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麵具
淩晨三點。
龍雲山趕到醫院時，隻有賈叔和林國棟還醒著，綰綰和遊護士因為困倦，所以賈叔讓醫院給她們安排了一個房間去睡覺了。
處理完手頭上所有的工作後，龍雲山立馬就來了醫院，林國棟並沒有怪他，在龍雲山這個位置上，想請假都難，很多大事都需要他來處理，至於副局長和辦公室主任都隻是執行著罷了，這和一般的形成單位並不一樣，副職可以代行一切。
“怎麽樣了？”龍雲山似乎也抱著幾分希望，但希望並不大。
林國棟簡單的說：“開始的治療很順利，但中途出現了大出血，情形不妙啊。”
龍雲山眉頭一皺，沒有在說什麽喪氣話，不過他卻問道：“那小子呢？”
“你說我外孫？”林國棟臉色不好，直言道，“你真不打算認這個兒子嗎？你不要，那他就跟著我姓林好了，我很喜歡這個外孫，他這個兒子比你這個丈夫稱職的多，現在正在裏麵輸血呢，婉柔是稀有血型，綰綰雖然和她是一樣的血型，畢竟年紀太小，我的血型與她又不匹配。”
龍雲山眉宇間嚴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沉思，林國棟繼續道：“他是個殺手沒錯，可他並沒有選擇，這孩子麵相冷酷，心底卻很善良，更何況他的命運如此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龍雲山不說話，隻是聽著嶽父念叨，但他的臉色卻很沉重，顯然那次的事情，他確實責任重大。
“總要給人一個機會，也要給自己機會。”林國棟意味深長，“死守著那些框框條條不放，老來隻會留下無法彌補的遺憾。”
“他手裏有我送給那人的那把槍。”龍雲山沉重道，“你記得那把槍吧，朝鮮戰爭結束時那位美國將軍送的我爺爺的那把槍。”
林國棟臉色一沉：“你擔心這是陰謀嗎？”
“當初我是那麽信任他，可他卻把我剛出生的孩子擄走，而如今浩天回來了，他卻沒有任何消息，這些年我一直在查，卻沒有找到他半點蹤跡，浩天突然回來，不得不讓我懷疑，他在浩天身上有什麽陰謀。”龍雲山平靜道，“他回來有太多詭異的地方，綰綰失蹤的那一陣子，我動用了所有情報網卻一無所獲，他剛出現在中國，就救了綰綰，這正常嗎？即使他是我兒子，可如果他是那個人派來的棋子，我該怎麽去接受他？”
聞言，林國棟終於明白龍雲山的憂慮：“以後的事，以後在說，這孩子心眼不壞。”
“可有些事情是不可控製的，他掌握的權利越大，我便越擔心。”龍雲山說道，“我不能讓他危及到這個國家！”
“那你準備怎麽做？大義滅親？”林國棟諷刺道，“難道你就沒想過，背後那個人想讓你們父子自相殘殺嗎？也許你的痛苦，就是他的快樂，何不試著和浩天溝通，你們可以一起麵對這一切。”
龍雲山沉默不語，林國棟明白了他的意思，要讓父子兩人溝通，恐怕很難，這中間必須有一個橋梁，剛才他問蒼龍時，林國棟就聽出了蒼龍的口氣，兩人現在不爭鋒相對已經很不錯了。
“固執是一種病。”林國棟語氣很是感歎，“某些時候不要把自己的身份看的太重要，這反而會讓你忽略很多東西。”
龍雲山依舊一言不發，到了他這種地位，絕對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通的。
而就在此時，手術室的紅燈突然變成了綠燈，這是手術結束的意思，李若墨和服部平次先後從手術室裏走出來，兩人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龍雲山焦急的問道：“怎樣了？”
李若墨看到他，本來不想回答，還是說了一句：“自己進去看。”
到是服部平次解釋了幾句，說：“第一次治療雖然出現了一些問題，但治療還是很沉重的，我們已經成功的阻止了肺葉上的癌細胞擴散，隻要接下來在進行幾個療程的治療，應該會好的。”
這個消息，讓龍雲山不敢相信，小跑著進了手術室，而林國棟卻並不著急，感謝了服部平次和李若墨，他這個年紀已經把生死看得很淡。
當兩人離開後，林國棟走進去，看到龍雲山正呆立的站在病床邊，此時手術室裏已經有了兩張病床，蒼龍和林婉柔都躺在病床上，但母子兩的手卻握在一起，林婉柔的臉色好了很多，不過蒼龍卻臉色蒼白，顯然是失血過多，正在輸液之中。
林婉柔的心電圖不在那麽微弱，有節奏的跳動著，像是生命之火在緩緩的複蘇。
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躺在病床上的蒼龍突然坐了起來，他的目光隻是瞬間和龍雲山對視在了一起。
兩人對視了很久，卻並沒有說話，不過可以看到的是，龍雲山的目光並沒有冷厲，反而透著幾分柔和，隻是蒼龍並不領情，強忍著虛弱的身體，坐起來穿好鞋子，吻了一下握著的手，隨後將手放回了病床裏。
可他剛走第一步，就感覺視覺有些模糊，身體也不受控製，但他還是定了定神，艱難的朝病床上走出去，龍雲山手微微的動了動，似乎想去攙扶，可是蒼龍看也不看他，冷冷的從他身邊走過。
