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情無情?
“這毒,就連你也不能解了嗎?”夜墨塵問道。
秦洛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也許以後可以。”
夜墨塵忽然沉默了,‘以後’可以是一天,可以是一年,也可以是一輩子。如果冷如寰的毒不解,那麽他對她的愛,終究會成為害她的毒藥。
既如此,這感情,還有什麽意義呢?
“我進去看看她。”
夜墨塵起身走進了屋內,站在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麵色蒼白的冷如寰,銀眸之中一會兒喜一會兒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伸出手,試圖想要觸碰她的臉。
但像是有些心虛,快觸到的時候夜墨塵卻突然收回了手,還趕緊的看了一眼她的眼睛。
還好,沒有醒。
他一向是無所畏懼的,唯獨遇到了冷如寰,他開始變得膽小起來。
夜墨塵的銀眸之中布滿了苦痛,甚至氤氳了一層霧氣。當他知道自己徹底傷了冷如寰的心之後,心底除了九分的苦痛之外還有一分的欣喜——因為他原以為冷如寰對他並沒有情。
可如今,知道了又能怎樣呢?
夜墨塵心中微微歎息一聲,然後十分果斷而又狠絕的轉了身,徑直朝外邊走了出去。既然他的愛對她來說是傷害,那麽就傷這一次吧!
秦洛見夜墨塵腳步不停,出門之後就徑直上了馬,忍不住問道:“她馬上就要醒了,你不去看看她?”
“不用了。”夜墨塵的聲音有些喑啞,補充道:“等她醒來之後,別告訴她我來過。”
秦洛聽這話微皺了一下眉頭,夜墨塵這般說,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無外乎秦洛會這麽想,畢竟夜墨塵並未將緣由說給他聽,所以他也並不知道夜墨塵打算利用那契約去約束夜陌霆做什麽。
秦洛看著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林間的夜墨塵,那一瞬間,他就算不知道其中緣由,也肯定了他的確是‘有情’。
畢竟,他還從未見過這樣單是看著就讓人心生感傷的背影——一個人傷心到何種程度才能讓背影如此淒涼?
屋內忽然傳來輕微的聲音,秦洛知是冷如寰醒了,所以收回自己所有的心緒回頭進了竹屋。
果不其然,看到剛睜開眼的冷如寰。盡管已經製住了毒素,但她此時的麵色依舊是蒼白如紙,看著讓人忍不住心疼。
“你醒了。”秦洛收起了自己的情緒,依舊是冰冷而又疏遠的說道。
冷如寰此時已經沒有力氣扭頭去看秦洛,依舊是仰躺著看著屋頂,孱弱的說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秦洛說道:“若不是我去今日來了興致去西南邊兒那山上采藥,順帶好心救了你。恐怕你現在就算不是被毒死也是被凍死在那了。”
即使知道自己差點死了,冷如寰的麵上依舊是古井不波,反倒是問道:“我怎麽中毒了?中的什麽毒?你這神醫煉製的避毒丸可真是沒用啊!”
秦洛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你這毒,可是你自己選擇的,避無可避。你若是嫌我那避毒丸沒用,為何還一直貼身帶著?”
說罷,秦洛朝著一旁的桌子看了看,上邊赫然放著冷如寰隨身攜帶的避毒丸。因為方才的那般折騰,不小心落在了地上,被秦洛給撿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冷如寰恍然大悟的說道,隨後臉上泛起了一絲略帶苦澀的笑容。
似是有忽然想到什麽,冷如寰又是說道:“你住在城北,怎麽會去那邊兒?”而且,最重要的是,怎麽還會如此巧合?她是何等聰明的人,就算是在如此困境之下,反應依舊是相當敏銳。
秦洛的眼神晃了一下,自知沒有可信的理由怕是還會引起冷如寰的懷疑,便是說道,“三年前我發現那邊兒的峭壁之上長了顆靈芝,今日特意去看,卻發現火候還差點。下山之時,在斜坡上看到雪地裏一片兒紅,就尋到了你——你可真重啊!”
秦洛原本是一本正經的說著,說到最後刻意的轉移了話題,果不其然引的冷如寰有些微怒:“再重也比你輕多了。”
說罷,冷如寰閉上了眼睛,在內心反問自己,方才那絲希冀是怎麽回事?事情都到了這份兒上,你還在想什麽?希望能在秦洛的話語間找到漏洞嗎?對於那樣一個人來說,冷如寰你還抱著希望做什麽!
