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醉酒

  頭一次不知道該怎麽寬慰,他緊了緊手臂,把沈藝涵抱得更緊。


  過了很久,或許是意識混沌,連自己也沒注意,嘴邊溜出一句悶悶的對不起,讓沉默的沈藝涵身體忽然一顫。


  她在祁逸庭看不見的角度搖了搖頭,然後輕輕說,“沒有對不起,我們之間永遠都不用有這三個字。”


  祁逸庭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心頭覺得更悶,他以為複婚是最好的未來,卻還是讓她有所遺憾,喉頭動了動,心裏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藝涵,我們以後還有很多很多除夕可以一起守歲,很多很多春節可以一起度過,明年我們機靈一點,一定看住奶奶,不讓她走。”


  “還不都是你的錯。”沈藝涵鼻子一酸,連忙低了低頭,生怕祁逸庭看見自己眼角的淚光,“瞎出什麽餿主意,給奶奶報旅遊團,請護工陪她出國旅遊,現在好了,奶奶樂不思蜀不肯回來,都不要我了。”


  她越說越委屈,好像祁逸庭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帶著濃濃的哭腔,讓祁逸庭一顆心化成了一灘水,擁著她小心翼翼地哄。


  沈藝涵活得問心無愧,如果有誰是讓她覺得對不起的,那這個人一定是奶奶。


  她一直都覺得,如果自己當年沒有任性出國,而是留在奶奶身邊,奶奶的身體不至於一天天垮下來,在她回國的時候,已經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借著酒勁,往事被她從心底翻出來,含含糊糊從嘴裏吐出來,祁逸庭靜靜摟著她,聽得格外認真,聽她說小時候,說六年前,漸漸也染上醉意,含含糊糊從嘴裏吐出來的字眼,也開始不受控製。


  明明都不是喜歡悲春傷秋的人,喝上了頭卻都管不住自己了。


  兩人相擁坐在鋪了軟墊的秋千椅上,伴著萬家燈火聽風敘說往事,醉意朦朧間,祁逸庭看見阿宴朝這邊跑來的身影。


  “爸比媽咪,要敲鍾了,我們去客廳吧。”


  “奶奶讓我來叫你們。”


  “爸比你還醒著嗎?”


  “是不是喝醉了?”


  祁逸庭半闔著眼,微微垂著頭,讓人分不清是醉是醒,阿宴蹲在地上揚起頭,才勉勉強強和他完成了對視,把小手往他眼前晃,“爸比,你能聽到我講話嗎?”


  祁逸庭微微點了一下頭。


  還算有救,阿宴輕輕舒了一口氣,然後指了指已經不省人事的媽咪,“爸比,我們先把媽咪扶回房間去吧。”


  白天的時候沈藝涵還說要多多睡覺,為今天晚上守歲做準備,千算萬算卻沒想到,睡覺睡夠了,酒量卻沒達標,最後在酒精的麻痹下醉過去。


  頭疼腦漲,喉頭幹澀,耳邊充斥著密集又響亮的爆竹聲,讓人抓狂。


  沈藝涵在一種極其不舒服的狀態中醒來,努力了好幾次才睜開眼睛,看到窗簾後瀉進來的光,她的記憶停留在自己靠在祁逸庭身上說著各種不可理喻的話,夜色太暗,酒勁太大,她看不清祁逸庭的臉,隻記得他溫溫柔柔哄自己的聲音。


  一覺醒來,似乎昨晚的鬱悶隻是大夢一場,唯有祁逸庭溫柔的聲音異常清晰,回味起來都覺得格外好聽。


  好在今天不用出門拜年,也不用接待訪客,沈藝涵伸了個懶腰,蓬頭垢麵頂著一臉油光就踩著拖鞋下樓,如果這個時候家裏有傭人在,也一定會見怪不怪,作為家裏的賴床之最,沈藝涵就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喝了一樣的酒,撒了一樣的酒瘋,沈藝涵看見再次活蹦亂跳在花園裏和阿宴打雪仗的祁逸庭時,忍不住又伸了一個懶腰。


  懶是一種病,她這輩子大概是痊愈不了了。


  原本已經露了地麵的雪比昨天厚了一些,應該是昨晚落下的,冰雪不化,倒是成了祁逸庭和阿宴最大的樂趣,兩人在雪地裏激戰,誰都沒放水,隻看著就讓人覺得氣喘籲籲。


  沈藝涵看了一會兒,在窗前坐下,祁母正捧著手裏的東西看,見她過來倒了杯茶推過去,“廚房裏有點心,餓了先墊一墊。”


  昨晚酒喝得多,火鍋吃得一樣多,沈藝涵現在摸一摸肚子都覺得整個人還是渾圓的,她喝了一口花茶,捧著茶杯看祁母一張一張理桌上的請柬,大家族的這些繁文縟節,她還挺好奇。


  祁母見她伸長了脖子,幹脆把一堆請柬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右邊是我整理好的,看完記得恢複順序,左邊這些可以隨意看。”


  怎麽聽都有一種在工作的大人旁邊無聊,然後被動當做小孩子誘哄的感覺,沈藝涵彎了彎眉眼,就拿起桌上的請柬看起來。


  最後她發現這些請柬都是邀請祁母和祁逸庭出席宴會的,有些請柬上也有她的名字,有些沒有,但是這些請柬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做得精致,金絲鑲嵌勾勒,散發著人民幣的味道。


  如果拋開後麵那些要人命的宴會,她會覺得請柬上的花紋更好看。


  打開一張勾勒牡丹花的,抬眼就看見寧輝兩個字,還沒來得及感慨,就聽祁母道,“明天寧家有一場宴會,你和逸庭一起去。”


  “明天?”大年初二的宴會,寧家這麽閑的嗎?

  “是寧老先生的壽誕。”祁母道,“壽禮我已經準備好了,你不用擔心,就當做是去吃頓飯,結束之後和逸庭早點回來。”


  沈藝涵還在消化要去參加寧家宴會的事實,祁母看她愣愣的模樣,又解釋道,“寧老先生的壽辰每年都會大辦,祁家和寧家以往一直沒有交集,所以我和逸庭都沒出席過,年後兩家旗下有一個重要項目的合作,又是寧輝親手寫的請柬,於情於理你和逸庭要走這一趟。”


  這一次沈藝涵聽明白了,意思就是祁家和寧家原本沒什麽交情,現在因為公司的合作項目要過過麵子,但也僅僅是麵子情,所以祁母不會出席,隻要她和祁逸庭兩個晚輩到場就足夠了。


  拖著下巴點了點頭,沈藝涵開始琢磨出席宴會的著裝,禮服祁母給她定過幾套,其中還有祁逸庭的眼光,不過她還沒試過,連哪一件上身效果更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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