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心態炸裂
蕭臣並非不記得翁懷鬆的‘懇請’,因為皇祖父希望他銷聲匿跡,他便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再被任何人記起,但蕭臣更在乎溫宛除了擔憂一籌莫展的樣子。
??“翁老放心,我不會與任何人說起您的身世。”溫宛信誓旦旦道。
??鬼叟真的好不放心,兩個時辰前他聽到了同樣的話。
??因為知道,所以沉默。
??彼時在慶豐堂蕭臣一個字都沒插嘴,因為他知道霍行的存在,知道方雲浠所謂的猜測是真的。
??石室裏,他將剛剛方雲浠說的一大堆,總結成一句話。
??“葛九幽是霍行關門弟子,曾因擅自養陰蠱被逐出師門,後與域外勢力勾結引起蠱患,而霍行之所以舍己滅蠱患是為給蒼生百姓一個交代,他養了一個孽徒。”
??蕭臣補充一句,“葛九幽承認自己的身份,我們亦在慶豐堂裏看到霍行之女霍青絲的棺柩。”
??鬼叟皺皺眉,“方雲浠不是死了嗎?”
??蕭臣,“……又活了。”
??蕭臣說了那麽多,無非是想聽聽翁懷鬆對於‘葛九幽是蠱患始作俑者’的意見。
??鬼叟頷首,神色冷沉,“二十年,沒死又不肯現身,再回來便能養出與當年蠱患一模一樣的蠱人,她這為求破案知法犯法的行徑,精神可嘉但不可取。”
??“自不可取,但她現在指認的葛九幽若真是蠱患案真凶,大理寺應該會網開一麵。”蕭臣謹慎道。
??“葛九幽……”
??鬼叟緩緩舒出一口氣,“老朽沒聽霍行提起過。”
??“本王記得翁老之前與我說過霍行體內蠱神是忘魂蠱,也就是說,霍行本身就養陰蠱,當不會因為徒弟養陰蠱就逐其出師門。”這是蕭臣自己的疑惑。
??溫宛就隻站在旁邊,拚命汲取所有信息。
??“蠱分陰陽,可陰陽的界限在哪裏?誰也不知道!沒人敢說花草蠱永遠是陽蠱,就像忘魂蠱,起初忘魂蠱是陽蠱,它可以讓人忘記心裏最痛苦的回憶,可後來有人對其動了歪心思,導致忘魂蠱異變,慢慢的也就成了陰蠱,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霍行不養陰蠱,他體內那隻忘魂蠱是陽蠱。”
??鬼叟對蠱蟲的了解,多半來自霍行。
??“還有一件事……”蕭臣頗為猶豫後開口,“之前翁老與本王提及,皇祖父知道蠱患始作俑者是誰,翁老覺得,會不會是葛九幽?”
??這句話令溫宛震驚,眼睛睜到滴溜圓。
??先帝知道蠱患始作俑者是誰?!
??好想去挖皇陵!
??蕭臣給出自己的解釋,“會不會是霍行以滅除蠱患為條件,希望皇祖父赦免葛九幽,師徒如父子,霍行想給葛九幽留下生路,便誰也不能說。”
??鬼叟搖頭,“不知,但一定不是葛九幽。”
??“為何?”
??“若是葛九幽,先帝即便與霍行有約定,待霍行死後……咳咳……”鬼叟沒再往下說。
??蕭臣秒懂,溫宛也懂了。
??祖父曾在自己麵前提過先帝對於誓言跟約定的獨到見解。
??不要死板的固守誓言,因為當實際情況與誓言不符的時候你會很難辦,別人發誓你也發誓,但在別人信守誓言的時候你得學會見機行事。
??良心敵不過公道,身為帝王你得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是以翁懷鬆就算不往下說,溫宛也明白倘若真是葛九幽,先帝在霍行死後一定會見機行事,哪怕先帝死在霍行前頭,也並不影響先帝見機行事的結果。
??反過來,既然不是葛九幽,那又該是怎樣的大人物能叫先帝網開一麵?
??帶著這個疑問,蕭臣與溫宛離開石室。
??此刻石室裏,鬼叟獨自坐在藥案前,神情不似剛剛平靜淡然。
??許久,他抬手叩動機關,藥案正中突然彈起一個黑色方盒。
??是的,鬼叟所有秘密都裝在黑色方盒裏,隻不過這個方盒沒有與別的方盒擱在一起,因為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鬼叟打開方盒,裏麵是一疊泛黃的宣紙。
??宣紙上每一頁都記載著一個人的脈象,初時六脈調和,之後六脈滑數,尺脈尤甚,這是喜脈。
??鬼叟握著那疊宣紙,一頁一頁的翻,‘往來前卻,流利輾轉,替替然如珠之應指。’
??再下一頁,‘胎息之脈,右疾且盛,寸脈短小,厥厥動搖。’
??鬼叟翻到最後一頁,目光裏閃出一抹決然。
??他單手握住宣紙,另一隻手拿起火折子在火石上狠狠一劃,明火燃起,他想都沒想直接點燃手裏泛黃的宣紙。
??瞳孔裏,兩簇火苗忽的竄起!
??隻是一息,鬼叟驚慌般拍打火苗,哪怕手掌被火燒傷亦沒有半刻停滯。
??啪、啪、啪-
??直到最後一點星火盡滅,鬼叟這才得以喘息。
??他看著桌案上被他燒到焦糊的宣紙,苦澀抿唇。
??先帝,你叫老臣如何是好……
??離開黃泉界,蕭臣跟溫宛直奔天牢。
??這個世上沒有人比葛九幽自己更清楚他是不是冤枉的!
??然而讓溫宛沒想到的是,過往在天牢裏幾乎可以橫著走的她,竟然沒見到被關押在天牢的葛九幽,原因是宋相言吩咐獄卒,沒有他的手令誰都不許見犯人,無一例外。
??離開天牢後,蕭臣有事回羽林營,溫宛直奔大理寺。
??而此時,鬱璽良剛從方雲浠的房間裏回來。
??因為鬱璽良的堅持,方雲浠最終沒有住進孤園,但卻住在距離孤園最近的廂房。
??‘葛九幽之所以留著霍青絲的屍體令其不腐,完全是因為霍青絲體內的忘魂蠱與霍行體內蠱神同出一脈,以此孕育出來的幼蠱是最有可能成為蠱神的存在,事實證明葛九幽是對的,小鈴鐺體內的忘魂蠱就是最好的證明!’
??房門開啟,鬱璽良一眼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小鈴鐺。
??“睡著了?”
??房間裏,宋相言站起來的時候鬱璽良已經走到床邊,低頭看過去,小鈴鐺那張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雪,唇無血色,眼睛上還掛著淚珠,“好像哭了?”
??“嗯。”宋相言順著鬱璽良的視線看過去,“我叫她坐著不許動,她給嚇哭了,後來見她坐在那裏搖搖晃晃就幹脆叫她躺下,不許說話,沒想到睡著了。”
??鬱璽良一直秉承‘徒弟他娘是公主’的心態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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