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殺氣太重
老林和老張是一塊出生入死的戰友，兩人曾一起打過建國後的越南戰爭和對印戰爭，兩人一開始就是搭檔，老張是政委，老林是師長，和平年代同樣也是搭檔，兩人連退休都是一起退的，如果不是因為老伴去世的都早，估計兩人也不會來到幹休所了。
而一般來到幹休所的軍頭們，基本上是因為老伴去世，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都是軍人，有共同語言。
林婉柔的母親也過世的很早，所以父親林國棟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從小也是在軍區大院裏長大，所以表麵上柔弱的林婉柔，內心完全和林國棟是一個脾性。
而林婉柔的丈夫那邊，父母去世的同樣很早，所以綰綰經常叫林國棟為爺爺，而不叫姥爺（北方話，外公的意思）。
林國棟對女婿還是很滿意的，雖然當時龍家在二老去世後，可以說失勢了，可林國棟還是挑了這個女婿，加上林婉柔自己喜歡，所以這門婚事，從頭到尾都沒遇到過什麽阻礙，林婉柔在年輕時可是北京城裏的一枝花。
加上林國棟當時在總參工作，權勢也是極大的，而像林國棟這樣打過幾場戰爭，還活下來的老將軍確實不多了，基本上都是國寶，所以林婉柔當時在北京可是很多紅色貴族追逐的對象。
退休後，林國棟本來是被安排在香山幹休所，但林國棟自己提出要來承德，因為這裏距離北京是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主要是不想招惹什麽是是非非，同樣距離北京不遠，也方便女兒和女婿來看望。
雖然老林喝斥老張，讓他放下孫女，可老張根本沒搭理他，見到綰綰就像見到自己的孫女似的疼愛。
老張的子女到沒在北京工作，因為老張不是北京人，所以子女都在老家，老張看起來文質彬彬，實際上卻是錚錚鐵骨，原則上的問題他是絕對不會違背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依靠自己的關係往上爬，所以從頭到尾都沒給子女安排過任何一個像樣的工作。
也正因為如此，老張幾乎成了孤家寡人，畢竟以老張的影響力，要想為子女在北京安排個工作，實在是太容易了，可老張就是固執的不願意，直到現在也堅守著原則。
至於自己的戰友老林卻是個地道的北京人，所以老張自然不會因為林婉柔現在的職位而厭惡她，因為他是看著林婉柔長大的，她的能幹是打小的，能做出這些成績是理所當然，可不像他的子女，一股子勁的隻想著讓他給安排，而不靠自己去打拚。
在某些程度上，老張其實是把林婉柔都當作自己的女兒的一樣看待的，而向他們這樣的級別，去世了都是要入八寶山公墓的，不愁沒人送終，所以老張到現在也沒和自己的子女和好，即使是退休了，也是堂堂的中將，怎麽都不會主動貼上去。
“好啊，綰綰好餓，和張爺爺去吃飯。”綰綰說著，眼睛還往她爺爺那邊瞅了瞅，似乎是在看他的表情。
見孫女投敵，老林頓時氣呼呼的道：“張大山同誌，我過一會在和你算賬。”
“好了好了，我就不打攪你們了。”老張將綰綰還給老林，和林婉柔打了個招呼，自顧自的離開了。
見狀，遊護士嚴肅的對老林說道：“給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一定要去吃飯，還有，藥已經被你準備好了，記得按時吃藥。”
“好了，好了，活祖宗，去吧，去吧，我會記得吃藥的。”老林一臉不賴煩。
可是遊護士卻嚴肅道：“不許在下棋，好好陪陪家人。”
“是，首長。”老林實在無奈，最後隻能像個新兵蛋子似的。
遊護士這才滿意的走了，見到自己的父親被一個小護士整的服服帖帖的，林婉柔卻打從心底高興，為什麽高興？因為她除了自己的母親，她還沒見過父親對哪個女人這麽溫柔過，要是遊護士在年長個三十歲，估計林婉柔都有想法去促成他們。
當然，她也很清楚，自從母親去世後，父親就一直沒在找過，組織上也曾給安排過，卻從沒見他動過這份心思，父親對母親的掛念是在骨子裏不變的，在那個革命的年代裏，每一份情都是難能可貴，足以珍惜一輩子。
老林在平常人眼裏，就是個鐵麵閻王，在自己女兒麵前也同樣如此，可每次見到綰綰，幾乎都是笑口常開，忍不住就用胡子去紮綰綰的臉，讓綰綰大呼爺爺最討厭了，這情景幾乎從來不變。
很久，他才反應過來，抱著綰綰看向賈叔和蒼龍，對賈叔老林隻是一下帶過，而賈叔的表情自然是恭恭敬敬的，這可是老首長，在他龍局長還是個營長時，人家就已經是軍區司令員了，而當時的賈叔還是個新兵蛋子呢。
