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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惡言惡語

  “讓我看看,是哪路的龜孫吃涼茶涼酒,卻不願給錢。”


  人未到,語先至。


  這間茶舍果然不簡單。男子袒胸露背,胸膛之上有數道疤痕,褲腿高高挽起,腳下穿著草鞋。哪裏有做生意人的模樣。


  他一臉濃密胡須,眉眼當中有一股狠勁。此時,他手裏拿著一把匕首,環顧四周。身後數個小二跟著,其中一人指了指徐庸錚所坐的地方,向男子示意。


  那男子走過來,一腳踏在板凳之上,然後笑著說道:“這位兄弟哪條道上的?”


  見到徐庸錚不說話,沉默對待,那男子把玩著匕首,介紹道:“對了,我先自我介紹吧。本人姓紀,紀海川。附近的人看得起我,都叫我一聲紀大哥。當然,這間茶舍也是我和幾個兄弟合夥開的,也就是說,我也是這裏的老板。”


  徐庸錚看著這人眼中一閃而逝的寒光,心知肚明,這茶舍老板此時出來,是為了方才談不攏的價錢。不過,徐庸錚倒也不怵。


  “紀掌櫃,一壺涼茶五十兩銀子,我走南闖北,就算是在金意樓裏,也沒喝過這麽貴的茶。”


  紀海川瞧了一眼身後的小二,在手上敲了敲匕首,斜眼問道:“還有這回事?”


  剛才那個店小二這才上前,在紀海川耳朵低聲細語。


  紀海川聽後,立馬一腳踢在這店小二的腿上,嘴裏更是罵道:“狗東西,這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丟人現眼。趕明兒把你給扔江裏去喂魚。”


  “紀大哥,不是……”那店小二一臉的憋屈,還要開口說話,卻被紀海川一掌重重拍在臉上,拍得他暈頭轉向。


  接著,紀海川一把將匕首豎直插入桌子內,鄙夷說道:“人家是鼎鼎有名的大俠,會在我們這個小小的茶舍賴賬不成?你到不如說你家的母豬會上樹。你家的母豬會上樹嗎?”


  教訓完小二之後,然後紀海川轉過頭,麵色柔和說道:“這位兄弟,原來都是一場誤會,一場誤會。”


  徐庸錚說道:“既然是誤會,澄清了就好。這壺涼茶多少錢?”


  “二十兩銀子。這可是賠本買賣,一碗涼茶出來,可都是上百道工序。這一道就是取水,我們都是取的上等的甘泉水……”


  紀海川報出價錢的時候,麵不改色心不跳。接下來,紀海川竟然真的解釋起來,還別說,挺像模像樣。徐庸錚看了他一眼,也懶得細究,茶既然未喝,他自然不知其中滋味。徐庸錚淡淡說道:“那就二十兩銀子吧。”


  說完,他將手探進包袱,細細摸索著。


  不料,一旁的幾位小二竟是伸直了頭,瞪大了眼,似乎想要看徐庸錚的包袱裏有多少銀子。


  很快又是一張二十兩的銀票,放在桌上。


  那紀海川一把奪過,然後雙手將銀票拿在眼前,慢慢端詳了起來。


  紀海川檢查了幾個關鍵的印章處,銀票也很快就確認完畢。


  “兄弟,是個爽快人。是二十兩銀子沒錯。不過,”紀海川話語一頓,說道,“這桌上的涼酒和花生,兄弟能否給個解釋呢?”


  “是你們的人自己上來的,我絲毫未動。既然不是我點的,我就不會吃。既然我沒有吃,我自然就不會給錢。這個解釋,掌櫃的,滿意嗎?”


  “真的是這樣嗎?”紀海川回頭問道。


  那店小二吞吞吐吐,“大哥,事情是這樣的……”


  紀海川一把抓起匕首,捏起那小二的衣領,寒聲威脅道:“早就和你們說了規矩,你們不聽。臭小子,強買強賣的勾當你也敢做,真不怕老子宰了你嗎?”


