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初涉江湖 第七十六章 無法內視之怪異
詭對於四百多年前的藍鼎晨一直是推崇備至的。而對於徐庸錚則是沒那麽看得起。徐庸錚早就習慣了。這麽個念舊和自大的家夥,現在似乎也沒那麽討厭。而將藍鼎晨比作不世出的才,那麽打敗藍鼎晨的那個人又該叫什麽呢?徐庸錚想問卻沒有問出口。
詭似乎猜到了徐庸錚的想法,狠狠道:“白星落,他丫的壓根就不是個人。”
徐庸錚不由得哈哈一笑。自從第一次見到瀕臨消散的詭氣急敗壞,如今道白星落,詭更是忿忿不平。他很少看到詭吃癟的樣子,可見當時白星落給這個可憐的家夥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詭沒好氣道:“來,回正事。子,今兒個爺就送你一場造化。看你子的機緣到底如何了。我且傳授與你功法,看你能否參悟一二。若是悟性夠高,恭喜你,可以完全內視自己的識海。如果悟性不夠,那也可以讓你短暫之際看到識海情況。你子準備好了。”
徐庸錚見到詭第一次如此,知曉不能再開玩笑,而是慎重地點點頭,聚精會神地聽著。
“心者,禁也,一身之主。心能禁製,使形神不邪也。心則神也,變化不測,故無定形。所以五藏藏五神,魂在肝,魄在肺,精在腎,誌在脾,神在心,所以字殊,隨處名也······其神也,非青非黃,非大非,非短非長,非曲非直,非柔非剛,非厚非薄,非圓非方。變化莫測,混合陰陽。大包地,細入毫芒。製之則正,放之則狂。清淨則生,濁躁則亡。明照八表,暗迷一方。但能虛寂,生道自常······內觀其身,惟人尊焉。而不自貴,妄染諸塵,不淨臭穢,濁亂形神。熟觀物我,何疏何親。”
詭的言語抑揚頓挫,頗具感染力。那字訣不過四五百字,詭很快就吟誦完了。可徐庸錚始終難以領會。
見到徐庸錚識海遲遲沒有動靜,詭一聲疑惑,料想這子分不該如此,所以他朝著徐庸錚大聲吼道:“莫非你剛才在閉目睡覺?”
徐庸錚滿臉無辜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那你認真在聽?能背下來嗎?”詭半信半疑道。
誰知道,徐庸錚真的開始背,頗為流利:“心者,禁也,一身之主。心能禁製,使形神不邪也。心能禁製,使形神不邪也。心則神也,變化不測,故無定形。”
話音未斷,徐庸錚一直背到中段的那幾句“製之則正,放之則狂。清淨則生,濁躁則亡。明照八表,暗迷一方。”才稍微停頓,而剩下的最後幾句他實在記不得了。
詭稍微滿意地點點頭,這種記憶力還算湊合,可是他又是不解,問道:“那是你子沒有用心去領悟?你可別偷懶,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徐庸錚再度閉目,開始有意識地想參悟法訣。可惜,他還是無法內視識海。
詭靜觀徐庸錚識海中的變化,除了能更清楚聽到徐庸錚的心跳,卻始終無法看到徐庸錚的識海中凝成一個人形,徐庸錚如此年紀參悟劍意,這種資絕對比平常人要出眾許多,隻不過徐庸錚接觸的都是一些意境級別的高手,導致他看起來比較平庸。詭靜靜思考著,如此龐大的神念世界,卻無法凝念成形,這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詭想到了某些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你,到底是什麽人?”詭壓住了自己的念頭和疑問。
“既然這樣,你且不要睜開眼睛,盡你最大的努力去回想那日對戰的情景,越清楚越詳細越好。”詭隻有循循善誘道。
徐庸錚的思緒果真回到了數月之前。
“沐家演武堂內,當時有十八般武器立於木架之上,木架分立大堂左右,而當時那幫黑衣人站在另一邊,我和沐姐後到,站在她爹沐鵬禮的身旁,她和她爹打了招呼。”
詭趕緊嫌棄道:“停停停,你這般婆婆媽媽得很,這些環境和鋪墊的法,你也不擅長,回憶不起具體的幹脆就不要去描述。還是直奔主題吧,你和梁雄怎麽交手的?”
徐庸錚心裏腹誹道,誰剛開始還越清楚越詳細越好。不過這次卻被詭知曉了。詭隻能微微一笑。
“那梁雄奪命血槍一出,我感覺到一股煞氣,依他自己所,‘槍名奪命,重二十四斤,飲血上千,血刃銀身,出則見血。’當時我手持巨劍,道‘劍無名,不知重,沾血無痕。’”
“唉······”詭又歎了一口氣。
徐庸錚好奇問道:“怎麽了?”
