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還珠二選角
台北忠孝東路四段的一個小巷內，有一棟占地頗廣的宅院，紅牆紅瓦，綠樹成蔭，裏麵是一幢非常引人注目的七層高別墅。庭院深深，整個宅院是小橋流水般的江南園林建築風格，宅名“可園”，是台島著名言情小說家和影視製作人瓊遙的家兼辦公室。
何秀瓊雖然是瓊遙的兒媳婦，但日常她一向以“老師”來稱呼她。她端著一杯茶走進瓊遙的書房，放到瓊遙麵前：“老師，休息一會兒在看吧。”
瓊遙將手裏的照片放下，抬頭，摘下眼鏡，捏了一下鼻梁，端起茶輕啜了一口，視線落在桌麵上一大堆未看的簡曆上麵。
九七年下半年，瓊遙的怡人傳播有限公司同時開拍兩部由她寫的小說改編的電視劇：一部是民國苦情劇《蒼天有淚》，一部是清宮戲說劇《還珠格格》。
對這兩部劇，瓊遙的態度迥異。前者非常重視，服裝道具都很精致。劇中除了蔣琴琴這個瓊遙欽點的新人為女一號之外，其他主角選的都是當前比較紅的明星，主要配角也都是和瓊遙合作多年，觀眾眼中臉熟的實力派演員。
後者則如同後娘養的孩子，因為這部戲是瓊遙在意識到觀眾對哭哭啼啼的苦情戲興趣下降之後的轉型之作，是一次試水，結果到底是好是壞，根本說不好。
而且還珠自開拍之始，就麻煩不斷：演員一直出問題，一連換了好幾位演員。從飾演紀曉嵐的演員，到容嬤嬤，最後到兩大女主角；演員改台詞；導演和攝影鬧不和；男主角周捷拍馬戲的時候因為連續從馬上摔下來兩次，對拍馬戲心存餘悸，不肯再拍，以至於劇組拍攝進度被耽誤了二十多天；……狀況不斷的《還珠》劇組差點被迫叫停。
好不容易把這部戲拍完，做完後期，拿去當局送審時，因為裏麵用的內地演員太多，被台島當局核定為大陸劇，要一集一集的送審，檢查裏麵是否有不和諧的東西，麻煩得要死。被折騰得不輕的瓊遙以及一幹幕後人員對這部戲的前景早就沒了期待。
在大家都不看好的情況下，《還珠格格》異軍突起，自打四月份起在中視首播，在台島流行的鄉土劇中殺出一片天，平均收視率超過了十三點；在內地播出後，平均收視率超過了四十七點，單集更是砍下了五十四點的好成績，造成轟動全國的“小燕子”旋風現象；被港城亞視買了回去，播出後，將一直壓在他們頭上的三色台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被瓊遙寄予厚望的《蒼天有淚》同樣是在中視首播，還是在還珠之前播放，但單集最高收視率沒超過十點；在港城播出後，都沒什麽水花；在內地播放後，雖然收視率還可以，但是和還珠一比，頓時成了渣渣。
或許以前的瓊遙隻是個言情小說家，但是如今的她，更是一個商人。在《還珠》收視率如此逆天的情況下，第二部的拍攝計劃立刻被提上了日程。
為了避免再出現之前被核定為大陸劇的情況，中視和瓊遙曾計劃換掉劇中的一兩個主演。消息傳開，觀眾不斷給中視、瓊遙、以及各大媒體寫信，為自己喜歡的演員請命。這番聲勢讓中視和瓊遙始料未及，有些來信的內容措辭非常激烈，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最終決定用原班人馬拍攝第二部。
在寫第二部劇本的時候，為了增加戲劇衝突，瓊遙打算加幾個新角色。其中兩位主要年輕女性角色，晴格格的扮演者擬定曾有過幾次合作的內地演員王燕；維族公主含香，擬定由蔣琴琴出演。
瓊遙很喜歡蔣琴琴，除了欽點她做《蒼天有淚》的女主角之外，並為她起藝名為“水靈”。《蒼天有淚》這部寄予厚望的戲沒有達到預期的反響，沒能讓蔣琴琴大紅，讓瓊遙覺得很可惜。在寫到含香這個角色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
和蔣琴琴聯係之後，蔣琴琴的態度比較含糊。在《還珠》第二部劇本完成二分之一的時候，蔣琴琴非常抱歉的告訴瓊遙，因為手頭有兩部戲要拍，沒有檔期拍還珠二，除非是兩邊軋戲，但是她覺得那樣是對瓊遙的不尊重，因此隻能無奈辭演含香。
其實蔣琴琴辭演含香，和瓊遙所說的理由隻是一部分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她的自尊心接受不了。
當初蔣琴琴主演的《蒼天有淚》和還珠前後相差不到一個月開拍，兩部劇播出之後，還珠主演大紅，相比之下，蔣琴琴出演的《蒼天有淚》雖然讓她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是和前者相比，就差遠了。
