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盡力

  中秋佳節,本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卻因為一場祥瑞,耽誤了多少人的團圓。


  或許祥瑞是一件喜事,但下午的時候,一個震驚的消息仿佛一道地震波一樣,讓京城震動了起來。


  乾元十八年秋天,乾元帝暴斃於紫禁城內。


  京城的百姓還沒來的及吃上團圓飯,便被迫戴孝,與國同哀起來。


  “轟轟轟……!”


  亥時十分,天空一陣暴雷,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將駭人的氣氛點綴到了極點。


  街上很快就沒有了人影,甚至連燈光都看不見了分毫。


  隻有密密麻麻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動,以及不斷的催促聲響起。


  “別看,乖乖睡覺……!”


  黑暗中,一個驚恐的聲音催促自己的偷偷瞧門縫的兒女,別去好奇,因為會死人。


  聲音一直持續到了後半夜,才漸漸消失。


  但大雨卻是一刻不停,依舊是瓢潑大雨,好似蒼天破了一個大口子。


  接下來幾日,不斷有快馬進京,各地的皇親國戚也是馬不停蹄趕赴京中,參加這場國喪。


  而雲依依也在這幾天之內,接連被打下了一連串的罪名。


  最後八個字是,圖謀造反,罪不容赦!這是一係列推手之後,順理成章的結果。


  好像很倉促,但在大勢麵前,不值一提。


  …………


  “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太後另立賢君。”


  早已被清洗幹淨的金鑾殿中,站滿了文武大臣,其中還有些披著皇家甲胄的新麵孔,那是分封各地的親王。


  說話的人是一位親王,對一旁瑟瑟發抖,身著太子服侍的常知視若無睹。


  反倒是不斷與一旁安靜的張師郎不斷曖昧。


  原來這一切,也早已被張師郎安排好了。


  常知此時充滿了恐懼,他前幾天夜裏經曆了一個非人的晚上。


  他身邊的所有人,是所有人,包括剛剛有了身孕的太子妃,全都被處死了,隻留下了他孤家寡人。


  過幾天他也要死,親自見證新帝登基之後,便會被新帝處死。


  “幾位叔叔深明大義,真是我大周之幸……如今我常周氏白發人送黑發人,真是不知道怎麽辦了。”


  頭戴孝的周太後,哭哭啼啼的說到,卻是把皮球推了回去。


  在場的大臣也是你望我,我望你,什麽都不會說的。


  就看著這幾個姓常的演戲就好了。


  此時常同天剩下的兩個兒子早就被軟禁了起來,想要鬧騰也鬧騰不起來。


  常知之所以能在這,全都是因為那已經被內定的新帝,如今被取名常章的光明神子。


  此時常章平靜的與常知站在一起,身上的傷也是早就好了。


  身上散發的氣度,已經完完全全的將常知蓋了下去。


  若不是衣服,大約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就是太子。


  “同天的幾個皇子還太過年幼,不堪擔此大任。倒是這位光明神子,身上既為神明之後,又肯入我皇家血脈,身上氣度當真不凡,若能得立新君,必能為我大周英主。我常武則願奉之為皇。”


  其中一位親王,此時站了出來,瞧了一圈,最後落到了常章的身上,隨後大義凜然的說到。


  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看的周圍大臣們一陣臉色古怪,哪有這樣的,就這樣拱手把江山讓給了外人,這是姓常的嗎?簡直愚蠢之極!

  這人一說,周圍幾個也是鬆下一口起來,這種被列祖列宗知道了要掀開棺材板來找他們的事,不是被自己說出來的就好。


  心念一閃,這幾個也是順水推舟,紛紛表達了自己的心意,立常章為新帝。


  周太後此時聽的早已是掩飾不住了歡喜,臉上時而悲傷時而歡喜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看不下去。


  就連老神在在的張師郎也都皺了皺眉。


  不僅是他,就連在場的那些武將,也都皺了皺眉,他們感覺到了一種壓力。


  殿中的長明燈也是配合的搖曳了起來。


  “既如此……哀家便隨了幾位叔叔的意思,讓章兒擔此大……”


  “我不同意……!”


  一陣風雨飄搖,伴隨著血腥氣,大殿的門,被推了開來。


  無盡的涼氣灌了進來,吹的人不由頭皮一麻。


  該來的,終於來了。


  “自己祖宗千辛萬苦打來的江山,就這樣被輕易拱手,你們真是我雲依依活了幾十年來看到的最大的笑話!”


  雲依依出現在金鑾殿門口,穿著一身黑衣,衣角還滴著水,是紅色的。手中托著一具靈柩,是常同天的。


  她剛剛從方仙觀裏出來,渾身氣勢殺伐而又凜冽,沒有一絲人的味道。


  大步走向龍庭,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之中,停在了她的目標,周太後麵前,把靈柩重重的放在了她的麵前。


  “不知道我說過沒有,你是個蠢女人,如果沒有,我現在告訴你,你是天底下最蠢最蠢的女人。沒有那個母親,以毒害骨肉為榮,除了你!不知廉恥……”


  雲依依嘴裏噴吐著寒氣,宛如萬年寒冰。


  “夠了……!亂黨!來人……!”


  寂靜的大廳之中,張師郎眼中精光亂閃,他挺直腰板,站了出來,說了六個字!


  頓時金鑾殿中明裏暗裏,出現了不少於一百個人。


  個個手持重器重甲,個個殺氣凜然,最重要的是,這些人身上,每一個人身上的氣息都是先天。


  張師郎的殺手鐧,最後的底牌。


  金鑾殿中,氣氛瞬間就降低到了冰點,但張師郎的心很火熱,火熱到整個人不斷的發顫,沒有了不動如山的氣息。


  如果他今天成功了,日後他就可以讓史官在史書上寫到。


  大周丞相張師郎在乾元十八年的秋天,斬國之妖魔,力挽狂瀾,拯救朝綱於水火。


  常章現在也很緊張,早就沒了方才的氣度,因為他感覺到雲依依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我今天會不會死?”他不由自主的想到。


  “誰敢定我的罪,現在站出來。”


  玩味的笑了笑,雲依依雙手一握,周太後坐下的椅子盡數破碎,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兒子的麵前。


  這個女人,除了利用自己的兒子,從來從來,沒有為兒子想過一個問題。


  反倒是常同天,從頭到尾,從來沒有給雲依依說過什麽。


  哪怕是在崩潰的那段時間,想要殺掉她,也都隻想過暗地裏進行,而不是大張旗鼓。


  對於孝,他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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