  他心裏想著,這種行為都不能激起你這俠客的見義勇為?


  徐庸錚皺著眉,緩緩開口道:“掌櫃的真要打要殺,也不必當著我的麵。我向來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


  豈料,紀海川立馬鬆開了那小二的衣領,笑著說道:“算你小子好命,今天是這位客官救了你的命。”


  這等善解人意,變換嘴臉的本事,尋常俠客見了倒是自愧不如。不過,這時紀海川倒是十分高興,雙手鼓起掌來,讚賞道:“兄弟,你這見義勇為的心腸,真是讓人佩服。不過,這桌上的涼酒冷菜,你真的絲毫未動?”


  看著紀海川冷笑模樣,徐庸錚依舊不鹹不淡說道:“若是掌櫃的不信,自可以檢查一番。”


  紀海川臉色一寒,揮手招來那小二就上來檢查。


  接下來,那小二將花生一粒粒擺在桌上,細細地數了起來。不多不少,剛好二十顆。至於那涼酒,小二晃蕩了酒杯,酒水叮叮作響,揭開酒壺,小二才確認完成。


  “老大。這花生米少了十顆,涼酒也少了三四盅的量。”


  紀海川嘴角一揚,似笑非笑問道:“兄弟,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若是徐庸錚想辯解甚至與人爭論,紀海川倒是十分樂意見到這個場麵。


  徐庸錚冷冷一看,發現坐在另一桌的那三個客人早已站起身來,喝得微醉,惺忪的眼睛裏更是看著此處。徐庸錚知道,自己一旦開口辯解,那三人勢必會開口加入。到時候,三人作證,他不吃也是吃了。說到底,爭論這件事,就是講究人多力量大。更何況徐庸錚此時隻有一個人。


  徐庸錚斜眼瞥了紀海川一道,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想不到紀掌櫃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兄弟我偷吃了。”


  “這件事,是兄弟做錯了。”


  紀海川心頭微凜,不知道徐庸錚到底耍什麽花樣,更是看不出徐庸錚的深淺。難不成這俠客真的是個軟柿子不成?


  紀海川麵色再度柔和起來,說道:“兄弟說的哪裏話,不過是幾杯涼酒,幾粒花生米的事,這點吃食就當我請的。兄弟不必在意。”


  一者未動絲毫,當成吃了。而掌櫃的明明是要錢,卻故作大氣。


  “那怎麽能成?我們初次見麵,哪能讓掌櫃的請客呢?這樣吧,我再出三十兩銀子。”徐庸錚臉上帶著笑意。


  一旁的店小二身子驀然一鬆,隻是這時,輪到紀海川弄不清楚徐庸錚意欲何為。


  這一次,徐庸錚不再掏銀票,手掌中多出了一錠銀子。


  足稱的銀子都會做成元寶形狀,尋常元寶兩端翹起,中間飽滿,從上往下看,更似一艘小船。可惜,這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形狀著實有些奇怪。


  因為銀子中間似被重物夾癟一樣,整艘小船也變得歪歪扭扭,哪裏還有半點元寶的樣子。


  紀海川定睛一看,那元寶中間凹陷,分明是兩個手指印。他腦海裏念頭飛速流轉,怎料一旁的小弟看著他發呆,輕輕點了點他的手臂,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大哥,銀子到手了。


  “我曾聽人講過一個故事。”


  “隻是不記得什麽時候,一家百年的飯館隻做米線,米線味道甚好,遠近聞名。米線也是明碼標價,隻要三文錢一碗。一日,有一個窮人家的小孩到了這家飯館裏,鼓足了勇氣,點了一碗米線,美美地吃了一頓,更是連湯都不剩。最後,小孩去給小二結賬的時候,掏出了三文錢。”


  “小孩隻吃一碗米線,自然隻需要付三文錢。可是,也不知那小二是中了什麽邪,竟然說小孩吃了兩碗米線。二人各執一詞,爭論了起來。小二手裏拿著兩個碗,小孩還是爭論道自己隻吃了一碗米線。”


