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懲治登徒子
冷如寰邁進店裏，環顧四周，目露滿意。這布衣書坊的整體布置，徐諸是上了心的。
新店開張，徐諸自然也是在的。他正忙著接待前來捧場的文人才子，和他們暢談古今。徐諸雖然是個武將，但他自小可是跟冷如寰一起上的學堂，知識和眼界自然是不會太差，幾番言論下來，得了不少才子由衷的稱讚。
正當他遊刃有餘的盤旋在才子中間的時候，猛然見到那熟悉的身影進來了，微微一笑，但卻沒有過去。
冷如寰本就已經比較引人注目，如果他去了，隻會為她徒增關注。
冷如寰也看到他了，兩人隔空對視，各自心裏都跟明鏡兒一樣。
冷如寰自顧自的過去挑書，本是隨便看看但忽然眼睛一亮，猛然發現一本自己一直都想很難得到的書——《司馬兵法》。相傳這是前朝初的一位大將軍所創，但因為時代久遠，早就已經失傳了，流傳下來的也大都殘破，也不知這徐諸是從哪裏弄來的孤本！
冷如寰正準備伸手去取，但是也有一人同時伸手去取了那書。她順著那手往上去看，看到了一張許久未見的臉。
“二皇子？！”一旁的萍兒驚訝的說道，盡管夜墨塵現在容貌變了很多銀眸也不見了，但萍兒也見過他如此，所以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夜墨塵沒有吭聲而是看向冷如寰，兩人之間一度有些尷尬。
冷如寰慶幸自己現在帶了帷帽，所以此時的情緒並沒有太過流露，“好久不見。”
夜墨塵定定的看著她，盡管隔了一層紗，但他那專注的程度仿佛能看清一般，用一種很是平淡的語氣說道，“是的，我們已經九日外加五個時辰沒見了，的確是很久了。”
冷如寰楞了一下，也沒表態，但心中有一處柔軟被微微觸動。可轉念一想，以前諸多事情在腦海中回旋，一次次的提醒她，這一切不過是利用罷了。兩人之間，也不過是利益糾葛罷了。她已經經曆了一個齊成，不想再經曆第二個。
這一世，她隻想彌補上一世因她錯付而對蠻族造成的傷害。
萍兒見此場景才是回過神來，怪不得許久未見二皇子了，原來是這二人吵架了。知道自己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萍兒趕緊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作聽不到的樣子。
“人家姑娘不喜歡你你沒看出來？還非要在這堵著人家？”萍兒能當做完全沒聽到的樣子，但是一旁一步之處的一個路人就不能了。
冷如寰是個女子，雖然帶著帷帽但那遮掩的了麵容，但卻遮不住那亭亭的氣質。在這少有女子的書坊之中，這種氣質卓絕且滿腹詩文的女子自然是文人墨客關注的對象。方才是礙於文人那清高的自尊心所限，並不會主動搭訕。如今，夜墨塵這個失敗的例子恰好為他們做了個好的鋪墊，此時正是開口的好時機。
這種關鍵時刻的解圍就算是不能贏得美人兒的芳心，隻要能得美人兒兩句感謝也算是個‘英雄’。此地乃是書坊，前來的都是文人，換言之，都是文弱的書生哪裏會什麽拳腳功夫。而這個敢於冒夜墨塵之不韙的路人幼時跟叔父學了幾招，便真以為自己在此種地方能橫行無忌了。
萍兒抬頭小心的看了那路人一眼，但那眼神卻像是看他最後一眼一般。無論怎樣，這個男人是要倒黴了。
夜墨塵的麵色一沉，微皺眉頭看向一旁的那位書生。
那書生走至夜墨塵和冷如寰之間，刻意阻隔了二人的視線。他將手上的一本書拱手送上，道，“此書也是本兵法，在下不才曾拜讀過，其在用兵之上的造詣可並不比那《司馬兵法》差。姑娘您還是看這本，別跟那些庸俗之人爭那庸俗之物。”
冷如寰看了看他手上的那本名叫顧利兵法的書，正準備接過來看一眼，那路人身後的夜墨塵忽然一步跨到前邊，奪走了書生推薦的那本書。
隨意翻看了幾下，夜墨塵說道，“嗬，這裏麵觀點雖是精辟但很多觀點和計謀都和那司馬兵法相似，我看，這書應改叫《司馬兵馬釋解》比較好吧。”
那書生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然後說道，“你什麽意思？你難道是說顧利將軍的觀點都是挪用別人的嗎？他可是前朝名將！”
“我想你應該沒仔細了解過顧利的平生才會說出此話。”夜墨塵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這顧利原本就是司馬將軍的手下，司馬將軍對他視如己出，哪裏會想到這顧利實際是條暖不熱的毒蛇。這條毒蛇利用司馬將軍升至高位，在司馬將軍對他無用的時候，恩將仇報，誣陷其致死。死後更是篡改史書，封殺司馬將軍寫的兵法，將功勞都占為己有。閣下所推崇的難道就是這種人？在下佩服佩服。”
