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百毒清蠱
“這是苗疆第一毒蠱，名為斷子絕孫蠱。按照他的症狀來看，應該有三代了。斷子絕孫蠱，是種在男性身上的，如果及早發現，取出蠱蟲，倒不是什麽疑難雜症。但是若是沒有發現，隨著宿主繁衍子嗣，那問題就會出現了，蠱毒已經滲透在血液裏頭，會一代一代遺傳下去，時間越久，蠱毒越濃，症狀為吐血，咳嗽，漸漸乏力，種了這樣的蠱毒，生下來的子嗣大都會早夭，幸運生存下來的，也都不能過三十。直到斷子絕孫為止。”
沐卿離說罷，太後娘娘的臉色，已經白的麵無人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我雲家嫡係一脈人丁如此單薄，不是早夭，就是早逝！如今到了珩兒這一代，已經是一脈單傳了！”太後淚流滿麵地扼腕哀嚎，“到底你祖父得罪了什麽人，竟然要在他身上種下如此惡毒的蠱毒！”
雲珩又輕輕咳嗽了兩聲，他極力壓抑住自己的症狀，眸色淡然地看向了沐卿離，徐徐道：“沐姑娘，那，朕，還有多久的日子？”
沐卿離如實道：“最多還有三個月。”
太後臉色又是煞白。三個月？她青年喪夫，如今，竟又要中年喪子嗎？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爺竟然要如此懲罰她？
見太後已經搖搖欲墜，雲珩眼底閃過一抹惻隱，良久後，才緩緩道：“母後，生死有命，豈可勉強，您也不要太傷心。兒臣不孝，若先行一步，這個江山，還需你輔助雲淵打理。”
“你要，傳位給雲淵？”太後驚愕地看著雲珩，隨後堅決搖頭道，“不行！這江山，是你父皇千叮萬囑交到你手上的，隻有雲家的長子嫡孫才有資格傳承，雲淵已經是旁支的人了，怎可接過此大任？”
雲珩又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緩過來後，他才沉聲道：“母後，雲淵是雲家子弟中最出色的一個，也協助朕處理了不少政事，我隻有三個月壽命了，即便強行留下子嗣，子嗣也不一定能存活，又何必連累了孩子，以及這位沐姑娘呢……”
太後這才猛地反應了過來，一把攥住了沐卿離的手，道：“對，你娘親曾與我說過，你可以保珩兒子嗣延綿的，對不對？你有辦法的對嗎？”
沐卿離看著雲珩蒼白的臉色，又看了看太後充滿期待的眼神，緩聲道：“我的確有辦法，苗疆蠱師，在學習蠱術的時候，會給自己種蠱，此蠱名為百毒清，以吸食蠱師的血液為生，所以它會排除百毒，淨化血液。所以，若果是體內有此蠱，即便有蠱毒，也可以淨化，使胎兒順利生下。不過，這種蠱也要分等級的，不一定每一個蠱蟲都可以將毒素清得一幹二淨，所以像我這樣從我母親體內便帶了百毒清蠱蟲的蠱師，最為合適。”
這隻蠱蟲，乃是母親臨死前，留給自己的唯一禮物，就是這隻蠱蟲，讓自己在吃人般的沐府，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珩兒，聽見了嗎？沐姑娘她有辦法的！不管如何，你務必要給雲家留後，不然你讓母後死後，如何跟列祖列宗交待？”太後絕望的眼底，總算浮起了一些希望之色。
“母後，沐姑娘尚有大好年華，你何必呢？”雲珩微微歎了一口氣。
“沐姑娘，哀家看你，也是識大體的人，若是珩兒一旦……天下必然會有一番動、亂，雲家旁支那麽多人，傳位給哪一個，都不合適，都會引起戰端的，哀家承諾你，隻要你為珩兒留下子嗣，日後，哀家可讓你假死出宮，斷不會讓你像哀家這般，將畢生葬送在這宮廷之中。”太後看向了沐卿離，懇切哀求道。
沐卿離也是懷著目的進宮的。
她這次回來，不僅要替母報仇，替師傅報仇，最要緊的是，她要完成師傅的遺願。
她要讓苗疆蠱師，重見天日，變回從前治病救人的良醫，而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妖孽！
“娘娘，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也要一個要求，待我生下皇嗣後，還望太後娘娘能夠應允。”沐卿離沉聲道。
“應允，隻要你願意生下皇嗣，哀家什麽都答應你！”太後連連點頭，擦拭了一下眼淚，道，“時候不早了，你留下來照顧陛下，哀家還有事情要處理。”
沐卿離款了款身子，恭送了她。
送走太後，諾大的殿中，隻餘下雲珩跟沐卿離。
雲珩將目光落在了沐卿離身上，良久才開口問道：“沐姑娘，如果是你生下朕的孩兒，那他身上，是否還會有這種病症。”
沐卿離如實道：“不敢保證，不過百毒清，乃是天地間解毒最厲害的蠱蟲了，應當無礙。”
“若是如朕這般，朕寧願，他不來這個世界。”雲珩微微勾唇，露出了一抹苦笑,隨即又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來。
“陛下這毒，很折磨人吧？”沐卿離眼底閃過了一抹惻隱，“其實我學藝未精，若是再鑽研一下先師留下來的秘籍，說不定還有法子可解的，陛下不要灰心。”
雲珩隻當她是安慰之辭，又是靜默了許久，才沉聲道：“此事朕需考慮考慮，沐姑娘，若你不願意留下，隨時可以離開。”
沐卿離看著他幽沉的雙眸，搖了搖頭。
若是沒有太後撐腰，她現在還被困在沐府呢，她雖然懂得蠱術以及禦獸，但是大宅陰私的手段，又豈是她尋常能夠招架的。
她恐怕還沒有報仇，就已經被沐夫人害死了。
而且沐府是名門重臣，要想連根拔起，她必須更加強大才是！
“既然你執意留下，那扶朕去沐府吧。”雲珩見她神色堅定，微微歎了一口氣，將骨節分明的手掌伸出，緩聲命令道。
“好。”沐卿離點頭應是。
沐卿離扶著雲珩，去到了浴池。
浴池很大，裏麵是溫泉之水，霧氣氰氳，熱氣彌漫，燭火昏暗，頗有一番曖昧氣氛。
沐卿離目不斜視地替雲珩寬了衣裳，扶著他下了浴池。
她站在一邊，替他洗頭，剛洗完，便聞見了一陣馥鬱的香味。
沐卿離頓感不對，猛地吹了一聲口哨，一隻不知道棲息在何處的鳥兒，便猛地從窗口撲進來，將諾大浴池中的所有燭火全部撲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