
“怎麽形容邵浮墜這個人呢？”珍珠撓撓臉頰，神情古怪，“他為了接近慕苑，不惜以色誘之。”
莊子英：“……”色誘？這聽起來未免也……
邵浮墜的模樣的確非常好看，他近乎完美地遺傳了父親的基因，長成了女人們非常喜歡的模樣，可是比起謝湛……
不知道是不是氣勢與氣質的原因，謝湛足足壓了邵浮墜數頭！
“色誘？”身旁，謝湛的臉早已比煤球還黑，眼中的光陰晴難辨，但透著危險的氣息。
莊子英打了個寒顫，突然幫著邵浮墜慶幸他不在這裏，否則定要被謝湛撕成兩半！
辛慕苑吻了吻謝湛的唇角，道：“我折斷了他的一根小拇指，剝奪他所有的權利，以示警告。”
謝湛沒有說話，辛慕苑知道，他會暫且放過邵浮墜留給莊子英解決，但是，一旦邵浮墜失去莊子英這個最後的稻草，剩下的就隻有認命！
莊子英欲言又止，看向身旁的珍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這些事情？”
珍珠道：“慕苑說，不要隨意在背後討論別人，也不要太過幹涉別人的決定。你與邵浮墜之間的事情，是你們之間的感情，我沒有經曆過，所以不能輕易下斷，隻能告訴你我認為此人油滑，勸告你在與他相處時多些仔細小心。至於這個人如何，是否值得交往，由你的眼睛去看，由你的心去判斷，我無權多加幹涉。”
莊子英看著她，欲言又止，但還是選擇了沉默。他突然覺著自己很不懂事，珍珠明明在處處忍讓著他，可他卻有瞬間認為珍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隨波逐流、沒有主見。
得知真相後的他心中突然隻剩下了內疚。
片刻後，他輕輕地開口，道：“下次有什麽事情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不會責怪你的。”
珍珠卻笑著搖頭，道：“你應該有自己的判斷，我會在你的背後看著你，在安全的基礎上給你最大的自由來完成自己的決定。”
莊子英：“……”
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了害怕，感覺到了自己將行的每一步所需要的謹慎。他擔心，他會因為他的一時意氣，會因為他一意孤行的錯誤決定導致在身後默默支持他的珍珠、父母親遭到傷害。
辛慕苑見他情有心來地握住了珍珠的手，眼眸中的光更加溫柔了，目視前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偏頭，看到了轎子上掀著簾子偷偷打量她的杜明月，駕馬慢悠悠地過去，隔著簾子問她：“看夠了嗎？”
“唰——”
簾子刹那間被放下去，辛慕苑被擋在了簾子外。
辛慕苑：“……”
真是個別扭的女人。
她什麽話也沒說，駕馬慢悠悠地跟在車旁。這時，簾子再次被掀開了，辛慕苑道：“怎麽，不是不理我嗎？怎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