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唯有痛快放不了
燕必之在心裏都聽笑了,早就聽說大周朝的文官相互攻訐的厲害,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他已經可以看到當今的皇上,其實隻是一個孤家寡人罷了,誰都用不上。急切的需要一批忠心能用的內政文臣。
“夠了!張師郎你是不是見誰都咬!明擺的事情你還想要用聖祖誆朕,真當朕拿你沒辦法嗎?!”
“回稟皇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臣還要說一句,若以法典治國,則當以證據定罪之,若以一人之言定罪之,則無法可言,無法則民憂,民憂則國禍。聖人雲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聖人也,想古時孔明扶君之故,臣不願做孔明也不願做聖人,隻懇請聖上三思。”
“放肆!”
“還請聖上三思……!”
“還請聖上三思……!”
常同天氣的發瘋,好想一刀砍了這個張師郎,居然罵他是扶不起的阿鬥。
卻是沒有辦法,他背負不起那個罵名。
燕必之看的瞠目結舌,他這是終於感受到這些文官的威力了,動不動就拿祖宗壓你,動不動就拿聖人言壓你,明顯的事情也能給你翻過去。
真的太狠了,有機會,他絕不會再次踏足這裏。
太恐怖了。
就在這時,一直沒做聲的隆隆,卻是開口了。
“回稟聖上,臣這裏有一份邊關的消息,昨日犬戎殘部卷土重來攻打雁城,這裏是全部過程。”
“快快……快呈上來。”
常同天一聽便是焦急說到,邊上太監則是急忙將奏章拿上去,遞給了常同天。
常同天看了臉色時而開心時而憂傷時而複雜,就是沒有舒坦,最後兩行熱淚流出,當場失態。
再也忍不住了。
“姐姐說的對,朕就是昏君!昏君呐……朕就是天底下第一大昏君呐!”
哽咽了一會,他突然意識到了現在正在朝會之上,忙是接過邊上已經準備好的手絹。
隻是最後還是把手絹放了回去,用了個眼色隻見邊上出現了兩個不知深淺的九科高手。
接著一把將奏章狠狠的扔給了張師郎。
“張師郎!你滿意了嗎!若是沒有這個女子,你還能好好站在這裏對朕說些祖訓聖人言嗎?!狗屁!什麽都不是!”
張師郎沒有反駁,臉色波瀾不驚的撿起來一看,便又默默合上了。
“啟奏聖上,雲大俠成仙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事,聖上應為雲大俠立廟著書,為世人流傳。為何而發怒?若是因臣而起,盡可賜臣一死便是,但當務之急,應派人趕緊安撫邊關將士,以免嘩變,接著再令六部會審,徹查偽造案才是。”
久久不見回答,眾臣抬頭,隻見常同天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累了。
但群臣隻能等,在暗地裏,他們可以搞風搞雨,但是在明麵上,常同天才是大周之主。
良久,常同天睜開了眼睛,裏麵有精芒閃動。
“來人……擬旨。”
“加封朝奉天為一等武安侯兼兵部尚書銜,並全權負責偽造案。加封燕必之為一等忠勇公兼兵馬大元帥,統領三軍,可自由加封三品以下武將。加封白衣大俠雲依依為大周國師,並追封周江正統司神,受我大周億萬香火,護佑我大周億萬百姓。其餘封賞,待班師回朝之時,再行封賞。另外雁城大捷,朕將在來年春天開恩科取仕。”
常同天想通了,他越是不想用朝奉天,就越隻能用朝奉天,用朝奉天去製衡張師郎。
這也是帝王心術,之前種種他是害怕又養出一個內廷大權臣來,而另一方麵,朝奉天的武功也是已經到了先天,這是最令他忌憚的。
上回借朝奉天的手奪回了政權,已經是不得已而為之,卻是想錯了。
他鬥不過張師郎,那就用更狠的人去鬥他,他就在一邊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待新政實施完好,國泰民安之際,他在抽出手來慢慢和這些人鬥,直到把大權全部掌握在手中。
好像一切都在湧動之中了,隻是其中有個問題,那就是雲依依真的成仙了嗎?她渴望成仙嗎?她的追求是成仙嗎?
仙有什麽好?長生不死?飛天遁地?或許很好,卻不夠好,總是會感覺缺了點什麽,七情六欲?或許是吧,但若要總結起來,那就是痛快兩個字,不夠痛快。
不痛快的人生或是仙生不是雲依依所追求的,所以……她也不會去成仙,也不願成仙。
有詩雲。
世人難說神仙好,隻因痛快放不了
滄海桑田仙也盡,唯有凡胎永不絕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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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草長鷹飛,一年一年又一年,自犬戎大敗至今已經過去了四年,自四年前大周朝大元帥燕必之一雪冤屈之後,雁城之外的大草原從此就不得安寧。
雁城以北不管是草原還是大漠,皆近被一支萬多人的大周軍隊所征服,打的不得不遞交降書,甚至年年稱臣納貢,堪稱一雪大周百多年前的恥辱。
而草原也逐漸不在有兵戎之事,慢慢開始休養生息起來,一些角落裏,也是慢慢有了人煙。
又是一年過去了,此時正值三春之月,大草原上,有的地方已經處處是綠色,是一個適合放牧的好地方。
鐵木兒便是其中一個,不過二十的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眼睛裏也時常有著動人的光彩。
這是一個不甘居於人後的年輕人,但奈何他出生的部落為大金附庸,更是年年都要為大周上貢而負擔,更是沒有了自由,隻能早早出來替人放牧為生。
他此時放牧的地方為大草原的東邊,這裏靠近大楚國,氣候變化稍暖,是以早早解凍,能讓牛羊吃上新鮮的青草。
放得一會,無聊的他,也就找了個草坡,睡了下去,叼著根茅草,就著春陽漸漸發起白日夢來。
夢裏他夢見自己成了天上的雄鷹,正展翅翱翔,突然看見地上有一群肥美的羊羔,便下去一口一個叼來吃了。
“再不起來,你家的小羊羔就要被鷹抓走了。”
迷糊之中,鐵木兒聽見耳邊有一個清亮的女子聲音在說話,好像部落裏的小阿沁一樣好聽。
想到這個小阿沁,鐵木兒頓時又想到了小阿沁的容貌,沒有管剛才這個聲音去了。
不用多說,便又要開始做一場春夢,隻是還未開始做,隻聽天空之中,一聲嘹亮的鷹鳴,將這個小夥子驚得頓時打了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我的羊羔!”
鐵木兒抬頭一看,老鷹已經沒有了蹤影,以為已經將他的羊兒抓走了。
不由懊喪的說到,渾然沒注意到,一個白衣女子正在邊上好笑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