到蒼龍的時候，老林的目光卻定住了，他上下打量著蒼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麵相到不錯，就是殺氣重了點，不像是軍隊出身。”
“這就是我以前爺爺說救過綰綰的哥哥，哥哥對我最好了……”綰綰似乎知道自己爺爺的脾氣，於是趕緊說道。
林婉柔也趕緊道：“我剛認他做我的幹兒子，您老人家覺得如何？”
“幹兒子？”老林顯然一愣，卻用心的打量起蒼龍來，“這麽重的殺氣，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應該是情報局的吧，雲山的手下？”
“爸，你能不要總是用這種眼光去看人嗎？”林婉柔卻有些不滿道，“人家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都退休了還是這副樣子。”
“習慣了，習慣了。”對於女兒的責難，老林不以為意，“小夥子會下棋嗎？要不我們就這殘局來一把？”
林婉柔正想阻止，蒼龍卻平靜道：“好啊，您要是不怕輸，我就陪您下一把。”
這話一出，幾人都是皺眉，不過老林卻笑了笑，道：“好，年輕人血氣方剛是好的，來吧，讓我來見識一下你的本事。”
“爺爺又要下棋了。”綰綰卻嘟著嘴一臉不滿，“下棋什麽的最無聊了，我去張爺爺那裏。”
“我才是你親爺爺呢。”老林也跟不滿，對於孫女的投敵行為卻又十分無奈，於是又蹭到綰綰臉上，用胡須紮了了她幾下，直到綰綰求饒才罷休。
兩人走到棋桌前，老林正要坐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可蒼龍卻道：“我坐您剛才的位置吧。”
此話一出，老林皺眉看著蒼龍，而林婉柔和賈叔也是一臉吃驚的看著他，畢竟老爺子其實就是想找個人把這把殘局下完。
沒等他們說話，蒼龍已經坐上去了，本來老爺子還有些不滿，可蒼龍坐在要輸的一麵，卻隻是稍微看了一下棋局，隨後就進行了落子。
這可把老林的注意力頓時吸引了住了，也顧不著蒼龍的傲慢，反而是坐到了剛才老張的位置，觀看整個棋局就會發現，蒼龍的這個落子不但不會挽救整個殘局，反而還會讓黑子全都落入白子的圍攻之下，這絕對是一招自滅的爛棋。
老爺子看了看蒼龍，還以為他是想盡早的陪自己完事，心有不滿，可蒼龍臉上的自信告訴他，這把棋還有的下，於是他笑了笑道：“有意思。”
說著，他也開始落子，連林婉柔和賈叔也都被吸引了過來，除了綰綰之外，他們的注意力幾乎都在棋局上，很顯然他們也看出了一些門道，蒼龍的黑子根本沒有獲勝的幾乎，無論是從哪一方麵走，都是如此。
可是當兩人下著下著，白子開始還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可到後來，蒼龍每一步棋都是兵行險招，吊足了白子的胃口之後，開始翻盤了，蒼龍下棋的手法從頭到尾都極具攻擊性，即使要命，也絕不後退。
“你輸了。”蒼龍落下最後一子，將白子重重包圍，幾乎是沒有留下任何餘地。
老林看著棋局一臉驚訝，連林婉柔和賈叔也很不可思議，畢竟剛才的局麵明明是黑子處於絕對的劣勢，白子占據優勢，可現在卻變成了白子完全被壓製，幾乎沒有在下下去的必要。
老林還是不甘，可現在與剛才不同，老張給老林還留足了餘地，可蒼龍卻沒有給老林留任何餘地，無論他從哪裏落子，都是滿盤皆輸的局麵。
“果真有些本事，殺氣不僅僅在身上也在棋局上。”老林平靜的看著棋局說道，“我們在下一局？”
“您不是我的對手。”蒼龍果斷道。
這句話直接讓老林呆住了，心底有氣卻又不能撒，隻是冰冷的看著蒼龍，平常人在他的目光下，基本上都是戰戰兢兢的，可是蒼龍卻穩如泰山一般與老林對視著，而此時林婉柔和賈叔都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就這樣過了很久，老林突然來了一句：“像，太像了！”
“爺爺，像什麽？”綰綰卻一臉疑惑的問道。
“像你爸爸，也像你過世的爺爺！”老林脫口即道。
而林婉柔卻回憶起了年輕時的那些日子，她記得當初正式以戀愛對象，帶龍雲山見父親時，龍雲山也和父親下了一盤棋，而當時的結果，同樣是父親輸了，也正是因為那盤棋，父親相中了龍雲山這個女婿。
而出奇的是，當時父親輸了也同樣是和龍雲山對視著，最後父親也說了同樣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