書生聽完之後臉色更不好了，一會兒紅一會兒黑一會兒白，變換多彩。周圍圍了些看熱鬧的，見此都哄鬧起來。這種境遇更讓書生頗為難堪，他指著那夜墨塵說道，“你……這都是你編的吧？我可從未見過這段曆史。”
夜墨塵冷哼一聲，將他手中那本兵法隨手丟在一旁的桌子上，“你看的是篡改後的曆史，而我讀的是真實的曆史，自然不同。”
人群中也有不少書生在質疑夜墨塵的言論，就在此時徐諸忽然笑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說道，“我可為這位兄台作證，我所了解到的曆史真相的確是這樣的。既是真相自然也就少有人知，也不無道理。大家來者皆是客，多加探討才能有所學切勿閉門造車，這也是我開這家布衣書坊的緣由。”
徐諸方才憑借著自己的才學俘獲了不少欽佩，此時人們見他如此說也都開始擁戴夜墨塵。那位試圖‘英雄救美’的書生敗的體無完膚，灰溜溜的離開，怕是以後都不會再來這兒丟人現眼了。
夜墨塵見他走後，從書架上取下《司馬兵法》遞給冷如寰，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此孤本便讓與姑娘。”
萍兒識相的接過那書，冷如寰打量著夜墨塵，見他眼角眉梢都帶著淡淡的得意。這夜墨塵即使斬殺齊成之時都不曾有這種神態，如今不過是驅趕了個登徒子竟然如此神色，冷如寰見此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笑意。
萍兒手腳麻利的去將這書給買了下來，包好之後拿過來。冷如寰見此微笑的跟夜墨塵說道，“告辭。”
隨後蓮步輕移，離開了書坊。
徐諸見冷如寰走了，而夜墨塵愣在原地，就走了過來。
“沒想到二皇子竟然會屈尊降貴來本小店，而且還自降身份和一位布衣書生理論，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夜墨塵雖然不知用何方法掩飾了銀眸而且外觀看起來都平常許多，但徐諸深諳此道還是一眼就認出來是他。
夜墨塵被他如此諷刺，倒也沒生氣，“本皇子也沒想到一個區區小店掌櫃竟然如此大膽，敢當著本皇子的麵這般出言諷刺。”
徐諸訕訕的笑了笑，朝他拱了拱手。
冷如寰離了書坊之後和萍兒在街道上又轉了一會兒，隨手挑了些禮物，兩人也算是滿載而歸。
夜墨塵站在隱蔽之處偷偷看著她，墨白不知何時出現，默默地站在夜墨塵身後。他心裏並不明白為什麽聰明如衛姑娘還會以為主子是在利用她？而聰明如主子為何竟一言都不為自己解釋？看來就算再聰明的人遇到情愛這種問題，都會被衝昏頭腦啊。
入夜，冷如寰打開窗戶看著月亮，任由冷風吹著，心裏盡是複雜的情緒。想她一生果決，竟然會在麵臨情愛之事之時變得如此優柔。
冬夜如此寂靜無聲，但有些東西落在心裏，卻像是萬丈驚雷，擲地有聲。
猛然間，冷如寰看見一個黑影從衛府的一處跳了出去，身手極其敏捷。不過兩個呼吸的功夫，就跳出了衛府，不知去往何處。
冷如寰眉頭微皺，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在那個雪夜看見的那個人影。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衛府，定是有所圖謀。
想到這裏，冷如寰裹上一件暗色的披風，從窗戶跳出，就朝那個方向趕緊追了過去。
若是她以前的身手，定是能輕鬆追上。可如今她隻有以前的四層功力，怕是單挑兩個普通武夫都有些困難。而此黑衣人不論別的，單論這輕功就是一等一的厲害，更別提其它。冷如寰不過追了片刻，就有些力不從心。
眼看著那黑衣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冷如寰不由有些心急，她如今內傷剛愈，情急之下運功又引的氣息紊亂，胸口引發了一陣悶疼。
“還好嗎？”就在此時，夜墨塵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關切的問道。
冷如寰順著他的攙扶坐在房簷上，平息了一下內息，扭頭看向夜墨塵，心中疑惑。此人就算是再神出鬼沒，也不可能會這般厲害，竟然知道她在此處。難道他會未卜先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