門口的林國棟卻並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問：“你去哪？”
“去我該去的地方。”蒼龍努力的露出一個微笑，隨後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病房，並朝病房區走去。
“他比你更固執！”林國棟不知是諷刺還是其他，最後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林婉柔說，“女兒啊，你有個好兒子，也有個好女兒，就是這丈夫選的差了點，你說當初怎麽就稀裏糊塗的同意了呢？”
龍雲山不說話，坐在了病床的一旁，沒一會醫務人員就來了，說是要轉移到重症監護室裏。
蒼龍換回衣服後，堅持著走向了醫院門口，他正準備開車離去，李若墨從身後追了過來：“你想去哪？”
“回東寧。”蒼龍回了回頭，鑽進了車裏。
“你現在失血過多，應該修養，這麽虛弱還開車是想死嗎？”李若墨很氣憤的走過來，見蒼龍要發動車，按住了他的手，把鑰匙拔了出來，隨後命令道，“下車！”
蒼龍沒有動，李若墨又用命令的口吻重複了一遍：“快給我下車。”
可蒼龍還是沒有動，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李若墨有些火了，拉開車門就準備將她強行弄出來，可她剛觸碰到蒼龍時，卻發現他已經昏迷了過去，李若墨當時就緊張了起來，拿起他的左手把脈後，確定沒什麽大礙，才鬆了一口氣。
而此時蒼龍已經倒在了自己懷裏，李若墨沒好氣的捏了他的臉一下，狠狠的說道：“讓你逞強！”
好不容易把蒼龍弄到副駕駛上，李若墨才開車離去，沒有人知道剛才搶救的過程，因為大出血，而且這次的手術並沒有先例，所以誰也不知道需要多少血液，當時李若墨都慌了，因為林婉柔的情況不同。
蒼龍進去輸血後，從頭到尾沒有坑過一聲，到手術結束時，李若墨還發現蒼龍睜著眼睛，但是看輸血量當時就嚇住了，因為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一個正常人失血超過四分之一都有生命危險，肯定會昏迷過去，可蒼龍卻問了一句，手術是否成功，一直到服部平次回答說成功，蒼龍當時就昏迷了。
後來兩人又對蒼龍進行了檢查，終於是把情況穩定了下來，所以也沒有讓他們轉移病房，李若墨本以為蒼龍至少得明天才能醒過來，可等她收拾了一下回去後，卻發現蒼龍不見了，一問才知道他離開了醫院。
當時李若墨就十分著急。
淩晨的車流並不是很密集，李若墨雖然很疲憊卻還支撐的住，本來她準備去酒店，可一想不安全，隨後就隻能回家了。
蒼龍的頭靠在她肩膀上，讓李若墨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升起，回到幾年沒回的家裏，警衛員見到她，就和見到了鬼似的驚訝，在警衛員的幫助下李若墨把蒼龍扶回自己的房間後，警衛員才問長問短起來。
李若墨把他趕了出去，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蒼龍睡的很香甜，心底莫名的幸福：“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啊。”
想著想著她也疲憊的睡著了。
蒼龍模模糊糊的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粉色的世界裏，鼻息裏是一股誘人的女兒香，而在身邊，李若墨正靠在自己身邊臉上掛著微笑的沉沉的睡著了。
不知身在何處的他，卻沒有警惕，而是撫弄了著李若墨的發絲，在她的睡顏中，蒼龍讀出了幾分熟悉，很可愛一點沒有平日裏的強勢。
在打量著房間的布置，還有幾張李若墨小時候的照片，蒼龍立時明白這裏是哪兒了。
起了起身，蒼龍不忍心打攪她，小心的離開了床，隨後將李若墨抱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才打量起房間裏的一切。
也許最吸引他的就是掛滿整個房間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小時候的，而且大多數都是一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人的合影，蒼龍猜出這是她的母親，隻不過他沒想到，李若墨小時候是那麽可愛，粉嘟嘟的，笑起來是那麽天真無邪，幾乎每一張都透著一種純真的爛漫，誰又能想到這會是李若墨呢？
“每一個人都帶著麵具，麵具下是冷是熱，或許隻有自己清楚。”蒼龍望著這些照片又看向床上的人兒，“或許隻有睡著了，她才會摘下麵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