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蓮妃之死
聽著門外傳來明顯氣息紊亂的呼吸，夜墨塵的嘴角勾起一絲奇怪的微笑，看向輔國公的眼神也帶了點點同情。
但輔國公此時已然有些沉浸於這種緬懷自己昔日‘功績’的激動情緒裏，所以並未發現夜墨塵那丁點的異常。若是他如平時一般冷靜，夜墨塵可是不敢漏出一點馬腳的。
“可歎父皇英明神武，但卻被你們這些奸人所蒙蔽！”夜墨塵裝模作樣的感歎道。
門外又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但卻是漸行漸遠，至此夜墨塵才是恢複正常。
“真相我其實早已知曉，但我始終不明一件事，我和母妃的存在於你，並無什麽幹係，你為何要和先皇後串通，害我母子？”夜墨塵問道。
輔國公嘴角輕撇，冷哼一聲，“無可奉告。”
輔國公原以為夜墨塵會發狂，但是卻發現對方竟然是麵無表情，似乎答案早已在他心中。輔國公心中不禁懷疑，難道夜墨塵知曉此事？
“你現在不告訴我，很快也會有人告訴我。”夜墨塵說的饒有深意，方才門外之人定然比自己有能力能查出那些隱秘的真相。
此時就算是陷入癲狂的輔國公，也察覺出夜墨塵方才的異常，皺著眉頭努力的瞪大著雙眼，怒視著夜墨塵。
“你！”
夜墨塵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灰，說道，“我？我怎麽了？”
輔國公猜到方才定然是有些異常，定然是個有身份地位的人前來，但卻不確定是誰。無論是誰，話已經從他的口出，入了來人的耳，已然事成定局無力回天。
“狼子野心！”輔國公桀桀的笑了一聲，怒視著夜墨塵說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不過是隨口的預言，竟然成真。”
夜墨塵並未說話，隻是不帶絲毫溫度的看向輔國公。
隻見輔國公忽然仰天長笑，帶著重重的鐐銬的手憤然指向夜墨塵，隨後苦笑道，“嗬，我晉，將亂矣！”
那一副樣子，就像是重臣被誣陷將死的模樣。
夜墨塵的心裏忽然有了絲波動，輔國公這一生，無論青年還是壯年還是現在的老年，都做過許多利國利民的大事；但同時，他也為了一己私利做了不少愧對良心之事。
好壞參半。
可不管他好或壞，終究對晉還是有著一片赤膽忠心，就算和高麗合謀，但最終也讓晉的領土失給高麗一分一毫。
若將輔國公定義為好或壞，並不是特別公正。
但輔國公之於夜墨塵，之於皇後衛穎，那定然沒有絲毫疑問，絕對是壞的。
夜墨塵安排完輔國公的一幹事宜之後，就離開了大牢。他此時的心情很是複雜，心心念念諸多年，查了諸多年，真相到底如何他其實早已知曉。可當那些東西從輔國公口裏赤裸裸的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撩動了他的情緒。
當年，害死母妃的不是輔國公的謠言，不是先皇後的毒，那個所謂的對母妃愛到骨子裏的人，那個連旁人動了母妃牌位就大發雷霆的人，才是真正害死母妃的人。
嗬，母妃終究，所托非人。
此時，那個‘非人’，正在楚王的攙扶下踉蹌的走著。
這些年對蓮妃的思戀，對夜墨塵的愧疚，此時如同決堤的河水一般快要將他淹沒。
楚王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是臣弟的錯，臣弟不該讓您……”
“不關你事。”皇上輕拍了一下楚王的胳膊，滄桑的說道。今日乃是夜墨塵第一次審理輔國公一案，在楚王的建議下，皇上這才是前來一探究竟。沒想到竟然聽到了這麽個震驚的消息。
原來，當初那所謂的預言，都是假的！什麽蓮妃若是生出銀眸的女兒，則牝雞司晨，若是銀眸兒子則主禍國之亂。
皇上的思緒漸漸回到了當年，蓮妃即將臨盆，皇上按照慣例來請欽天監測算一下。結果欽天監皺著眉頭告知了他占卜的預言。皇上摯愛蓮妃，原本無論生男生女定是會得到皇上寵愛，可因著預言，讓他惶惶不可終日。
蓮妃臨盆之日，皇上和欽天監鄧監正守在門口，待孩兒落地啼哭之時，皇上的心情比第一次做父親時還緊張。
他多麽希望孩子沒有繼承蓮妃的銀眸。
皇上已然迫不及待，想要前去一觀究竟。
但此時，鄧監正忽然攔住了他，厲聲道，“皇上，此子凶險，陛下萬金之軀切勿靠近啊！”
“胡說什麽？！”皇上當即就怒了。
鄧監正跪地道，“此子不僅是將要禍國的銀眸之子，而且生辰八字極其古怪。九歲之前，恐會克父克母，至死方休。”
皇上的動作頓住了，怒聲質問道，“孩子還未出來你怎就知道他是銀眸之子？什麽克父克母？朕乃真龍天子，何懼於此？”
就在此時，奶娘小跑著將孩子抱了出來，驚喜的說道，“恭喜皇上，是個俊俏小皇子。”