還珠爆紅，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隻要還珠二製作水準在及格線以上，有第一部打下來的雄厚基礎，絕對差不了。參演還珠二絕對是一個能走紅的機會。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蔣琴琴在瓊遙邀請她出演含香的時候才沒有立即拒絕，但是她心裏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含香雖然是主演，但是隻是個女四。蔣琴琴拍《蒼天有淚》的時候其實已經不算是新人了，她還沒進北電讀書的時候，曾經主演過一部古裝劇；到了學校，更是在大一就被名導挑中去飾演西施。迄今為止，她拍戲一直都是女主角，連女二都沒演過。
還珠和《蒼天有淚》是差不多一起開的兩部瓊遙大戲。《蒼天有淚》開拍的時候，因為劇裏當紅明星多，而且又是很受瓊遙重視的一部戲，所以各大媒體采訪非常多，比起同一時間拍攝卻沒什麽動靜的還珠來說，她那個時候可比趙葳和林芯茹風光多了。大家都是瓊遙戲的女主角，如今她這個女主，跑到還珠二裏麵給她們作配，不免太跌份了。再說，她現在名氣雖然比不上趙葳和林芯茹，但是並不缺機會，而且接戲絕對是女一號，何必去給她們作配？因此，尚在學校讀書，並沒有真切感受到演藝圈競爭殘酷的蔣琴琴最終和瓊遙推了含香這一角色。
蔣琴琴的辭演，意味著含香的扮演者要重新挑選。知道瓊遙要挑演員，而且還是還珠裏麵的角色，誰都知道這個機會難得，一時間，她的書桌上堆滿了眾多女演員的資料，電話也響個不停。
有寫信自薦的；有製作人或者經紀人推薦手下女演員的；有各個影視學校推薦自己學校裏的學生的；……瓊遙這幾天就一直在書房裏看女演員的照片和影像資料。有蔣琴琴這個前人選比著，她雖然挑出幾名比較出色的女演員，但還沒看到讓她特別滿意的。
喝完茶，瓊遙將一個棕色牛皮紙的郵包打開，露出裏麵的照片和一盒錄像帶，將照片拿到手中。
何秀瓊看到瓊遙拿在手裏她夾塞放進來的郵包，心提了起來，神色忐忑的開口：“老師……”
瓊遙看到照片裏的姑娘眼睛頓時一亮，伸手示意何秀瓊不要說話，將照片細細的看了半晌放到一邊，拿起手邊的錄像帶，將它放到書房裏的錄像機中，播放觀看起來。
錄像帶裏的影像資料是一段一分多鍾的影視片花。穿著一襲民國舊式簡陋大紅棉布嫁衣的女孩麵帶戚色坐在炕上，一雙明媚生輝的大眼睛波光蕩漾。那是一個長長的，鏡頭幾乎是凝固不動的近距離特寫。
女孩默默的掉下清淚，長長的睫毛一翹一翹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一顆顆淌下，哭得讓人的心都化了。因為睫毛長，眼淚掉下來的時候是直接掉在臉頰上的，並沒有暈掉眼妝。雖然是在哭，但是臉沒有變形，容色端莊中帶著一股我見猶憐的範。
瓊遙戲的男女主角從來都是俊男美女，對女演員的要求更高一點，不僅要長得漂亮，更要求哭起來好看。曾經有一名女演員，容貌方麵符合瓊遙的要求，因為哭起來難看，而被瓊遙棄用。
屏幕上的這個女孩，生得瑰姿豔逸，哭起來楚楚動人，從短短的影像資料中可以看出演技不錯。
“算上這個顧翹翹，加上我之前挑出來的，含香有六位候選了吧？”看著好幾天，瓊遙覺得就算再看下去也不會更適合的人選了，時間緊急，耽誤不起，剩下的那些她不想再往下看了，將顧翹翹的資料遞給何秀瓊：“演含香的演員，就從這六名候選中挑。我還要寫劇本，琇瓊，這事由你來定。對了，琇瓊，你剛才要和我說什麽？”
何秀瓊受寬姐的請托，將顧翹翹的資料夾塞放到瓊遙麵前，本想在瓊遙看其影像資料時，說幾句好話，推薦一下，但是被瓊遙阻止。雖然沒能讓瓊遙直接拍板定下顧翹翹來演含香，可是顧翹翹入選含香扮演者備選名單，而且瓊遙把最後決定含香扮演者這事交到了她的手中，這樣的話，剛才何秀瓊想說的話就沒必要說了，搖頭，“沒什麽。”
見何秀瓊不肯說，瓊遙也沒追問，收拾起桌上堆積如山的演員資料來。何秀瓊將顧翹翹的資料放到一邊，幫著一起收拾。
在何秀瓊轉身離開的時候，瓊遙將她叫住，“決定好含香的演員之後，通知劇中的主演，在六月底或七月初，大家開個碰頭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