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太後告誡
李嬤嬤看著太後一臉陰沉的神色,不敢再多問下去,她也算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了,知道她最心疼的就是雲珩了,眼下雲珩受傷,傷他的人還是她曾經當孩子照顧過的九卿王,這換了誰都咽不下心頭的這口火氣。
九卿王相比雲珩,在太後心中的分量到底是輕了些許,畢竟雲珩才是她的親子,才是這江山的主人,國不可無法紀,臣子以下犯上哪怕不能明麵上問責,也要暗地裏敲打一二。
九卿王接到太後的懿旨時,正在府上與朋友飲酒作樂,玩的正在興頭上還沒有反應過來,訝異的眨了眨眼睛,問眼前跪著的小廝,他道:“你是說長信宮中來人了,請本王去?”
小廝伏低身子,點了點頭,恭順道:“是一個嬤嬤,姓李。”
雲寒了然的笑了笑,“李嬤嬤啊……不過這來的可真夠快的。”
正思索著要不要進宮之時,身邊的人就諫言道:“我們才剛剛傷了雲珩的替身,放走了沐卿離,這消息肯定傳回宮裏去了,太後此舉,隻怕來者不善。”
雲寒把玩著手裏頭的懿旨,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人一眼,態度有些狂妄,“本王傷了一個替身又如何,再說他們還能把這件事拿出來定本王的罪不成?區區長信宮還能困得住本王不成。”
“再說……”雲寒頓了半晌,才繼續道:“本王與太後有舊日的情分在,與本王那大侄子不同,沒有到最後一刻,本王也不願意與長信宮撕破臉麵。”
雲寒心意已定,就不是會隨便改主意的人,屬下見勸不過,就不在多言,看著雲寒起身出門往宮裏去。
李嬤嬤等了一會,就看到雲寒從裏麵出來,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太後心中一直記掛著王爺,這聽說王爺回來了,這不立刻就派老奴將王爺請進宮陪她聊聊天。”
雲寒笑了一下,“那還是多勞皇嫂記掛。”
李嬤嬤道:“王爺雖然是先帝的幼弟,可曾經養在過太後娘娘身邊,對於娘娘來說,王爺更像是她的孩子,母親記掛孩子這不是理所應當的。”
雲寒意味深長的噢了一聲,“長嫂如母,皇嫂想著本王,本王自然也念著她的好。”
李嬤嬤到底是宮裏頭的老人了,哪裏聽不出雲寒話裏的機鋒,隻笑了兩聲不在言語,這麽多年過去了,人心易變,她身為一個奴才能說的也都說了,至於這最後他們能走到什麽地步,還是要聽天由命。
太後自從李嬤嬤走後,人也冷靜了許多,壓下了心中的怒氣,在長信宮等著雲寒,想了想,還讓人擺上了他以往最愛的茶點,對於這個與她兒子一般大的皇弟,她也是用心看顧過的,隻是如今他要與雲珩為敵,把手伸向不屬於他的東西,她心寒,卻也不忍心就此看他一步步錯下去,造成難以挽回的局麵。
她心中微歎,支著胳膊倚靠在一旁的矮桌上,隻覺得疲憊不堪。
雲寒一踏進長信宮就看到這副場景,一個赭色宮裝,衣擺上用金線繡著飛花戲鳳,頭頂華貴鳳冠的婦人正倚靠著閉目休憩,他下意識的就放輕了腳步。
他母妃早逝,幼時曾生過一場大病,病到認不得什麽人,也不知為什麽,卻覺得彼時還是太子妃的太後親切非常,一次跟著她跑到了東宮就賴著不肯走,不管是哭嚎還是耍賴,終於博得人心軟同情,在東宮留了一段時間。
李嬤嬤說的沒錯,那時候的太後溫柔親切,是宮中最賢良不過的人,確實對他如同親子一般盡心盡力。
可到底不是親子。
雲寒捏起一塊桌上的茶點,這東西甜膩,一看就不是太後用的,多半還是為他準備的,隻是太久了,人的喜好本就易變,他也很難對以前記憶中的一點甜念念不忘。
雲寒垂下眼瞼,籠下一層陰影,其實如今想來,他並不喜歡從前的自己,想要的隻能靠哭著去求,真是低級無趣的手段,就算最後求到了又如何,能分得清自己到底是得到了自己渴求的,還是得到了別人廉價的同情?
他不會再求了,一切的一切,他都要緊緊的把握在手裏。
雲寒一把捏碎指尖的糕餅,大塊的碎屑跌到桌麵發出輕微的聲響,太後立刻就被驚醒了。
她詫異的看著近在眼前的人,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九卿王來了,怎麽也沒人叫醒哀家。”
九卿王徑直在她對麵落座,“無妨。”
他盯著太後的麵容看了半晌,似乎要從那熟悉的眉眼尋找從前的那點溫柔。
雲寒歎著氣,“太後娘娘老了。”
太後請李嬤嬤給他上了茶,隨後就聽到他這麽一句,忍不住笑了,“你與珩兒都這般大了,哀家當然老了。”
雲寒默了默,沒有作答。
太後看著桌上的碎屑,隻叫人把東西都收了下去,隻留下兩隻茶盞。
太後放柔眉眼,問道:“近幾年過的如何?”
他答:“微臣這些年都在遊山玩水,封地極少待,京城也是最近才回,本想等府中的事務安頓好了,再來看看太後。”
太後聽著他這一番說辭差點氣笑了,這要不是她知道雲寒帶人攔截雲珩,意圖弑君,她隻怕就要被他蒙在鼓裏,認為他還是之前那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了。
太後心中思緒翻飛,麵上卻不動聲色的頷首,“如今你也封王了,確實不應該在京城久留,有這分心就好,隻要把你皇兄賜你的封地治理好,輔佐珩兒,哀家就心滿意足了,你向來是一個讓人放心的孩子。”
雲寒微哂,“太後這是在敲打微臣?”
這話裏話外的,不就是告訴他莫要讓他惦記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什麽才是不屬於他的,往上數兩代,他也是皇帝的兒子,這皇位也有他的一份。
太後不怒反笑,“這怎麽算是敲打,哀家隻是希望你安分守己一些,哀家是老了但人不糊塗,你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哀家不知道!”
雲寒壓下翻滾的怒意,假意妥協,“既然太後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身為臣子,自然沒有不從的道理。”
他對太後確實還有一絲敬意,但這也不能阻擋他的野心。
太後見他還算識趣倒也不再說什麽,鬼知道他心裏怎麽想,但是眼下,他能為珩兒做的也就隻能是這些了。
而雲寒在出了長信宮之後就一片陰寒,皇位,他勢在必得,至於雲珩那個病秧子,他並不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