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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 取中間

  堂上,蕭彥捋著白須,對於溫禦提出的時間有些質疑。


  “二十年後你人都沒有了,本王要找誰取證?”


  就好像你還有似的!


  溫禦深吸了一口氣,“那賢王給個時間?”


  蕭彥想了想,看向宋相言,“相言以為,給多長時間合適?”


  宋相言拱手,“二十天應該可以。”


  就宋相言來說,他就是擺明向著溫禦,絲毫不必藏著掖著。


  “大理寺是否有這樣的規定,最短時間是多少?”蕭彥追問一句。


  宋相言猶豫之後回答,“四日。”


  “四日……”蕭彥微微頷首,繼而看向戰幕,露出平和的微笑,“不如這樣,就取中間,軍師以為如何?”


  戰幕略有驚訝,二十日加上四日,取中間便是十二日,這個時間雖然不能說足夠但也可以了,“賢王說取中間,那便取中間。”


  蕭彥終於從椅子上坐直,“那今日就審到這裏,案子三日後再審。”


  音落之際,戰幕猛然看向蕭彥,“賢王不是說取中間?”


  蕭彥掐指一算,“二跟四中間不就是三嗎?”


  戰幕,“……賢王所言,甚是。”


  彎彎腸子咋沒繞成死扣勒死你!

  就在這時,溫禦抬手,“王爺既然叫本侯取證,那我是否可以回禦南侯府?”


  “肯定不行。”蕭彥挑眉,“你是嫌犯,嫌犯怎可四處走動?”


  “那我如何取證?”溫禦皺起眉。


  蕭彥兩隻眼睛瞪起來,“溫侯還需要自己取證?都是那個時候過來的,誰不知道你與戰軍師親密無間的關係,這事兒戰軍師肯定會幫你啊!哪怕戰軍師個人能力有限,太子府的力量是無窮盡的,護國寺的一經要是沒失蹤這會兒怕也過來給侯爺你助陣,再者說,堂下坐的那三小隻早就躍躍欲試,侯爺還怕沒人幫你取證?本王看呐,就秦老將軍最可憐,都沒有人幫他。”


  戰幕詫異,“賢王殿下不許這樣說自己。”


  蕭彥把臉扭過去,“軍師你這是在罵人嗎?”


  “可能不是。”


  戰幕搖頭,無比誠懇,“沒罵人。”


  罵的不是人!

  眼見兩位主審要打起來,宋相言及時走到蕭彥麵前桌案,替他敲下驚堂木。


  蕭彥嚇一跳,扭回頭看向宋相言。


  “皇叔公,午膳時辰到了。”


  案子審到這裏,秦熙將三張地圖跟單明皆留在賢王府,自行離開。


  溫禦被鬱璽良帶出府門,接下來就是大規模退場。


  賢王府管進不管出,誰有本事誰先出。


  府門處擁擠,溫宛陪著溫君庭等在座位上,溫少行也看出自己弟弟心情不好,於是不作聲,默默陪在那裏。


  蕭臣走過去,“宛宛,我們走這邊。”


  好在蕭奕滿打滿算在賢王府住了半年,知道這府裏有個後門。


  “君庭……”


  見溫君庭起身,溫宛這才帶著溫少行一並走去後門方向。


  徐福馬車堵在前門,後門隻有蕭奕來時停的一輛馬車。


  蕭奕將馬車讓給溫宛。


  溫宛自是帶著兩個弟弟,先行回了禦南侯府。


  後巷無人,蕭奕看著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的馬車,輕籲口氣,“秦熙夠狠,也夠忍,三十幾年前就已經布了這樣的局。”


  蕭臣皺著眉,原想說些什麽,最終沉默。


  “別說皇兄沒有提醒你,案子才開始審,秦熙不可能把全部底牌都亮出來,他應該是在等溫禦這邊做出反應,再祭出殺招。”蕭奕拍拍蕭臣肩膀,“三天時間,有你忙的。”


  蕭臣抬起頭,迎著初春並不溫暖卻也沒有那麽刺眼的陽光,走去巷口。


  “幹什麽去?”


  “禦南侯府。”


  蕭臣知道這個時候溫宛需要他。


  隻要溫宛需要他,他一定在……


  原本該回刑部的馬車,在刑部衙門路過時並沒有停下來。


  溫禦要求去地牢見自己的兒子。


  鬱璽良起初不同意,奈何溫禦態度強硬。


  地牢外,溫禦從馬車裏走出來時鬱璽良亦從背後棗紅色高頭大馬上跳下來,他提劍走近溫禦,“侯爺與我說句實話,溫謹儒到底是不是……”


  “與我一起進去罷。”


  溫禦闊步走向牢房,鬱璽良跟在他背後,兩人氣勢皆不一般,一個是久戰沙場的老將,一個是破案無數的名捕,那份尊威霸氣跟銳利鋒芒,整個大周朝又有幾個可以匹敵。


  鬱璽良有腰牌,獄卒不敢多問直接帶路。


  因為溫宛裏裏外外打點,溫謹儒的牢房裏幹淨整潔,桌椅都是新的,細節到地麵以木板重新拚接,完全看不到原本磚石開裂跟腐蝕的樣子。


  溫謹儒從進來第一日,吃喝換洗都會有獄卒精心安排。


  此刻牢房的門被獄卒打開,溫謹儒看到溫禦走進來,下意識擱下手中書卷,從木板床上站起身,褐色夾袍,腰間係著同款顏色的腰帶,溫謹儒三旬開外的年紀,鬢角已有銀絲,玉冠將他頭發束的整齊,整個人身上蘊著隻有文人墨客才有的書卷氣。


  “謹儒拜見父親。”溫謹儒拱手施禮。


  他知道自己是因何罪名被抓進來的,李氏來的時候嘴不閑著,外麵風言風語他都知道,可麵對溫禦,他沒有急不可待追問,恭敬絲毫不減。


  溫禦喜歡溫謹儒就在於他身上那份沉穩性子像極了他的父親,“這幾日委屈你了。”


  “兒子知道父親在外麵受的委屈更多,是兒子不孝,不能為父親分擔。”溫謹儒抬頭,看著眼前早已年邁的溫禦,眼睛漸漸濕潤。


  鬱璽良沒有走進去,他隻站在外麵,背對牢房,抱劍而立。


  溫禦拉住溫謹儒的手,走到桌邊。


  溫謹儒沒有立時坐下來而是習慣性提壺斟茶,端給溫禦。


  溫禦接過茶杯,朝他擺擺手。


  “孩子,有沒有想問為父的?”溫禦擱下茶杯,雙手叩緊將杯環在掌心。


  溫謹儒緩緩坐下來,雙手落在膝間,他垂下眼眸,動了動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不管你問什麽,隻要為父知道絕對不會隱瞞。”溫禦看向溫謹儒,“你想知道的,為父都會告訴你。”


  溫謹儒抬起頭,眼睛裏閃著光,聲音沙啞,“丁展池,真的是我親生父親嗎?”


  牢房外,鬱璽良豎起耳朵。


  “是。”


  溫禦寫滿風霜的眼睛裏露出一抹堅定,“他是你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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