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飛蛾撲火
丁主簿被這話嚇了一跳,方才想到自己方才說話有些不注意分寸了。‘不懂問我’這話明顯也有些高姿態了,丁主簿心裏不安,這會不會觸犯到夜墨塵了。
丁主簿惶恐的跪下,趕緊解釋道,“廷尉大人,下官絕對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因為下官當年有幸遂鍾離大人參與在此案件當中,所以比較熟悉而已。下官隻是怕……”
夜墨塵的眼睛又亮了一些,打斷他的話又問道,“你是說,當年鍾離查案的時候,你也在?”
“當時小的還不是主簿,不過是鍾離大人手下李主簿身旁的一個助手。當時年輕好奇,所以李主簿整理資料的時候下官都在一旁默默記著。下官沒什麽優點,就是記性比較好,所以李主簿告老還鄉之後下官也就升上了這主簿之位。”丁主簿趕緊解釋道。
夜墨塵忽然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他這些年因為衛皇後的囑托一直在找當年辦此案者,但是這些人不然就是病死不然就是老死,消息全無。能找到的資料也都是一些有所‘刪減’的文字記載,根本無法了解當時的全部情況。所以這才是寄托於這些年辛苦查到的那個傳信據點,那據點雖然揪出了李姨娘,但夜墨塵有些擔心李姨娘的身份抖出來會影響到衛家整體,故而打算另尋他路。
如今沒想到,自己身邊的這一個小小的主簿竟然就是自己這麽多年苦苦尋覓之人。夜墨塵忽然想笑,這也真是太有些戲劇性了。
——
今日,是夜墨塵第一次以大理寺廷尉的身份來上朝。
“呦,二弟可真是氣派。”夜陌霆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一旁走了過來,嘖嘖的打量著夜墨塵這一身朝服,不由得讚歎道。但這語氣,怎麽就有點酸呢?
夜墨塵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然後看向夜陌霆,還未開口,對方又是接上一句,“這以前呢,還真是二弟低調,為兄竟然不知二弟竟有如此風采!”
說罷夜陌霆看向夜墨塵,心中也是有著細微的感慨。這在以前,有著上一輩的努力,所以這一輩他絲毫不用擔心夜墨塵會成什麽氣候。但是現在細細想來,自從夜墨塵活著回來之後,這朝堂的格局似乎多多少少有些變動,對他也越來越不利。如今想來,夜陌霆真有些想笑,這夜墨塵竟然是個扮豬吃虎之輩。
如今,此人竟然不動聲色的走到了如今的位置,而且沒有任何結黨營私的跡象。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些太過於理所當然。可在權術中浸淫數載的他知道,事情越是理所當然,越是有問題。
隻不過,他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問題。
這就有些可怕了,敵在暗,我在明,看來自己以後要小心了!
“太子說笑了。”夜墨塵客氣的說道,“若說氣派,也是太子這身氣派,我不過是個三品的小官而已。和太子相比,好比螢火與日月爭輝。”
夜陌霆現在已經是認定這夜墨塵是自己的敵人,是自己的對手。所以就算是夜墨塵如此謙虛的說話,他還是放不下敵意。
夜陌霆拍了拍自己的朝服,冷哼一聲說道,“人呢,得有自知之明。有些沒有自知之明的飛蛾,看著火光亮溫暖,就不惜一切的撲了上去。它還以為會得到火,殊不知是在自取滅亡。”
夜墨塵知道他是在說自己,但此時此地,他並不想逞這一句口舌之利,“太子,早朝馬上就要開始了,咱們再晚就遲了。”
夜陌霆自以為占了上風,走路都是虎虎生風,一副得意的樣子。
下朝之後,夜陌霆剛上馬車,就收到一個口信。
“殿下,大牢裏又傳出口信,稱那人要見你!”太子府的一個家丁慌慌張張的過來稟報道。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夜陌霆一想到那人,便有些煩躁,“不去,都要死的人了,還那麽多事兒。本宮可不想去沾染點兒晦氣。”
“是。”那人答道,但很快話音一轉,又是說道,“可是……”
夜陌霆今日心情本就不好,這人又在自己麵前支支吾吾招人煩,所以也是甚是不耐煩的說道,“什麽‘是’又‘可是’,可是你個大頭鬼!有話快說!”