見冷如寰不再有什麽疑問,秦洛總算是鬆了口氣。
如此折騰了一下午,天也黑了,正當秦洛為難一會兒如何將冷如寰送回去的時候,徐諸駕著馬車匆匆忙忙的趕來了。
“看到神醫您的來信,我趕緊來了,錦繡沒事兒吧?”徐諸看到秦洛,趕緊問道。
秦洛挑了挑眉,他可沒給徐諸穿過信兒。不過一瞬間,秦洛粗略的算了下時間,便猜出這應當是夜墨塵去報的信。
“這會兒好多了。”秦洛說道。
徐諸朝他拱了拱手,然後快步走到室內,見冷如寰雖麵色蒼白但精神還算不錯,總算是鬆了口氣兒,忍不住問道:“上午還好好地,怎麽突然就傷成這樣?”
冷如寰說道:“沒事兒,快送我回去吧。”
徐諸跟秦洛到了聲謝,然後帶著冷如寰離開了竹屋。
秦洛看著徐諸帶來的馬車,不由的感歎夜墨塵考慮的竟然如此周全。他這竹屋,隻有馬沒有車,冷如寰的毒才剛平複,身子尚自虛弱,並不適宜顛簸,所以夜墨塵便去尋了徐諸帶了輛馬車前來。
——
徐諸的速度一直很慢,他生怕顛到了冷如寰,所以十分小心。
但剛一出樹林,冷如寰便說道:“去西南方的郊區。”
“現在天色不早了,你這身子需要好好休息,還去那兒做什麽?”徐諸十分不解的問道,他現在一心隻想將冷如寰送回丞相府。
冷如寰的眼神有一絲的恍然,因為虛弱還咳嗽了兩聲,然後說道:“我沒事兒,聽我的,快去西南。”
現在從這兒到西南,快馬加鞭還能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到!
“駕——”徐諸見她實在堅決,生怕她在急出個病症,所以便驅使著馬車徑直朝西南趕去。幸好徐諸得了秦洛的囑咐,尋了輛上等的馬車,十分穩當。就算此時快馬加鞭,馬車並沒有太過顛簸,否則的話,就算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會同意冷如寰此舉。
兩人到了地方之後,冷如寰便下了馬車,往西看了看天色。恐怕再過不到半個時辰,太陽就要落山了。
冷如寰也不再墨跡,強撐著一口氣兒快走向前。徐諸見她這樣,不知所以,都病成這樣了還要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這舉動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他和她相處這麽久,還從未見過她如此不智。
莫不是那毒素把她的腦子弄壞了?徐諸心裏這樣想著。
不過一晃神的功夫,冷如寰就朝前走了不小的一段路,可見其是有多心急。
“哎,你等等我啊!”徐諸忍不住喚道,往前追了幾步又忽的拐了回來,伸手在馬車上摸了個火把出來,這才是又快步追了上去。
沒想到這冷如寰受著傷,爬山還能這麽快?
冷如寰在前邊走著,還不時的環顧四周,似乎是在辨認方位。徐諸見她專心致誌,也不做打擾,就在她身邊默默地守護著。
這座山還是比較陡的,徐諸一個練武之人爬到現在都有些氣喘籲籲,更別說此時身負重傷的冷如寰。徐諸時不時偷瞄冷如寰幾眼,眼中沒有一絲欣賞美色之意,隻有驚歎和敬佩。不管她是來做什麽的,但一個人在如此的境遇之下還能有這般的常人難以企及的毅力和忍耐力,那她實在是太令人佩服了。
這樣的人,無論是在世上做任何一行,怕是最終都會成為個中佼佼者。
很快,兩人走到了懸崖邊兒上,再往前就是萬丈深淵。
“還好,趕上了。”冷如寰忽的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徐諸見她是對著太陽說的,不由得揣測道——難道她是指還好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到了山頂?難道她是興致衝衝的想要來看日落?
不過這念頭一出,就被徐諸給打消掉了,這肯定不是她來這兒的原因。
此時寒冬已至,萬物都在休養生息,山頂上除了耳邊呼呼的風聲就隻剩下了冷如寰劇烈的呼吸聲,徐諸聞此不由得為她捏了把汗。
隻見冷如寰休息了片刻,就試探著往邊兒上走去。
徐諸在一旁忍不住說道:“小心!”
“拉我一下。”冷如寰還沒傻到拿命來拚的地步,所以對徐諸說道。
徐諸雙手拉住冷如寰,然後小心翼翼的隨著她慢慢前傾。冷如寰此時腳就站在懸崖邊兒上,然後身子已經探出去了過半。徐諸緊張的不能行,但卻見冷如寰臉上無比淡定。
冷如寰並目凝視在看向峭壁,就這越來越微弱的陽光,仔仔細細的尋找著那顆秦洛所說的靈芝。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但她就是知道自己必須得來!
忽然,她的瞳孔猛地一縮,看向懸崖上的一處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