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受封
章嶽忽然將頭上的官帽取了下來，跪在地上，將帽子高舉過頭頂，說道，“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已經活夠了，她們娘倆還年輕，還是讓老臣代她受過吧！”
章嶽這一跪，朝堂之上的官員陸陸續續跪下了許多，俱是在為衛夢雪和章嶽求情。
一人言輕，但這麽多大臣，怕是皇上都要重新組織一下語言了。
夜墨塵坐在一旁默默看戲，見到此景，輕輕一笑，衛夢雪害他的冷如寰生生跪了一個時辰，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麽了了！
夜墨塵起身道，“父皇，既然文武百官俱是為衛夢雪求情，這事兒也不算什麽大事兒，看在輔國公這個兩朝元老的麵子上，您就從輕發落吧！”
原本皇上見到這麽多大臣同時求情，的確準備放過衛夢雪，但經夜墨塵這般提點，皇上才是驚愕的發現，這朝堂之上竟絕大多數都和這章嶽有牽連！這章嶽竟然比他這個皇上的威力都大，可真是朝廷‘重’臣啊！
皇上沉聲道，“原本欺君罔上，輕者斬首示眾，重者滿門抄斬。但念在衛夢雪年紀尚輕，朕便饒她死罪。”
不等他們高興，皇上又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來是警戒後人，二來是給她個教訓，忘她以後能謹言慎行！”
“至於如何懲罰，輔國公，你說說看？”皇上深沉的看著他，這輔國公就算以權勢相逼，也不敢以下犯上！
章嶽自是不敢做皇上的決定，順著說道，“微臣惶恐，不敢替皇上做主。”
皇上嘴角輕笑，輕蔑的瞥了他一眼，道，“那既如此，便將衛夢雪拖出去重打六十打板吧！”
普通壯漢被打六十大板，都是要丟了半條命，何況細皮嫩肉養尊處優的千金衛夢雪？這跟殺了她有什麽區別？衛夢雪一聽，直接是嚇暈了過去。
皇上忽然像是想起什麽，道，“對了，朕差點忘了，方才衛章氏和輔國公都想替衛夢雪受過對吧？你們如此情真意切，朕也頗為感動，那衛章氏便替衛夢雪受過十大板，念及輔國公年紀大了，便替衛夢雪受五大板如何？”
這話直接堵得章嶽無話可說，隻能是領旨謝恩，“微臣，謝主隆恩。”
語罷，幾個侍衛進入殿內，兩個將死屍般的衛夢雪拖走，兩個分別走至章月華和章嶽的身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章嶽雖然心有氣悶，但五大板已經是皇上對他最大的仁慈了，他並不是不識抬舉的人，遂昂首挺胸大步向前的跟侍衛走了出去。
皇上麵帶笑容，聲音愉悅，心情似乎很好，對冷如寰也安慰兩句，道，“今日讓你受委屈了，不過朕已然為你做主。你也趕緊起身吧。”
冷如寰跪的腿軟，但仍硬挺著起身謝恩，皇上頗加讚賞。
正當冷如寰一瘸一拐的入席的時候，夜墨塵忽然問道，“你可是那個名喚阿冷的小廝？”
冷如寰一怔，裝作有些驚訝的說道，“回二皇子的話，那小廝正是臣女，臣女不過一時貪玩喬裝打扮之後跟隨父親一起去前方賑災，很榮幸伺候了二皇子幾天，沒想到二皇子竟然有印象。”
當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夜墨塵忽然起身道，“皇上，這衛錦繡不僅無過，而且有功啊！”
皇上也被他搞得有些糊塗，道，“何出此言？”
夜墨塵說道，“此番南方災情複雜，前所未有的棘手，能這麽妥善的解決，全靠衛錦繡的獻策。隻因回京洛之後，兒臣再也尋不著她，便沒有向父皇提起此事。如今此人已然找到，那兒臣便不能獨攬這功勞！”
說罷，夜墨塵又將冷如寰提出的賑災之策向皇上說了一遍，無論是眾大臣還是皇上都頻頻點頭，稱這策略實在是高明。
皇上看向冷如寰的眼神更加讚賞，道，“衛錦繡，二皇子所說可是事實？”
衛錦繡點點頭，道，“二皇子有些抬舉臣女了。臣女當時提出計策之時還有些不完善，推行的賑災之策是二皇子完善後的，臣女不敢邀功。”
一個以往癡傻的女子就算此時恢複正常，依照她的閱曆、修養和見識也不可能提出如此高明的策略，這般推辭，也是為了不要太引人注目。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保護自己的時候，過分的引人注目隻會為她帶來殺身之禍。
想想方才衛夢雪，她雖然自己做了件那麽糊塗的事兒，可是上有輔國公、太子、萱妃，下有眾臣為其求情。而她的身份不過一介庶女，就算能力卓絕，也抵不住人家的‘真刀實劍’，她還是得步步為營，小心為上！
