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慕一對上謝湛
“皇上，您在這裏做什麽？”
門外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夾雜著濃烈的怒火。
蕭長亭打了個寒顫，酒醒三分。
他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來人身邊去，“嘿嘿”笑道：“今日湛弟心情不適，我與他小酌兩杯。沈公公，你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蕭長亭的身邊人。
沈公公冷嗤，掃了眼同樣醉成一灘爛泥的謝湛，道：“老奴若是再不來，您恐怕就不隻是如今這副模樣了。”
蕭長亭的身子掛在沈公公的身上，唇角含笑，沒有接話。
沈公公盯著趴在地上的謝湛，沉吟片刻，道：“把世子爺扶好了。”
“不不不，”蕭長亭擺手，“他留在這裏，我們走，我們不帶他走。”
沈公公擰眉，不解。正想說皇上喝醉了在說胡話，忽然間，他眼睛一亮，道：“我們走。世子爺，老奴帶著陛下離開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
謝湛擺手，身子晃晃悠悠的，笑道：“你們走，甭管我，我還沒醉。”
眾人行了禮，當真將謝湛獨自丟在這裏。
軟轎已經擺在外麵，沈公公扶著皇上上了軟轎，自己跟在轎子的旁邊。
待走出一段距離後，沈公公突然開口問：“皇上，您為何裝醉？”
他沒有得到回答，隻得到 一段冗長的沉默。許久後，直到轎子將近宮門口，沈公公才得到一段並不算回答的回答：“朕沒有裝醉，朕的確喝大了。”
然，沈公公心中清楚，喝大了是喝大了，醉了是醉了。
他不相信，一個醉鬼能通過他的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便能判斷出他要做什麽事。
謝湛被丟下了。
他盤腿坐在空無一人的館子裏，盯著自己黑色繡金邊兒的靴子，默默地醒了一會兒酒，而後丟下銀子踉踉蹌蹌地往外麵衝。
今日的天氣很不好，外麵的風冷嗖嗖的刮。枯黃的葉子已經喪失了掛在樹上的能力，隨著風漫天飛舞。
有些刮在了謝湛的 臉上，有些落在了他的頭發上，肩膀上也有風來過的痕跡。
滴答。
有水滴落在了謝湛的長而濃密的睫毛上。
他眨眨眼睛，抬頭望天。
整個天空在他的眼中都是朦朦朧朧的，灰色的一片。他分不清這是天黑了，還是天陰了。
正望著，又是“吧嗒”一滴雨落下，墜在了他的嘴邊。
他抿抿唇，有點鹹。
雨越來越大，墜下的雨滴越來越濃密，越來越重，砸在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發絲，他的衣服……
“嘩啦啦……”
傾盤大雨忽然間便來了，從細碎的雨滴到毫無防備的大雨，經曆的時間甚至沒有超過三個呼吸。
謝湛左顧右盼，隨便找到一處屋簷，冒著大雨跑過去，縮在下麵。
十一月的天，冷的刺骨。
“老板，你看那兒有個人，有些眼熟。”剛剛關了店鋪門的張管家一轉頭瞧見隔壁窩著個人。
身著華服，頭戴金冠，看模樣家世不小，可如今的模樣卻是格外狼狽。
辛慕苑眯著眼瞧，一頓，點頭：“是有些眼熟。”
雨幕很大，很難看清蹲在隔壁店鋪的人是什麽模樣，什麽身材，所有的信息都是朦朧的，模糊的。
慕一也跟著掃了一眼，立刻認出，這便是消失了許久的謝家世子，謝湛。
連他這個暗中盯梢的人都能認出來，，慕一不相信辛慕苑這個與謝湛合作數年的人認不出來。
不過，既然辛慕苑沒興趣認他，他也不做這個多事的。
雨越下越大，沒有停下的趨勢。
辛慕苑站在窗戶口往外望著，瞧著院子裏的萬年青被打的枝葉亂顫，她精心準備的小花圃裏的黃土被砸出了小坑，沒忍住問慕一：“謝……外麵那流浪漢走了嗎？”
慕一正要離開，辛慕苑叫住他，遞給他一把傘，道：“如果他沒走，就把這把傘給他，讓他離開吧。”
夜色漸濃，他可是護國公府備受寵愛的世子，是一塊肥美的肉，誰盯上了不想啃兩口？瞧他方才的模樣，像是很虛弱。這要是被人套上麻袋綁走了……
辛慕苑心中忽然起了一個想法，但很快，她就把自己這作死的想法抹除了。她覺著，自己如果當真扛個麻袋去把人給綁了勒索護國公府，錢不錢的她不知道，命不命的肯定損點兒。
慕一拿著傘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夜幕裏，再出現的時候，已經站在了謝湛的麵前。他撐著傘站在雨幕裏，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狼狽的男人，遞出了手中那柄特意邀請傘師精心打造的傘。
謝湛眯眯眼睛，似乎是在努力睜開眼睛瞧站在他麵前的人是誰。但是他掙紮了半天，看到的隻是模糊的影像，索性放棄了，又把腦袋垂了下去。
慕一拿傘戳了戳他，謝湛再次抬眸，隻是這次，連三秒都沒有堅持到便不看了。
慕一有些惱火不耐煩了，他想把傘放在這裏走人，但是他手裏的這把傘實在是太過昂貴和精良，若是丟了還要再等上三個月才能打造出同樣的傘。
於是，他又伸出了傘。
這次，他沒有捅到。
被戳的人心裏也存了火氣，在慕一把傘伸過來的時候一把抓住，忽然一個旋身一掌朝著慕一打過來。
情急之下，慕一立刻轉動傘柄擺脫了謝湛。
然而，這傘是精心改良過的，不僅可以避雨，還可以防身。傘在迅速轉動的情況下，會觸動上麵的刀刃。
慕一方才那麽一轉，刀刃被觸發，謝湛的手上、胳膊上、腿上全部都是刀口子。
這……
慕一突然心慌。
他想要上前察看謝湛的傷勢，但他才剛剛靠近，就被謝湛躲開了，一雙通紅的眼睛警惕地盯著他。
謝湛仿佛沒有發覺自己身上已經有了傷口，即便是雨滲入傷口，他也沒有察覺，因為他連看一眼的動作都沒有，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慕一的身上。
一聲歎息。
慕一懶得給他做手勢。
連清醒的謝湛都不見得會看懂他的手勢，更何況是這副鬼樣子的謝湛。
慕一不打算和他費時間，直接打暈帶走更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