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愛你是抉擇
謝湛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拳頭，將手臂背在身後，倔強地咬著下唇，目眥欲裂地盯著眼前的一小塊黃土地。
“謝湛，你是想要抗旨嗎！”沈公公怒喝。
這邊的消息很快傳入護國公及其夫人的耳朵裏，匆忙趕過來，並派下人去將辛慕苑尋來。
臉上做出一副陪笑的表情，護國公去將沈無言拉開，護國公夫人去拉自己的兒子。
“誒唷，沈公公。稀客呀！我家正好新到了山茶，我請公公喝一杯！”
伸手不打笑臉人，沈公公瞧著護國公陪笑的臉，火氣攢在心裏頭，冷哼道：“這茶，奴便不喝了。隻是這聖旨，世子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接下！”
李詩蕤紅了眼眶，握著拳頭不停地砸在謝湛的肩膀上，抽噎道：“謝湛！你這不孝的東西，為什麽不接聖旨？難道你要咱們全家都跟著你陪葬嗎！”
謝湛的眼神終於動了動，趔趄著站起來。
李詩蕤大喜，以為他是想通了，擦了擦眼眶，道：“果然，你還是不舍得……湛兒！！”
話未說完，笑容凝固在臉上，驚恐迅速爬滿她的整張臉。
謝湛，抽出了自己的隨身長劍，割斷了自己的頭發。就在他準備還命的時候，護國公一腳踹過來，長劍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謝湛！你瘋了！”護國公怒喝。
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心髒在胸腔裏“咚咚”使勁砸，震的他耳鳴，脖子上的血管往外爆，手臂上青筋外露。
那雙常年握著兵刃的手微微打顫，那雙曾經立在屍體上的雙.腿發軟。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便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子了。
“我謝家世代英豪，死也死在戰場上！你敢自盡！歎我謝振傲剛強了一輩子，怎就養出你這麽個窩囊廢！”
謝湛雙眼無神，緩緩跪下，朝著嚇得臉色蒼白的護國公與嚇的險些暈過去的護國公夫人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扯開沙啞的聲音道：“謝湛感謝護國公、護國公夫人的養育之恩，今，湛割發斷恩，將命償還，交還姓氏，自此以後，與二位再無任何瓜葛。”
“啪！”
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謝湛的臉上，護國公夫人氣的全身都在顫抖。
這一巴掌，抽的護國公夫人手掌發紅，輕微抽搐，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謝湛，恨不得撕破他的嘴。
“我生你，養你，與我斷絕關係？我允許了嗎！”
謝湛俯首：“是湛不孝。”
漫長的時間後，謝湛站起來，麵無表情地對沈公公說：“我們走吧。”
沈公公欲言又止，腦瓜裏嗡嗡的。
方才的事情，也著實將他嚇了一跳。他這是……擔心自己會連累到護國公府？
“謝湛，這旨，你抗定了？”
“是。”
謝湛的回答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辛慕苑得到消息立刻趕過來，正趕上謝湛表忠心。心髒，被狠狠地砸了一錘，疼的跳起來，越跳越快。
嗤笑一聲，她緩緩走過去，輕蔑地看向謝湛，道：“喲，不愧是謝家出來的男人，果然鍾情。隻是，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會領你的情？”
她勾住謝湛的下巴，低聲笑了起來，道：“你可真有意思，拿著自己的一往情深妄圖去換來真心，不想想可能嗎？”
謝湛眼中流光動了動，看向她，如一塊純透無暇的琉璃毫無預兆地割破了她的心髒，鹽水浸流，苦不堪言。
“愛情是雙向奔赴才有意義，從始至終我都未曾說過在意你，隻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辛慕苑！”護國公夫人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雙手成爪，紅著眼要去和她拚命，被護國公一把抓住。
李詩蕤的心中好恨，他們當初究竟為什麽要和辛慕苑扯上關係！早知今日，她寧願讓自己的兒子再也不醒過來，也不會和辛慕苑發生任何的交集！
謝湛看著她，突然笑了，一如既往的溫柔：“你在撒謊。”
辛慕苑就像是被點了穴道，身體上酥酥麻麻，升起被點破的尷尬與狼狽，隻能用更加強烈的輕蔑和更加濃鬱的不屑諷刺道：“謝湛，你當真把自己當做我肚子中的蛔蟲了？行了，別再一心情願、自欺欺人了，我辛慕苑，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你。”
胸腔裏悶了一口氣，“噗——”
鮮紅的血液灑了一地。
“湛兒！”護國公夫人驚呼，頭皮發麻，仿佛有人扯住她的頭發將她整塊頭皮都掀了下來。
謝湛勾了勾唇角，目光堅定地看著辛慕苑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道：“你撒謊。”
“嗬嗬，我為何撒謊？”辛慕苑收斂心緒，輕蔑詢問，語氣中全部都是對謝湛的毫不在乎。
謝湛凝視她的眸子，語氣舒緩：“一個人的嘴巴可以撒謊，可是眼睛和身體不會。你的眼睛和你的擔憂告訴我，你在撒謊。”
“嗬嗬，你要知道這些東西全部都是可以偽裝的。”
“那你又為什麽來？”
“來看你笑話。”
“我的笑話太多了。”
認識我就是個笑話。
辛慕苑心中暗道。
謝湛淺笑：“你說不出來了。”
“隻是沒有和你繼續爭論的必要。”
“隨你怎麽說。”
謝湛沒有要退縮的打算，站在沈公公的身旁一言不發。
護國公夫人抽噎著勸告他：“湛兒，你認了吧！公主美麗心善，又比辛慕苑差到哪兒去？讓你這般不願！”
謝湛低笑：“她若心善，便不會逼著陛下下旨賜婚。”他看向沈公公，坦然一笑，道，“你相信，我是不會責怪怨恨陛下的。他若還有選擇，是不會逼我的。”
謝湛猜測，蕭長亭的心中定有萬般苦澀與無奈。
沈公公將聖旨塞給他的時候，他無意間看到了聖旨上沒有白鳳的印章。
蕭長亭沒有將聖旨從白鳳走，那麽一切就有回旋的餘地。
既然白鳳沒有下決斷，那麽身為白鳳寺卿的他，一旦發現聖旨中有不妥的地方，是可以將聖旨進行駁回的。
沈公公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從震驚、憤怒轉為理解，但謝湛的態度總歸是個好事。
“走吧。”謝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