“沒事沒事,你繼續。”詭幹脆坐下來,靜靜聽著。
“當奪命血槍和我的巨劍相觸時,我的巨劍就立刻炸出一串金石擊撞聲。所以我立刻就知曉,梁雄的氣勁過於旺盛。我當時以為他會持槍猛攻,借槍之長,直掠橫崩地攻擊我。誰知道,他卻選擇長槍一抖,不停翻動,隻在空中亮出圓弧。那槍刃開始變得有些刺眼,如同殘月一樣,我哪怕揮動巨劍去抵擋,也顯得十分被動。”
徐庸錚忽然停了一下,想聽到詭的評價。
“繼續繼續,我聽著呢。”詭擺了擺手道。
“然後他的銀白槍身也開始漸漸彎曲了,完成了一個更大的弧形。與槍刃形成的弧交相輝映,分外美麗動人。我不知曉梁雄到底是什麽用意。可有一種預感,他的槍不會停息,甚至隻會越來越強勁。後麵幾乎有以勢生力,借風而生的地步。我心裏沒有底,隻有將勁道注入手中巨劍之中,奮力朝那個漩渦砍去。當時我想的是哪怕將這柄劍當作一個石頭,也要將那個漩渦堵住,不然我最終還是會被那槍流漩渦吞噬。這種方法簡單,有效,隻是有些粗暴。”
“結果怎麽樣了?”詭又變成一團火,左右晃蕩遊曳。
“他長槍一掄,我的巨劍也被晃蕩出微妙的弧度,但我身體卻在空中翻騰了數圈,然後他長槍一點,就將我巨劍震蕩回我的胸膛而去。槍的力道透過巨劍傳達至身體,我受了傷。”
“意料之中,那弧形槍可不是蠻力就可以破的。”
“其實當時我想以劍氣破之,可是,感覺也不會起什麽作用。”
“劍氣多依仗劍本身的鋒芒。若是金戈劍,可能會有所成效。將你那柄巨劍拿出來,給我仔細看看。”詭也沒有看到過徐庸錚巨劍的情況。
徐庸錚聞言,疑惑稍微解開一點,難怪那琴帝使起驚劍來,劍氣威力如此驚人。
“那可是琴帝,人家都稱了帝,本身氣機綿長,借助驚劍,那是相互促成的。”詭道。事實上,琴帝氣機綿長,他隻是猜測。至於琴帝的氣機究竟綿長到什麽地步,他更是不可能知道。
“那我體內的氣機如何?”徐庸錚問道。
“比起我之前那幾個主人,勉勉強強吧。”詭道,“你可要知道,我那幾任主人,無一不是下稱雄,逍遙榜上大有名頭的。”
“逍遙榜?那有是個什麽?扶搖榜我倒是聽過。”
詭再度聽到扶搖榜,這個熟悉的稱呼,知道還是機閣玩耍世人的老舊把戲,不屑一顧道:“一個上,一個地下,比較不得。不過那機閣向來喜歡打玄機,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事實上,也難怪徐庸錚不知。當初沐家沐承澤並沒有下聞名,雖然入了逍遙榜單之列,可是在沐承澤的要求之下,隻是將信傳回沐家,機閣並沒有昭告下。
徐庸錚不止第一次聽到詭故弄玄虛。幸好他時候就已經和齊老神棍有過長久的接觸,對於這類行為不放在心中。他隻有在心底暗暗吐槽了一句,裝神弄鬼。若是他可以知曉詭的內心想法,他肯定要好好看看。吐槽歸吐槽,他還是將手伸進包袱裏,摸索了一下,就拿出了那柄巨劍。
詭正是徐庸錚腦海中的一隻鬼。忍不住大聲道:“你子真的是。不與你聽,自然有不與你聽的好處。你子······啊!”
一聲驚叫卻是將徐庸錚嚇了一跳。
“你中邪了?”徐庸錚被詭這個老頑童可是嚇了好幾次。
“這次真不是開玩笑,你講這柄劍放在你眉心中間處。”詭認真道。
徐庸錚將巨劍別扭地放在眉心劍,巨劍質地異常,貼在肌膚之上,並不寒冷。他就這樣保持著動作,一動不動。
“這柄,果然是那狠人的玄意劍。隻不過,這劍雖然形狀變了,有點破損,恐怕連當年之一二成威力都不具備。”
徐庸錚感受著玄意劍傳來的暖流,下意識用左手托著著,右手將劍握的更緊,生怕這巨劍再受損毀,左手做出了摩挲劍身的動作,似一個虔誠拜祭之人。
“那日大戰之後,我師父究竟如何了?”
詭第一次感受到徐庸錚的執念,想知道自己師父後來下落的好奇之心。
“那日大戰,白星落和藍鼎晨二人戰鬥至他處,隻留下薑玄初一人在正麵戰場苦苦支撐。可能是以一敵眾,鬥那些所謂的正派人士。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當時之戰鬥慘烈,可從這玄意劍也能知曉薑玄初的絕境。你當初於那處峽穀裏,可有見到薑玄初的屍骨嗎?薑玄初可是有留下那日大戰的隻言片語?”
“沒有,哪裏也沒有發現屍骨,再這四百多年過去了,那些屍骨不都化為塵土了嗎?至於那場大戰,他更是一點兒言語都沒有提及道。”
徐庸錚的言語低落,他雖然沒有見過這個叫薑玄初的師父,可是自己的劍道幾乎是完全傳承於這個人。薑玄初更是沒有提下任何要求。自己和那個家夥分別繼承了薑玄初的劍和刀,如此,也算個同門師兄弟吧。
“師父。”徐庸錚一念及此,忍不住出聲道。
玄意劍不知是否仍有靈性,傳來一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