家丁這才是說到,“今日大牢裏不光傳出了這個口信,還有……”家丁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說,但在看到夜陌霆那快要殺人的眼神的時候,這才是開口說道,“還有一封血書。”
說罷,家丁小心的將血書拿了出來遞給了夜陌霆。自古以來血書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何況是從大牢裏出來的血書,那更是晦氣至極。
夜陌霆眉頭一皺,接過那血書打開一開,寥寥看了幾眼,不由得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心中暗道,“這女人,真惡心,寫個這東西訴情,虧她想的出來,實在是太惡心了。”
隨後,夜陌霆拿出火折子,將這血書點燃,當即給燒毀了。馬車上瞬間彌漫了一股嗆鼻子的濃煙。
夜陌霆咳嗽了兩下,心裏的不滿又是多了幾分,寫了個這血書惡心我還不夠,燒了還將本宮的眼淚給熏出來了。
夜陌霆的眼睛被熏得有些紅潤,故而掀開車上的窗簾,欲透透氣。誰知這一掀開,就瞧見了一尊瘟神。
那夜墨塵,此時也正好在旁邊的馬車上,和他一樣的動作。
夜墨塵本是聞到一絲氣味兒這才是掀開窗簾,沒想到那氣味兒竟然來自夜陌霆的馬車,也不知他在燒什麽緊急的東西,竟然傻到在馬車上燒。
看著他被熏得眼睛裏都是眼淚,夜墨塵忽然一笑,道,“呦,太子這是被什麽事兒急哭了?難道是飛蛾太多?”
夜陌霆反擊道,“飛蛾太多也應該是飛蛾哭,你見過會流淚的火嗎?本宮不過是太累了,眼睛酸困,這才是有些濕潤。”
“哦~”夜墨塵一副我了解我了解的樣子,氣的夜陌霆翻了個白眼,然後退了回去遮上了窗簾。
“走。”夜陌霆不耐煩的催促道。
馬車裏比較密閉,濃煙許久才散去,夜陌霆難受了多久在心裏就罵了夜墨塵多久。
——
皇上既然讓夜墨塵負責除夕之夜的所有事宜,夜墨塵自當是竭盡全力且親力親為。
不僅僅是在輔國公一人之上下功夫,還抓來了那夜一直以虎符是假的為由拒絕出兵的白力將軍,甚至連軍師也被招來錄了供詞。
順帶,召來了冷如寰。
當大理寺的官差來衛府尋冷如寰的時候,還起了點轟動,衛俊蕭聽說之後也是趕緊過來,在見到門口乃是個馬車而且官差態度十分和善的時候才是鬆了口氣。
“這又不是女兒第一次過堂了,不過是去問個話而已,又不是犯了什麽錯,父親不必擔心。”冷如寰麵上微笑,心裏早已是萬馬奔騰,這事兒原本就不需要她親自前去。這夜墨塵,明顯,是在公報私仇!
冷如寰戴了帷帽,隻戴上了萍兒便出了門。
剛一上馬車,冷如寰心裏一驚,這車上竟然有人。待看清那人的麵容之時,冷如寰方才的怒氣終於有地方可以抒發,“夜墨塵,你搞什麽?”
萍兒見此也是趕緊上了馬車,關好車門。不過卻坐在了車夫的旁邊,一來是為二人把風,二來也是給二人單獨個空間。
車內
夜墨塵還是穿著那一身官服,這還是冷如寰第一次見他穿官服。以前他穿一般的衣衫的時候,若不看他的臉那便是飄飄似仙,若看他的臉那邊有些亦正亦邪。如今,他穿上這板正的官服,倒是遮了他不少因容貌而產生的陰柔之氣,多了絲硬朗,就連冷如寰也不得不承認他這麽穿,真的好看到不行。
上天啊,的確是不公平的。一樣的官服,穿在別人身上隻會讓人覺得死板沉悶,但穿在夜墨塵的身上卻起了這樣的效果,實在是不公平。
冷如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閉上了眼睛,心中默念著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夜墨塵還未回答冷如寰的問題,就看到這女人忽然閉上了眼睛。他似乎有些了然,特意湊近到她的麵前,很近很近,柔聲說道,“冷如寰,你又是在搞什麽?”
冷如寰本不是什麽好色之人,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冷如寰也是個人啊!
“閉目養神罷了。”冷如寰起身坐在了離夜墨塵最遠的角落,說道,“你還沒回答我,你這是做什麽?”
他這是做什麽?
一時就連夜墨塵自己也不明白了,他就知道這馬車要去見冷如寰,便鬼使神差的上了車。
“本官不過是為了提前了解一下案情罷了,都是公事。”夜墨塵強行解釋道。
冷如寰看向他,那一臉表情,明顯是不相信!
“廷尉大人想了解什麽,就問吧。”
“那本官開始了。”夜墨塵整理了一下官服,一本正經的開始問道,“衛錦繡,本官問你,你的傷如何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