夜墨塵十分配合的說道，“就算衛錦繡提出的策略不完善，但這已經很厲害了，父皇，您說是嗎？”
皇上點點頭，對冷如寰道，“抬起頭來。”
冷如寰抬起頭，那一瞬，她的美貌和氣質驚豔了眾人。連皇上都有些晃眼，衛錦繡的驚豔讓他想到了那個令他懷戀一生的女人——蓮姬。雖然兩人氣質不同，但都是如此耀眼。想到蓮姬恰好是能附在冷如寰身上，皇上不禁猜想，莫非是蓮姬真的‘活’了？
所以，皇上看向冷如寰的神情忽然柔情似水起來。
皇上突然的安靜，吸引了萱妃的目光，還以為皇上是看上了衛錦繡，更是嫉恨。
一旁的太子也被冷如寰的氣質吸引，多看了幾眼，但他向來不是沉溺美色之人。相比之她的美色，他對夜墨塵和她之間的關係更感興趣。
皇上緩過神來，道，“你們不必推辭了，賞，都賞。”
“至於賞什麽……”皇上似乎是在思索，忽的想到前些日子有人遞折子，稱蘭陵鄉君去世，便是說道，“那便封你為蘭陵鄉君，眾愛卿覺得如何？”
晉朝的鄉君不過是個爵號，雖是個從六品的官銜，但已經是對女子極大的恩賜了。不少輔國公的心腹都站出來說道，“此女一介庶女，這等恩賜是不是太過於大了些。皇上的子民本就應該為國出力，此女本就做了出格之事，就算賑災有功勞但微臣覺得，功勞也應該是二皇子的多些，不是嗎？”
夜墨塵忽的笑道，“可本皇子覺得，衛錦繡的功勞最大！南方災民無數，哀嚎遍野，賑災之時，你們沒一個站出來。如今有人不辭辛勞前赴災區解救那麽多災民，立功受賞了，你們一個個的又在這兒眼紅，說什麽出格！連一個女子都這麽偉大，你們這些拿著朝廷俸祿的官員不覺得汗顏嗎？”
夜墨塵憤憤不平的說道，大臣們低頭默不作聲，再無意見。
夜陌霆忽然笑道，“二弟可是少有這般情緒激動啊！”
這話是在暗諷夜墨塵和冷如寰的關係不一般，皇上多疑，腦子裏也是有些定奪。夜墨塵氣勢並不減弱，道，“父皇明鑒，兒臣隻是覺得衛錦繡像一個故人罷了。”
特意強調的故人，隻有皇上和他明白了。
故皇上一聲令下，當即就封了冷如寰為蘭陵鄉君！
冷如寰趕緊謝恩，道，“臣女謝主隆恩！”
這邊，輔國公三人挨完板子，衛夢雪四十五板子下去早已不省人事，章月華疼痛難忍已是起不了身。章嶽雖說挨了五大板，但也是疼痛不已，可他好強，硬是自己站了起來。
章月華關切問道，“父親可還好？”
章嶽瞥眼看了衛夢雪，道，“你可真是教了個好女兒！”
章月華被父親訓斥，頗為委屈，章嶽不想再多加逗留，道，“回去好生管教，下次再做出此等毛躁的事兒，我可是不管了！”
“謝父親教誨。”
而後，衛夢雪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才能下床。冷如寰本以為她會很快反撲，但出乎意料，這衛夢雪很沉得住氣，竟是近一個月都沒什麽動靜。
就算偶然在花園裏見到冷如寰，也會按照品階給她行禮，雖然神色淡漠，但並無越軌之舉。
冷如寰知道，咬人的狗不叫，所以也是更加防備。
冷如寰這一房因著她一人高升，在丞相府裏的日子也好過很多。
這日，冷如琳得了冷如寰的吩咐，去藥鋪買些補藥來給孟氏補補身子。冷如琳貪玩，去買藥的路上遇到路邊的金銀首飾便是有些走不動，遂多看了幾眼。
奈何錢包有限，便宜的看不上，貴的沒錢，遂左挑右撿遲遲挑不出個如心意的，連小攤的老板都不耐煩了，不由諷刺道，“姑娘，你到底是買不買，你若是不買，就別耽誤我做生意。”
冷如琳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不服氣道，“你這人怎麽說話呢？本姑娘買你這裏的首飾是看得起你，你這兒的首飾這麽粗糙，本姑娘還看不上呢！”
那小攤老板也是個暴脾氣，嚷嚷起來，“就你這幅德行，你還嫌我這兒的首飾粗糙？配你是綽綽有餘！我這兒也有上等的首飾，可你買得起嗎？”
這話刺的冷如琳血氣上湧，臉都紅到脖子跟了。
“怎麽說話呢？你這老板不長眼啊，這位是什麽身份啊，怎麽會買不起呢？”
忽然，冷如琳背後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男人的聲音！
那人說完之後，一步一步的朝著冷如琳靠近。
冷如琳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很危險！
這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