  “這時候,有一些看客出來主持公道。說道小孩雖小,卻不能賴賬。明明是自己貪吃,吃了兩碗米線,耍賴說隻吃了一碗。”


  “一碗兩碗,不過是再多三文錢的事。誰料,那小孩為了證明自己清白,竟是用刀割開了自己肚皮,用碗呈了整整一碗血紅米線。”


  “這時,旁邊的看客又說道,這小孩是消化完了的,兩碗變成一碗也是正常。窮人家的小孩最後倒在血泊了,沒能再解釋。”


  這個故事不算生動,徐庸錚講故事的口吻也著實一般。


  “故事中那個小孩最後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紀掌櫃的,你告訴我,那個小孩到底是吃了兩碗還是一碗呢?”


  紀海川臉色一變,訕訕說道:“兄弟,這種道聽途說的事情,我到哪能知道呢。”


  “我沒有兄弟,紀掌櫃也不必喊得如此親切。不然,我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要和紀掌櫃的結拜。”


  “那感情好呀。”


  徐庸錚笑意更甚了:“紀掌櫃的誤會了,上一個和我稱兄道弟的人,被我一劍削下了頭顱。”


  這句話突兀,不過,在場的眾人心裏一緊。


  接著,他微笑著看著紀海川,輕聲問道:“如果我是那個小孩,我一不會爭論自己隻吃了一碗,二不會割開自己的肚皮。紀掌櫃的,你知道我會怎麽做嗎?”


  紀海川沒有答話,事實上,他也不適合說話。畢竟故事發生在眼前,不過小二依舊是小二,涼酒和花生換成了米線,而徐庸錚更不是那個窮人家的小孩。


  “我會再去借三文錢給那小二。”


  “不過,事後我不聲不響弄清楚那小二家在哪,不管是水裏還是飯裏下毒也好,還是趁他全家熟睡之後放火也好。我要報複,就要那小二家破人亡。”


  這話一說出口,在場眾人心裏的寒意頓起,似冬日裏的寒風一吹。


  紀海川認為,這種動輒要人家破人亡的話,若不是惡狠狠的說出,氣勢必定會減弱不少。而此時眼前這個俠客眸子裏滿是笑意,那張醜陋的臉上更是沒有半點凶狠的味道,他心底那種熟悉的畏懼感再次湧上心頭。該死,上一次他有這種感覺,麵對的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


  “好了。閑話也不多說了。掌櫃的,我要趕路了。”


  說完,徐庸錚朝紀海川拱手道別,騎著大馬,一聲長嘯,道路上塵煙四起,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


  “老大,你就這樣放他走了?”清點花生米的小二怔怔問道。


  紀海川一手拍了拍這小二的肩膀,罵道:“誰讓你這個笨蛋,竟然隻報五十兩銀子。你要是獅子大開口,那醜……俠客還能不給嗎?”


  看著眾人有些害怕,紀海川開玩笑道:“依我看,他最後講的故事,不過是嚇人罷了。若真的有本事,將我們都給殺了呀。”


  “他要真的有本事,開始能給葛老漢五十兩銀子,息事寧人嗎?瞧你們那一個個慫樣,以後別丟我的臉。”


  “算了,算了。都到一起來,我們來分銀子。”


  聽聞這話,那三位看客也是滿臉笑容地走上前來,葛老漢老老實實上交五十兩銀子,紀海川從懷裏掏出了剛才到手的銀票。


  看著桌上還有三十兩足稱而不成元寶形狀的銀子,紀海川示意小二將銀子拿過來。


  那店小二輕輕一拿,就把銀子拿在手中,很快就遞了過去。


  紀海川重重一咬銀子,銀子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牙印。


  紀海川臉色一變,驚道:“不好,讓這小子惡言惡語給騙了。我們去追。”


  說完,紀海川招呼數人騎馬,就要去追徐庸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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