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皇上從不是傻子
謝湛飲了口酒,覺著自己真是矯情。他進來的時候,不就已經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嗎?
他相信自己會有回轉的餘地,是因為他相信蕭長亭不會舍得殺自己,相信他會留自己一個活口。
可辛慕苑不知道。
她肯定以為自己完蛋了。
“玩命的蠢事。”
蕭長亭側了側身子,看他的側臉:“你既然覺著這是蠢事,為何還要做?你與小妤兒自幼一同長大,她又對你用情至深,為何不肯給她一次機會呢?”
謝湛抬起酒壺,往自己的嘴巴裏灌了一大口,火.辣辣的口感刺痛他的喉嚨:“臣的心中已經有了慕苑,再容不下第二人,又如何能給她一個機會?”
“你哪怕娶回去放著?”蕭長亭氣惱又不解。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隻要自己心中知道自己愛的是誰便好。
謝湛抿唇,嘴角下滑,倔強而堅定,道:“公主蠻橫,嬌生慣養,又生自皇家,下嫁給臣必是要占了主位。慕苑您是知道的,以她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做小伏低的。”
“可你現在不是沒有追到她嗎?都一年了,她還沒有答應嫁給你,這分明就是不喜歡你,你又何必為她如此執著?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臣沒辦法控製她喜歡臣,也沒辦法要求她嫁給臣,但臣能為她留著湛夫人的位置。”
蕭長亭灌了一口酒,凝視謝湛。許久後,他拎起酒壇將酒全部灌進肚子裏。
他想,他知道自己輸在了什麽地方。
辛慕苑看似張狂,實際則是異常缺乏安全感。她害怕被丟棄,又渴望被發現。所以,她一路追尋,就像是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一杯合暨酒,便是一輩子。
二人醉的不省人事,大半夜的,是被沈公公帶著人扛回了盤龍居。
沁心園,辛慕苑盤腿坐在兵部尚書杜大人的麵前,一口怒火堵在胸腔裏。她深吸了口氣,指了指黑漆漆的天空,道:“杜大人,星星都已經出來了,您還不回去?”
杜大人慵懶地掀眸,道:“去哪裏?話還沒有說完,本官暫且不想離開。”
辛慕苑抿唇,壓製住自己即將動手的衝動,道:“杜大人,杜尚書!您找我嘮家常都已經四個時辰了!那太陽都從當間兒快繞世界一圈兒了!光是您小時候的事情您都和我說了三遍了,還不能結束嗎!”
杜尚書咳嗽了一聲,尷尬地吞下唾液,挑挑眉,眼睛心虛地四處看:“慕苑,你看我們之間畢竟發生過誤會。你也沒有告訴本官你是皇家繡樓的人,這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傷了自家人。”
辛慕苑強忍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露出一個氣過頭的微笑:“杜尚書,您這三句話有挨著的嗎?”
“這都不重要,”杜尚書說,“重要的是你今天不能出了這個沁心園。”
辛慕苑起身,心中已經做好了暴露身份的準備:“我若硬要從這裏離開呢?”
士兵排成一排,掐腰跨立。
杜尚書的臉板起來,負手而立,道:“本官知道你功夫高,輕功好,你若執意想要從這裏離開,本官也沒有辦法。但是這些人是奉命將你攔下的,你當著他們的麵逃走,他們就隻能以死謝罪了。”
“你!”辛慕苑氣的臉色發青。
這些都是兵部的人,練武時勤勤懇懇,從沒想過叛逃偷懶,都是好人家出來的兒子,上有老下有小。
辛慕苑的心腸再硬,也隻針對凶惡之人與對國家社稷產生威脅之人,對這種賢良之徒她實在是難以下手。
辛慕苑咬著下唇,氣的腦袋發昏,呼吸急促:“杜尚書,你當真要做的這般絕情嗎?”
杜尚書嗬嗬地笑,道:“辛老板這話說的本官就聽不明白了。本官隻是在奉命行事,放你逃跑是他們的失職,以死謝罪也是理所當然,怎麽會是本官絕情呢?”
他渾濁的眼睛盯著辛慕苑,似有兩條毒蛇在衝著她吐信子:“若說絕情,也該是你辛慕苑罔顧人命,肆意妄為,才害的他們喪命不是?”
“你!”辛慕苑真想一拳頭將杜尚書的腦殼錘出腦漿來。
她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少言多寡的杜尚書竟然是這麽個擅長威逼的主兒,捏著軟肋就拿錘子砸,連個過渡都沒有。
辛慕苑自認自己心狠手辣,臭不要臉,可比起杜尚書,她覺著自己還是太嫩了些。
無奈,隻能氣惱地一屁.股坐回去。
杜尚書歎了口氣,坐在她的對麵,難得低下姿態為辛慕苑倒杯茶,道:“哎,別生氣了。你在急什麽,我也知道。不就是因為護國公府那小子的事情?嗬嗬,你啊,嘴裏說著不在乎,心裏不還是比誰都在乎?”
辛慕苑冷哼一聲,將頭轉到一旁,不欲理會。
杜尚書“嘖”了一聲,氣惱又無語:“這咋還不理人了呢?”
事情已經挑開了,馬甲也已經掉了,杜尚書猜測辛慕苑之所以願意和他耗費這麽長時間,也是因為猜到了是皇上派他們過來堵人的,也就不隱瞞什麽,敞開心扉和她聊。
“辛老板,你我之間雖說沒有什麽好交情,但好歹是做過兩次生意的交情,我還在你這裏賠了不少的金子銀子給那混蛋殺手無情,不如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辛慕苑依舊不理他。
杜尚書歎了口氣,抓了抓頭發。
年輕人之間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想參與。但是沒有辦法,朝代新舊更迭,他不得不承認,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
他們個性鮮明,敢愛敢恨,有勇氣有態度,肚子裏沒那麽多彎彎腸子,各種亂七八糟天馬行空的想法也是絡繹不絕,時常讓他們感覺跟不上步伐,交流起來格外的困難和麻煩。
“辛老板,你在這裏跟本官置氣是沒有用的。你是個聰明人,本官不相信你猜不出來陛下為什麽派我等過來堵著你,禁止你入宮。”他看了眼天,“時間剛剛好,恰是你在出去的時候,我堵住了你。”
辛慕苑的目光終於轉回來,重新落在杜尚書的身上:“杜尚書,您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