皇上驚喜的掀開繈褓一看，當即如五雷轟頂，此子，果真如同鄧監正所說，乃是銀眸之子！
“皇上，就算您不為自己也要為天下人保重龍體！切不可靠近這孩子半步！”
就在此時，蓮妃的聲音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強大的氣流直衝鄧監正，將他定在了數丈後的牆上，“一派胡言。”
銀眸乃是聖族王族的血脈傳承之證，豈容此神棍在此胡言？
“皇上，讓臣妾看看咱們的孩子。”蓮妃的聲音傳來。
皇上原本欲接過孩子，但此時，皇上看了看已經吐血還在用眼神苦苦哀求的鄧監正，忽然猶豫了。繈褓之中的孩子似乎是察覺到被父親不喜，忽然啼哭起來。這聲音更是讓皇上退後一步。
此舉傷了蓮妃的心，她孱弱的聲音傳來，“嗬，臣妾不信這神棍之言，皇上若是信了，盡可別在靠近臣妾母子，待臣妾恢複之後，願帶兒子移居皇家別院。”
奶娘抱著孩子，進了屋子。
後來，不出一月，蓮妃死了。
皇上聽到之後，無法置信。蓮妃乃是聖族王族之後，法力通天，計謀通天怎麽會死？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皇上坐著龍攆都嫌慢，直接從龍攆上下來一路狂奔至蓮妃身前。
看到昔日在自己麵前巧笑嫣然的蓮妃真的沒有呼吸了，皇上才是相信蓮妃已死。皇上自懂事後就再沒流過眼淚，可那日卻坐在蓮妃身邊整整五個時辰，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之後，整個皇宮遭受了颶風一樣的洗禮。
禦醫都說蓮妃死因蹊蹺，明明恢複的好好地卻突然死亡，查不出任何死因。皇上因此幾乎‘血洗’了太醫院。
最終，皇上也沒查出個所以然。此時他不禁懷疑，蓮妃難道真的是被孩子克死的？
沒過兩天，皇上也轟然病倒。
至此鄧監正預言成真！
皇上不得不信，於是秘密將尚在繈褓之中的夜墨塵趕出宮外，按鄧監正所說發配邊境蠻族，越遠越好。九歲之前，不得回京洛。
說來也奇怪，夜墨塵送走之後，皇上的病也就慢慢好起來了。
至此以後，皇上對欽天監的鄧監正，深信不疑。
“是朕，害死了她。”皇上的思緒拉了回來，十分悲戚的說道。
楚王此時什麽話都不說，靜靜地守在一旁，將自己當做空氣。此時皇上頗受震動，所以說話並不顧忌什麽，但他就不得不顧及了。若是明日皇上恢複理智想到今日之事，那可就不得了了。畢竟，不是誰的熱鬧、誰的難堪都可以被人看的。
皇上感歎了一會兒，忽然吩咐道，“老四，為兄有件事想拜托於你。”
“但說無妨，臣弟必定竭盡全力。”
皇上轉過身來，看向楚王說道，“朕令你徹查當年蓮妃之死，無必要查出當年蓮妃的真正死因。”
當年若蓮妃不是被夜墨塵克死的，那麽她好端端的忽然死亡，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皇上時過十幾年才發現自己所有的懊悔和痛苦都源自於別人的陰謀，此時他的感覺就像是有人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原本的痛苦和侮辱交雜，產生了無窮無盡的怒氣。
這些怒氣急需要一個發泄口！否則，皇上真的會覺得自己要氣暈過去。
楚王輕輕地挑了挑眉，說道，“臣弟必定不辱使命。”
“記住，行事務必要低調，一切都要保密。”楚王臨走之時，皇上特意囑咐道。
這畢竟是‘打臉’的事情，皇上自當是不願讓別人知道。
“臣弟明白。”楚王說完之後，就趕緊著手去徹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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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最喧鬧的郤門大街上
“小姐，你就不該這麽寵著景軒少爺，您瞧瞧，那景軒少爺比去年可是胖了一大圈啊！”萍兒嘴上滿是嫌棄，但是那懷中小心護著生怕弄碎了的可是衛景軒最愛吃的桂花酥。
冷如寰的腦海中浮現出衛景軒快要胖成球的畫麵，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能吃是福。”
“時間不早了，小姐。那賣糖葫蘆的婆子今日怕是家中有事才未出攤，咱們明日再來吧。”萍兒看著即將落山的太陽忍不住說道。如今天氣寒冷，太陽落山後更是陰寒。
冷如寰正想點頭同意，環視一周忽然瞥到一幕，略頓一下改口說道，“你先回去吧，將東西給那小胖墩送去，省得他賴著我說我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