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涉江湖 第四十章 破廟殺敵明劍心
好隻在城內多待一日,沐逸雅作為沐家的負責人,自然沒有多做停留的理由。不然這大隊車馬便會多幾份開銷,幾份沒必要的開銷,這於沐家而言能省則省。華家姐和江家公子的車隊早早地離城而去,隻留下一陣喧囂。這樣的長途奔波本就枯燥,沐逸雅往常還能聽客卿長老講些江湖軼事來解悶。這一次沐逸雅的旅途就顯得有些寂寞,好在她有一雙慧眼,極為擅長苦中取樂,她很快就找到了樂子,一路上開導一個榆木腦袋,不也是很有趣的嗎?
“徐大客卿,我們趕路啦。”沒有在一眾下屬麵前直呼其名,沐逸雅大聲呼喚站在街道上的徐庸錚。
徐庸錚背著劍匣,默不作聲。
沐逸雅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原來是有人在張貼告示。
一人念道:“女子身穿粗布白衣,死於城東城隍破廟,死時衣不蔽體,手腳盡斷,舌頸截斷。若有知曉身份者,請廣而告之。”
沐逸雅走上前去,感歎道:“這世道,人命愈發不值錢了。”
“你不覺得她可憐嗎?這種淒慘的遭遇。”
沐逸雅並沒有這麽多愁善感,她久經商場,更多殘酷之事,她都見過。她此時心想:可憐,要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其因,這世道不變,那麽這因就會一直有。要怪就怪她命不好吧。
“世人,都這般嗎?”徐庸錚問道。
“你看這圍觀人群,那些多發幾句議論感歎之語的人就是熱血嗎?不過是用來作態而已。真要計較起來,那個撫淚長歎的教書先生不也是冷血嗎?我們沐家雖是二流世家,表麵燈光,實際上家族也是風雨中飄搖。我倒想可憐她,可下這般可憐的人有多少呀?我可憐她,誰可憐我們沐家。走吧,人都有其難處,我們自顧不暇,還是別多管閑事了。”
“我做不到,我也不用誰來可憐。教書先生撫淚長歎或許隻是因為他沒能力去可憐她。而我想可憐她,我手中有劍,總要做些什麽來表達對她的可憐。”
“那你想做什麽?”沐逸雅道。
“我想知道,我的劍可以殺哪些人,來告慰她的在之靈。”徐庸錚道。
“機閣,”沐逸雅稍微停頓了一下,“這城中應該有機閣,它專職搜集情報工作。”
“機閣在哪?”
“城中,一問就知。”
徐庸錚聽完,正打算向前走去,沒走幾步,又轉頭道:“價錢幾許?我作個客卿應該有些俸祿吧。若是不夠,你先借我一些。”
沐逸雅回答道:“我以為你不知道呢,這類情報買賣,想來不會涉及江湖秘辛,如果和一些高手無瓜葛,不過十數兩而已。”
“我能不能再請你做件事。”徐庸錚眼光真誠。
“不能,請我做事的代價一般不,不知你能不能付得起?”沐逸雅拒絕道。
“日後,我也應你一事,無論千山萬水,不管赴湯蹈火,隻要不違背正義,隻你所求,我都會做到。”徐庸錚極為認真道。
“好吧,你且吧,徐庸錚。”沐逸雅正色道。
“幫我把那個姑娘和她父親葬在一處。”徐庸錚沒有那個女子的父親在哪,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在何處,但是,若沐逸雅真心想做此事,這些難題都不足掛齒。
“就這麽簡單?”沐逸雅驚訝道。
“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的。”徐庸錚鼓勵到。完他頭也不回,背著劍匣進城而去,沐逸雅似乎看到了一絲血線將從城中升起。
機閣作為江湖中立者,向來不主動招惹他人。所以幾乎大部分城中都有分閣,秉著明碼標價,物有所值的原則,深受江湖人士信賴。事實上,機閣向來做事幹淨利落,買賣簡單,做得極大。不過,一碼歸一碼,徐庸錚做此事卻是和機閣做了兩件買賣。
一事,誰人為之?
二事,此人先身在何處?
價格上,較沐逸雅之前估計的價格,相差無幾。
在城東一瓦寨處,徐庸錚漫步走入,手中捏著幾張畫像,特征明顯。
後悔昨沒有製止江淳?還是該後悔沒有提醒那姑娘?現在這些還有什麽用?思慮到此,手中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破廟內,幾個流氓地痞衣衫不整,袒肩露背,分坐在廟內,相互炫耀打趣。
“沒想到那個賤女人竟然隻留下三十多兩的碎銀子,我以為會有四十多兩呢。”坐在廟中的一人道。
“於老大,那女子的滋味確實不錯,不過,比起青樓女子,少了幾分主動和撫媚,有些不過癮。”一人坐在東南角道。
“崔老二,現在是這麽,昨晚你子可沒少在那娘們身上少折騰。”一人躺著一處石柱之上。
“杜老三,你子咋不自己將那女子手腳折斷,使我們少了好些樂趣呢。”一人在廟中正對南麵。
“宋老四,你個破皮無賴,那女子的舌頭不是你先隔斷的,這時候翻老子的老底,真是臊得慌。老子分得了錢財,明日就去青樓快活幾日。”
“都莫吵了。那老頭埋在何處?趕明兒,我們去看看。”被稱作於老大的潑皮道。
“老大,去那老頭那裏幹嘛?莫非是去上墳?哈哈。”崔老二的無賴問道。
其他人都笑道,崔老二腦子轉得最慢,最後也哈哈大笑。原來那老頭的棺材也是值錢的,又是一樁好買賣。
“恐怕,你們沒這個機會了。”徐庸錚走入破廟,寒聲道。
“哪裏來的臭子,狗雜種,敢來管我們的事?活得不耐煩了。”宋老四脾氣最火爆,提起短刀威嚇道。
於老大也站起身來道:“狗東西,我們大爺心情不錯,今兒個開心,不想多殺人,你識趣點,就趕緊給老子滾,滾慢了,我們弄死你。”
“你叫於大石?”
