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此地無銀三百兩
辛慕苑沒有動，靜靜地看著他。這股審視的視線逐漸讓蕭長亭的脾氣變得暴躁，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好好與辛慕苑說話，笑笑讓自己看起來不會太過恐怖，道：“不要這麽看著我。”
但辛慕苑依舊是靜靜地看著他。
蕭長亭的情緒逐漸開始暴躁。他勾了勾唇，笑容已經勾不起來了，道：“我說過了，不要這麽看著我，我會生氣的。”
這一次，辛慕苑將頭垂下去了，安靜地看著自己搭在桌沿上的手，眼中流光蕩漾，似是在思索什麽。
蕭長亭：“……”怎麽看著這麽委屈？
待了會兒，誰也沒話說，蕭長亭便道：“行了，你們趕快回去吧，明月還在家裏呢。”說著，宮女已經提著食盒過來，並交到辛慕苑的手裏。
“走了。”辛慕苑向蕭長亭簡短地打了個招呼，和謝湛牽著手離開。
蕭長亭望著他們的背影，心中百感萬千。他隱隱有種預感，自己與杜明月之間，可能到此為止了。但同時，又感覺他們之間似有一條線緊緊地拉著他們，讓他們不能這樣輕而易舉地分開。
回到護國公府，辛慕苑突然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理由，什麽樣的借口去和杜明月去談這些事情，甚至是迷茫自己該以什麽樣的表情去麵對她。
蕭長亭說的那些話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她總是會忍不住地想，究竟是什麽樣的事，讓她將自己的形象在蕭長亭的麵前全然暴露，究竟是怎麽樣的感受，讓她一次兩次甚至高達八次想要傷害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甚至是付出了行動。
辛慕苑停在原地思索片刻，攔下一個走動的丫鬟，問：“珍珠呢？”
“珍珠姑娘……”丫鬟的眼神躲閃，似是在思索應該如何回答辛慕苑的話。
“行了，沒事了。”辛慕苑放行了。
丫鬟的表情與猶豫已經告訴了辛慕苑珍珠在什麽地方。
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珍珠怕是為了防止辛慕苑回來的時候知道了她的真實所在地生氣，所以傳下去，但凡是辛慕苑問起她的所在地，均說是與明珠一起。
屆時辛慕苑去問明珠，明珠就可以隨便編上兩個理由讓辛慕苑稍等片刻，她完全來得及從杜明月的住處趕回去。
辛慕苑微微眯眼，帶著騰騰怒火朝著杜明月的房間而去。
謝湛嚇壞了，擔心她動手，趕忙跟上去。
“珍珠當真是越發放肆了。”辛慕苑道。
謝湛沉默不語。
當珍珠選擇了隱瞞時，就代表了她知道這樣做會引起辛慕苑生氣，但她還是這樣做了，沒什麽可說的。
辛慕苑趕到杜明月的院子時，珍珠正在扶著杜明月在外麵散步。
辛慕苑的腳步戛然而止，吸了口氣，調整好呼吸，笑著走上前，道：“今天身子感覺怎麽樣？”
珍珠的身子僵住了，涼意從腳底板瘋狂往上攀岩，僵硬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呼吸都覺著困難，甚至連躲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杜明月察覺到了珍珠的恐懼，身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擋住了她的半邊身子，為她散去一些辛慕苑的視線，微笑著回答辛慕苑的問題，道：“挺好的，就是想吃糖葫蘆，你去給我買一串？”
辛慕苑無奈地看著她，道：“你是真的把我當成你的奴隸了。”
杜明月笑得很燦爛，道：“誇張了，當奴隸不至於，不過這個養胎場所倒是挺好。”
辛慕苑：“……”她突然不想關心這個煩人精了。
杜明月歎了口氣，道：“你可真是個無情的綁架犯，人家還是個孕婦就被你綁來了不說，你還要苛待、欺負人家。”
辛慕苑：“……”現在究竟是誰欺負誰？
她從錢袋裏掏出幾個銅板丟給珍珠，麵無表情地吩咐：“去給她買串糖葫蘆。”
“好。”珍珠顫巍巍地接住，看了杜明月一眼，慌忙離去。
杜明月撇嘴，嘀咕：“你買的才好吃，其他人買的我不吃。”
辛慕苑翻了個白眼兒，道：“少廢話，能給你買就不錯了！小心我給你扔柴房裏！”
杜明月得意地抬抬下巴，道：“我肚子裏可有皇崽子！你敢扔小心陛下找你麻煩！”
辛慕苑的話一頓，轉了個彎，冷笑道：“嗬，皇嗣？陛下還年輕，他才不在乎那些。你說他因為你找我麻煩我信，因為皇嗣找我麻煩，我才不相信呢！”
杜明月的眼睛裏蒙上一層陰霾，語氣依舊輕鬆自然，道：“你可算了！他如果會因為我找你麻煩，你又怎麽會安穩這麽多天？還不是因為皇嗣沒出事。在他看來，我在哪裏都一樣，隻要皇嗣沒事就行。”她點了點辛慕苑的鼻子，得意的說，“所以啊，你的算盤打錯了！想拿我來威脅陛下？哼哼，你啊，就老老實實地給我打下手、伺候我吧！”
辛慕苑斜眼看她，道：“早點看清我愛屋及烏的能力這麽強，我就換個人劫持了，就算是綁架後宮那些連名字都忘記的妃子也比綁架你強！你們兩個，心思一個比一個奸！看我看的透透的！”
辛慕苑這句話是想將“蕭長亭知道她是個愛屋及烏”的信息傳給杜明月，告訴她蕭長亭不擔心是因為蕭長亭在乎她，所以辛慕苑也會跟著在乎她。
杜明月突然不說話了，看著辛慕苑眨眨眼，道：“你都知道了吧？”
“什麽？”辛慕苑嚇了一跳，連同呼吸都輕輕一窒，像是心底有什麽秘密被掏空。
好在，她有足夠的反應力和自控力讓她的情緒不會外露，平靜地說：“知道什麽？你說清楚點，我沒聽懂。”
杜明月凝視著她的臉，試圖找出什麽破綻。但此時站在麵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神出鬼沒的辛爺。
一個，以辛慕苑身份生活了二十餘年，整日晃悠在他們的麵前卻無人發現她真正身份的辛爺！
隻要她不願意，杜明月從她的臉上什麽也不會找到。
小一會兒，杜明月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放棄從辛慕苑的臉上繼續探索，而後抬眸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