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感情是否值得信賴
蕭長亭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辛慕苑與謝湛的爭吵是發生在南嶺子這個人踏入立十宅後發生的。
“南嶺子是誰？”蕭長亭不悅地問。
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但始終想不起來是誰，應該隻是在哪個地方聽了一耳朵。
沈無言道：“陛下可還記得今年的商會會長評選？在過第三關的時候，辛姑娘找的人中，其中一個便是南嶺子。他原本是東郊的乞丐，收養了七個弟妹，靠在街上偷東西、要飯要錢存活，偶爾會有缺人的工地叫他過去做工，錢隻給正常的一半。”
蕭長亭一顫，心想辛慕苑當真是什麽人都有交集。隻給一半，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工作他竟然也幹！是不是隻要給錢，他什麽都幹？
“他去立十宅做什麽？”
沈無言露出為難的表情，道：“具體目的是什麽還不清楚，他被人保護的很好，我們的人根本無力調查。隻是……”
“隻是？”
“保護他的人究竟是辛姑娘，還是另有其人，這就不得而知了。”
“這是什麽意思？”蕭長亭隱約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但是他不敢輕易下決斷，心裏頭卻隱隱約約浮現了他所懷疑的人。
如果真的是他，事情就難搞了。
他做事太過謹慎，一點證據都不願意留下，想要處置他，恐怕需要漫長的計劃。
登基以來，蕭長亭似有若無地除掉支持他的人，可是他的勢力卻奇怪地增長，慢慢增長到連蕭長亭都掌控不住的地步。
近期來，讓蕭長亭發現了更加恐怖的事情：他所鏟除的那些人，都是那個人主動放棄的人。
但凡蕭長亭對他的人有所懷疑，他就會立刻舍棄那個人以求抱拳自己。
斷尾求生。
原本隻有在絕境的時候才會使用的技能，可在他的麵前，卻像是隨時可以激發。
“陛下，需不需要派人強製性調查？”沈無言問。
南嶺子的出現對他們而言是個危險的變數，沈無言不能任由這場危險的變數繼續發展。
辛慕苑是個聰明的人，她當真拎不清是非嗎？
若是謝湛做了什麽對不起辛慕苑的事情，南嶺子的出現導致他們之間產生矛盾尚且可以理解。可是謝湛對辛慕苑是百依百順，南嶺子究竟對他們說了什麽才會讓他們意見不合到動手的地步？
事情聽起來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仔細尋究的時候卻是漏洞滿滿。
蕭長亭沉吟片刻，道：“不必理會。”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沈無言的心裏咯噔一下，猶豫之後，還是決定超出自己目前的身份，多說兩句，道：“陛下，您相信辛姑娘，相信湛公子，就像老奴相信您，世間萬物無可替代、無法超越，但是陛下，人心難測，您可以無條件地相信他們二人不會傷害您，但是您能夠相信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堅定到可以不被人挑撥離間嗎？”
蕭長亭略略擰眉。
他不喜歡沈無言拿自己和他比較。
“你想說什麽？”
沈無言起了退意，他太清楚蕭長亭的每個表情變化、每個語氣變化將代表著會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將關係著大涼王朝的內部結構，他不能退縮，隻能硬著頭皮說：
“陛下息怒，奴才並非是質疑您的決斷，隻是南嶺子此人的出現太過詭異與奇怪，若是任由他繼續挑撥，恐怕會牽連到您。”
“他們之間的關係與朕何幹？”
沈無言略略猶豫，道：“湛公子對辛姑娘百依百順，您認為，在什麽情況下湛公子會因為與辛姑娘意見不和而產生矛盾？”
蕭長亭瞬間明白了沈無言的意思，怒喝道：“大膽！”
“陛下饒命！”沈無言的心髒仿佛在瞬間被擊飛，雙.腿一軟立刻跪在地上，身子微微發抖，驚魂未定。
他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蕭長亭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可真實感受到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恐懼。
蕭長亭此人，絕非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寬厚。
若他當真是任人欺負之輩，如何能存活至今？他隻不過將自己內心的邪惡封存，努力地用善良的一麵照耀人間，十數年下來，寬厚早就成了他骨子裏的東西，沈無言也認定他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這番話出來，必定會激怒他心底的猛獸，引發他的憤怒。
即便如此，沈無言依舊要說。
事關大涼江山社稷，馬虎不得半分！
仔細想想，沈無言的懷疑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他不是多疑，他隻是想的更多更全麵，萬事總要留條後路，萬一前方有災難，及時撤退換條路也是必要的。
隻是……
辛慕苑當真這般不可信賴嗎？
她會與謝湛發生矛盾，原因八成會是自己。可是謝湛真的會像話本中又或者是野史中的那些男人一樣，為了女人衝發怒冠，為了一個女人和自己作對嗎？
他們，真的會背叛自己嗎？
蕭長亭的心裏有了遲疑。
他承認，自己開始害怕了。或許，自己當真沒有自己口中說的那般信賴辛慕苑，又或是信賴他的兄弟謝湛，別人不過是說了兩句，他便真的動搖了。
沈無言雙.腿發軟地跪在地上，偷偷抬眼瞧蕭長亭，見到他眉頭緊皺，目光焦躁，下唇被咬出一個印記，便知道他的心中也產生了動蕩，此時正在猶豫不決自己應當如何做。
而提出這項疑問的他也並不能幫助蕭長亭什麽，他愚鈍的腦子裏並不知道這等關係國家的事情應當如何處理。
不過他相信，他的主子是最聰明的，是無敵的，這世上沒有任何的事情可以難倒他！他現在的猶豫，肯定是心中已經有了不同的比對方案又或者是對結果的估測比對，他相信蕭長亭一定會給出最完美的答案。
所以這件事情點到為止，他不再多問。同樣的，他也擔心他的主子會鑽死胡同，因而道：“陛下，您已經好久沒有到秀璃閣了，要去看看貴妃娘娘嗎？”
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人了，沈無言不希望他將自己逼入角落，以為自己隻餘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