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鮮血搭建出的機會
南嶺子驚愕的反應不似有假,反倒將辛慕苑繞暈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我去慎刑司的事情.人盡皆知,你能不知?”
南嶺子真摯地搖頭,道:“我們從李大人那裏離開後,將家中打掃了一番便來見您,隻是您的家丁說您正在忙碌,不便見客,我不好多問,隻得離開。今日,我再次前來,可是您的家丁又說您去忙了,不在家。我擔心就此離開會再次錯過您,所以就在這裏等著您了,直到現在。”
“啊,你原來過來見過我啊。”辛慕苑摸摸鼻子。
前日,昨日,還有今日,她好像一直都有事情在忙碌。
看來,是她錯怪南嶺子了。
心虛地摸摸鼻子,辛慕苑請他們進去,道:“累壞了吧?進來吃點東西喝點茶吧。”
“麻煩了。”南嶺子微微鞠躬。
辛慕苑偏頭瞧著,心裏有點怪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著南嶺子這次見麵好像客氣了許多,也有禮貌了許多,像個成熟的大人了。
“這段時間的收獲不少?”
請他們八個人坐下後,廚娘端來熱乎的點心和茶水,辛慕苑看著他們一改常態的狼吞虎咽,明明饑腸轆轆還要耐著性子細嚼慢咽的樣子,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怪異來自何處。
南嶺子淺笑,道:“這段時間在李府,大人教會了我們許多東西。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沒讀過書,那些書生口中的仁智禮儀信我也隻知道一些皮毛,而那些皮毛也隻夠教會他們成為一個正直的人。可李大人不一樣,他什麽都懂,什麽都會!這段時間我們跟著他,將那些錯過的知識一一撿起來,慢慢學那些曾經不懂的禮儀,逐漸變得讓自己更加滿意!”
南嶺子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裏閃著星星。
那是他對普通人的向往,是他對從不敢奢求踏入卻又格外渴求的世界寄予的希望。
李鈞的付出讓他感覺到,原來他這樣受人唾棄的人也可以閃閃發光。
辛慕苑的心裏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
有一種……
自己種了許久的大白菜卻突然被人截胡重新種了的感覺。
“那是挺好。”辛慕苑敷衍。
隨後,二人又聊了許多,南嶺子等人趁著月色離去。
辛慕苑提出讓他們留下過夜,可南嶺子又不知道從李鈞那裏聽來了哪一句禮儀,說什麽也不願意留下過夜。
次日醒來,辛慕苑迫不及待地前往謝湛休息的地方看望,但和昨日沒有區別,她依舊被趕了出來。
辛慕苑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地站在門外,盯著看不見裏麵的門發呆,直到晚上才離開。
日複一日,辛慕苑從未停過。
轉年二月打春,辛慕苑終於可以見到她思念已久的愛人,可是這一次,她卻主動選擇了放棄。
因為……
蕭長亭終於等到了他說的機會——淮安公主,薨。享年,十九。
“從十月到今年二月,五個月的時間,玉芷國可沒少動靜。”辛慕苑嗤笑,幫著蕭長亭檢查隊伍出行前的準備。
蕭長亭麵無表情,像極了隻剩一人時的他:“尤思布萊隻是個被寵壞的小王子,實力終究沒有兵且布萊強悍。花漠城一事,周邊的小國都怕慘了大涼,尤思布萊聚不起人,又談不攏利益,崩是早晚的事。”
隻是可惜了,尤思布萊的暴虐被各種碰壁一點一點地激發出來,尤其是在看到淮安的時候,心中的憤怒更加濃鬱。
所以,他第一次動手打了蕭長妤。
那一次,他害怕極了,不停地向蕭長妤道歉,生怕她會向大涼的皇帝,她的哥哥蕭長亭告狀。
可是,暴打蕭長妤為他帶來的快感已經深入他的內心,很快,他就無法控製地對蕭長妤進行了第二次暴打。
接著便是第三次,第四次……
尤思布萊很快明白,不管發生什麽,蕭長妤都不會向她的哥哥告狀,因而膽子變得更大了。
他開始無休止地衝蕭長妤拳打腳踢,每一次都打到痛快淋漓方才住手。
終於,在今年二月,蕭長妤沒能熬過。
他不知道,蕭長妤的哥哥,大涼的皇帝,早在蕭長妤還未到達玉芷國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步。
而周邊小國,早已被蕭長亭的人控製,誰敢,誰又能將力量借給元氣大傷的玉芷國?
辛慕苑心裏明白,但她什麽也沒說。
蕭長亭借著蕭長妤薨的這件事,一紙戰書送往玉芷,大涼軍隊隨後出行,幾乎與戰書同時抵達玉芷。
上次玉芷與大涼的爭奪之後,大涼軍隊疲憊,但元氣還在,想要收拾一個破敗不堪的玉芷國,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從出征到歸來,總共也隻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玉芷毫無抵抗之力。
至於原因……
不管是從上一場,還是這一場,大涼都占據了絕對的正義。
至於真正的真相如何……
又有誰會知道?
書寫曆史的人,向來是勝利的一方!
大軍回來當日,前來迎接的百姓擠滿了城門,但……
辛慕苑還是一眼從人群中看到了那張自己熟悉的臉孔。
他唇角含笑,麵色蒼白,展開雙臂靜靜地看著她。
“謝湛……”
鼻子突然酸了,便是挨了刀也未曾掉過淚的辛慕苑眼眶就像是打開了閥門的大壩,淚水洶湧而出,不可抵擋。
她麻利地翻身下馬,撲入謝湛的懷抱,放聲痛哭。
這一聲啼哭,她著實壓抑了太久……
楚將軍看了她一眼,牽著馬慢悠悠地離開了,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意味深長地呢喃:“到底還是年輕啊……”
便是過了最好的年紀,便是經曆了風霜與鮮血,她也還是個孩子,是個撲在男人懷裏撒嬌的女人……
真是令人羨慕。
圍觀的人群默契地將落在辛慕苑身上的注意力轉移到別處,恍然發現楚將軍已經走遠,慌忙追上前兩步,大聲含著楚將軍。
遠處,仍有兩道視線緊緊追隨著這對兒相擁在一起男女,嘴角下滑,似哭非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