“你叫崔秋?”
“你叫杜涼?”
“你叫宋化?”
徐庸錚對著畫像,喊出一個個人名。每出一個人名,他們就多一分錯愕。四人結伴稱霸,做地痞無賴,人人敬而遠之,早已多年忘了父母給的賤名,多用姓稱呼。現在有人直呼其名,不是報仇就是尋恩。四人平日裏哪裏有半點恩惠可施與別人。那就是尋仇無疑。尋仇,肯定是尋仇,注定要殺戮不止。四人毫不猶豫拔刀再起。
徐庸錚將畫像拋在半空之中,眨眼間,碎片紛飛,若黑白蝴蝶飛舞。
城東破廟內,劍影綽綽,劍氣縱橫無所阻攔。
四人手腳都已分家,頭顱也離開了軀舍。
徐庸錚行的正是趕盡殺絕之事。
昨日四人行喪盡良的舉措,今日就被尋仇分屍於廟中。
城隍破廟,石像就是唯一的見證人,適時的雨下起,分不清楚是不是石像也落淚了。
金戈劍今日開鋒,所飲之血盡皆是窮凶極惡之人的肮髒濁血。揮砍多次,滴血不沾絲毫,唯有雨水慢慢衝刷地上的血跡,等待哪這處慘況被人發現。
細雨不留人,人亦留不住。徐庸錚於城中隨意買了一把紙傘,就撐起來往城西出城而去。他的衣服沒有沾半點血水,他的手也顯得有些冰冷,他本想著再多問問他們行惡是何居心?可是看到聽到,他們連死人都不肯放過,還有什麽可以憐惜的呢?自己就當個劊子手又如何。金戈劍飲血之後有所微顫,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其他。那麽自己這一路,如何才能找得到沐家的車隊呢?
思忖間,徐庸錚看到綿綿細雨中,那人亦在城門處撐傘等候,微笑等候,徐庸錚心中終於泛起了一絲暖意。
窗外雨越下越大,打在車棚上嘀嗒作響。車內溫暖的源頭是兩個火爐,徐庸錚喝著沐家姐親手煮的薑茶,暖意直衝心田。他身上的衣裳依舊帶著濕意,所以並未坐在凳子上,也沒有靠在馬車牆壁上。
“我以為你······”
“以為我會扔下你,然後沐家白白損失一個潛力無限的客卿長老?”沐逸雅白了白眼道。
“也對,畢竟還有個客卿長老的身份,好歹我也是個名震東林的劍客。”徐庸錚舒了舒眉頭,道。
“在霏城的事情做完了?”沐逸雅問道。
“如果機閣的情報沒錯,我想,應該做完了。”徐庸錚道。
“為什麽?”沐逸雅問道。
“什麽為什麽?”徐庸錚不解道。
“你少來,你不是那般多管閑事的人!”沐逸雅毫不留情揭底道。
“可我也絕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那位女子身世也絕對算得上可憐,流落到霏城,別無他法,隻能賣身葬父。至於她父親死在何處,最後死於何種,我也不知道。”
“他父親先前已經葬好,想必是她賣身葬父的結果,那她為什麽會有會變的劫難呢?”沐逸雅問道。
“庶女無過,懷財遭罪。本來十兩銀子就能辦好的事,卻偏偏被人給了五十兩,那麽這五十兩於一個孤弱女子,不是幸事,而是催命符。至於,給錢之人,現在來看,更像是一個隻為博取美名的偽君子。”徐庸錚解釋道。
“誰又能知道她的將來會如何?遇上一個苛刻好色的老財主,姿色好點的,被主人隨意玩弄,當作玩物。姿色不好的,則每挨打受罵,若是哪與一男仆私通,最後是生是死全看主人的心情罷了。”
“萬一碰到一個好主人,最後許了一門好親事呢?”徐庸錚問道。
“那些都是書先生的調調。哪來那麽多萬一,萬一萬一,就有一萬種可能,誰也不能保證她將來過的好。”沐逸雅得悲觀。
“可是她一定不會比現在差,死之前,不僅身體備受屈辱,精神上也飽受摧殘。這樣真的很值得人可憐。”徐庸錚的話語堅定。
“所以,你在怪江家公子,怪他出手太大方?”沐逸雅今自然打探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