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推斷
謝湛準確地捕捉到了辛慕苑口中的關鍵詞。
“你是說，六王爺？”
“不錯。”辛慕苑堅定地點頭，但是在看到謝湛狐疑的目光後，略微猶豫，改口說，“我也是猜測。”
謝湛不解：“你為什麽會有這個猜測？”
他也有這方麵的懷疑，但隻是懷疑。他的手中沒有確切的證據指向六王爺。
六王爺可是皇族中人，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前隨意質控可是犯了大罪！
辛慕苑的手指移到謝湛的關係圖上，指著其中一個不起眼的老婦說：“喏，上麵不是寫著嗎？‘南嶺子的七個弟弟妹妹看著小，實際上懂事著呢！南嶺子已經出去兩天了，他的弟弟妹妹們待在家裏，不哭不鬧，也不出門。’我見過南嶺子最小的弟弟，是個調皮搗蛋不受控製的，尤其是在六妹的帶領下，惹禍是常有的事。”
“可是鄰居卻連老大的訓斥聲都沒有聽到，是否有些奇怪了？”
謝湛不了解南嶺子的弟弟妹妹們，因而也無法判斷辛慕苑所說的疑點究竟在什麽地方。擰眉想了想，小聲地提出自己的疑問，道：“如果真的是因為弟弟妹妹太乖了呢？”
辛慕苑乜斜了他一眼，道：“查案要隨時保持警惕，哪兒有那麽多的如果？若所有的疑點都可以用如果來解釋，那麽萬物都可以說得通。”
謝湛閉上了嘴巴，心裏嘀咕：說到底不還是靠著自己的猜測進行推斷？才兩天，小孩兒不哭不鬧很正常。
辛慕苑看謝湛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服氣，便指著接下來一個老漢的話，道：“你再看這個被你標記了凶神惡煞的老漢，‘新來的那戶人家吵死了，大半夜的哭哭啼啼，跟鬧喪似的。哭的最凶的好像還是那家的老大，多大的孩子了，還沒那個最小的乖，正睡著突然又哭又喊地鬧覺，差點把老子嚇死！’”
在下麵，還標記著一行小字：罵罵咧咧。
謝湛的臉頓時紅了，尷尬地咳嗽一聲，解釋說：“這些話都是從城裏出來的小乞丐說的，我隻是把他們的話原封不動地記下來了而已。至於那行小字……我是覺著這些細節東西可能會對思考有所幫助，所以才記下來的。”
辛慕苑瞥了他一眼，沒在這件事情上做過多的糾纏，繼續道：“南嶺子的七個弟弟妹妹裏，老大是最老實安靜的，也是最有南嶺子風範的，雖然隻有九歲，但行事幹脆果斷。從南嶺子將他撿回來便知道自己是寄人籬下，已經給別人添了麻煩，決不能用哭泣來為南嶺子添堵，所以從來不哭。也是因此，南嶺子總是稱他為堅強勇敢的小大人，也常常和我說，有老大在背後幫他是他敢出去東奔西跑的底氣。”
“這個從來不大聲哭啼的孩子為什麽會在這天晚上哭的比誰都凶呢？哭聲甚至超過了最不懂事的七弟和任性且喜歡攀比的六妹？”
簡單地介紹完南嶺子的大弟弟，辛慕苑給出了謝湛一個問答題。
幾乎在辛慕苑話落的瞬間，謝湛的腦海中便有一道閃電迅速閃過，一個念頭如同光亮點燃了他腦子裏的混沌。
“他在求救？又或是在留信號？”
“不錯，”辛慕苑勾唇，舉手握拳敲了敲謝湛的腦袋瓜，道，“還算沒有太生鏽。”
謝湛聽出來了，這個家夥是在諷刺他腦子總是不轉，都要停止運轉了。
無奈地笑道：“話都已經提醒到這種地步了，我若是再不明白，這腦子就可以不要了。”
“哈哈，”辛慕苑條件反射地拍拍謝湛的肩膀，手指繼續指著謝湛提供的關係鏈，道，“大娃的哭聲是要向他的鄰居尋求幫助，告訴鄰居他們遇到了連最堅強地他都無法解決的問題，但是……”
她的手指從老漢的身上挪到了老婦人的身上，道：“他們還是陷入了可疑的寂靜。有兩點原因，謝湛，你說。”
辛慕苑斜眸，紅豔的薄唇微微勾起，一如貪婪嗜血的惡魔。
一瞬間，謝湛仿佛回到了曾經。
辛爺將圖紙鋪在桌子上，纖細的手指在地圖上滑動，偶爾見到他走神，就會突然提出兩個問題讓他回答。那時的“他”，就是這般。
眼眸含笑，唇角微勾，紅豔的薄唇猶如剛吃了人的惡鬼。
在他回答出辛爺想要的答案時，辛爺就會拍拍他的肩膀，似是而非地誇他一句：“不錯，很聰明。”
被辛慕苑拍過的肩膀依舊滾燙，謝湛的臉頰像是喝醉了酒，紅到了脖子根。
注意到謝湛的不對勁，辛慕苑直起腰，抬手摸了摸謝湛的額頭，關心道：“好燙，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先休息吧，我幫你收拾一下東西，稍後我們就離開。”
“不，我沒事。”謝湛擔心她離開，著急忙慌地抓住她的手腕，忍受著手心裏傳來的焦灼感，道，“我方才隻是在想你提出的問題。”
“是嗎？”辛慕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黝黑的眼珠子裏恨不得將“愚蠢”二字貼在表麵，“那你想到了什麽？”
謝湛的臉更紅了。
隻不過，這次尷尬居上。
“第一點，是大娃他們在遇害的時候，鄰居們認為他們不過是群卑賤的乞丐，不管遭遇什麽災難都是他們的命數，和自身無關，所以不需要理會。”
“第二，則是鄰居去看了，但是大娃他們遭受的災難太過巨大，連他們也沒有解決的能力，隻能袖手旁觀。”
辛慕苑滿意地點頭。
謝湛方才的走神雖然惹得她有些生氣，但是回答是令她滿意的。
又問：“那你覺著，大娃他們遭遇的是哪一種呢？”
謝湛一邊思索，一邊說：“我覺著是第二種。”
“為什麽？”
“因為這個和平的時代多管閑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大娃那麽重的哭聲不可能沒有一個人出來。可有人出來，卻沒有阻止這場悲哀，隻能說明這場災難已經超出了多管閑事之人的能力。”
忽然，謝湛想到了另一個關鍵的元素，道：“而且，至今沒有任何關於南嶺子的弟弟妹妹們的消息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