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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 焚琴煮蜥

  溫禦不相信啊!


  以他的內功修為,有人穿堂入室他會感覺不到?尤其戰幕不會武功,無法隱藏自己氣息。


  他讓戰幕重新走一遍,否則他絕對有理由相信眼前這個戰幕是假的!


  戰幕脫鞋上炕,因為年紀關係,動作有些緩慢,“有人易容過來騙過你?”


  “軍師不可胡說。”溫禦果斷否認,雙手依舊緊緊貼在宣紙上。


  戰幕瞄了眼那張宣紙,他雖看不到紙上內容,但他看到了桌角擺著的紅色朱砂墨。


  溫禦此刻十分不悅,“軍師下次來,能不能先敲門?”


  “莫說門,本軍師窗戶都敲好幾次,侯爺沒聽到?”


  溫禦搖頭,“誰能證明軍師敲門了?”


  “門板不好卸,但窗戶我是敲了的。”


  眼見戰幕指向窗欞,溫禦扭頭看過去,隻見好好的窗紙被捅出三個洞,難怪燭火搖搖晃晃跟鬧鬼似的。


  溫禦輕咳一聲,“軍師這麽晚來找我,是有一經消息了?”


  “一經的事暫時沒有眉目,但侯爺的事迫在眉睫。”戰幕冷肅看向溫禦,“侯爺想與秦熙杠上?”


  “胡說,秦熙是本侯特別尊敬的將軍之一,本侯現在見他也要稱呼一聲老哥哥,我為什麽要與他杠上!”


  戰幕最受不了明明他都已經看透了,溫禦就是死不承認這股勁兒,“你要不想與他杠上你詛咒他做什麽!”


  “誰詛咒他了!”


  溫禦梗起脖子,“軍師你現在有挑撥離間的嫌疑啊!”


  “你敢說你沒在這張宣紙上用朱筆寫滿秦熙的名字?”戰幕對溫禦的習慣簡直了如指掌,想當年一起出征的歲月裏,溫禦每次對敵之前都會用朱筆把敵首姓名寫在宣紙上,密密麻麻一點空隙都不留。


  以紅筆寫名寓意不祥,實乃詛咒。


  “沒有。”溫禦還在強撐。


  “如果沒有,老夫把命輸給你!”戰幕也隻有在溫禦麵前才會表情猙獰。


  溫禦依舊緊緊捂住宣紙,“我不要。”


  “不要我也給!”戰幕直接伸手去搶,溫禦萬般無奈鬆開手。


  待戰幕搶到宣紙一看,胡子差點兒沒氣到翹起來,“這是什麽?!”


  “焚琴煮蜥,軍師覺得意境可好?”


  宣紙上的確沒有‘秦熙’二字,而是畫著一個被焚燒的琴,跟一隻正在鍋裏煮的大蜥蜴!


  戰幕哭笑不得,“溫禦,你是不會寫‘秦熙’兩個字吧?”


  “的確有些複雜。”


  溫禦倒也不隱瞞,“尤其那個‘熙’字,萬一寫不對那就不準了。”


  戰幕無語,把宣紙擱到桌上,“所以你還是想跟秦熙鬥?你知不知道他是蕭昀的人?”


  溫禦抬起下巴,倨傲點點頭。


  “你既然知道就該明白朔城之事是奪嫡的局,他們沒衝著禦南侯府,衝的是蕭臣,這種情況下你把誤會解釋清,安安全全退出來才是正經事,與秦熙鬥個你死我活會讓人誤會蕭臣背後站著你!”


  “那又怎麽?”溫禦脖子伸的老直,“誰誤會你叫誰來,本侯親自解釋給他聽!”


  戰幕真是太討厭溫禦這副油鹹不進的鬼樣子,“本軍師誤會,你解釋罷!”


  “我給你發誓。”


  “別給我發那些沒用的!”


  溫禦就不明白了,“我一個信詛咒的人,發誓你怎麽就不信呢!”


  戰幕冷眼看向溫禦。


  “本侯若有入奪嫡局的心,為何不與軍師站在一起共同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為何要選一個無父無母無靠山的魏王?”


  “注意措辭,皇上還活著呢!”戰幕無比嫌棄皺起眉頭。


  “我想秦熙死,是因為他想我死。”從某一方麵講,溫禦得感謝蕭昀跟秦熙給了他撇清關係的理由,“自先皇駕崩,本侯一直夾著尾巴做人,我低調,但不代表我好欺負,秦熙敢把算盤打在禦南侯府,我為什麽不能收拾他?”


  “那是因為……”


  “軍師別與本侯說什麽誤會,今晚換作旁人本侯絕對不會解釋,我就站在蕭臣身後了,我就想幫他奪嫡登基,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沒本事我就弄死你!”


  溫禦話峰一轉,“但因為是戰哥你,我交個實底,我隻針對秦熙跟蕭昀,包括我女兒跟我孫女做的那些事兒也都是,不為別的,叫人看看,我禦南侯府也不是任誰都能捏的軟柿子!”


  “簡直胡鬧,你怎敢拿整個禦南侯府的未來置氣!”戰幕暗暗的,相信溫禦了。


  因為他知道溫禦為人處世一個最大的漏洞,越是在某件事上心虛,越是會避開那個話題而不是虛張聲勢。


  而且溫禦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也找不出溫禦選擇蕭臣的理由。


  找不到的一種可能,就是沒有理由。


  “戰哥你這話說的,秦熙就不是你的敵人嗎?我對付他這件事你打算袖手旁觀?”溫禦活的那麽通透,他豈會不知道自己的弱點嗬。


  戰幕也不含糊,“隻要你不怕被人懷疑與太子府扯上關係,本軍師當然樂意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那你別助我了,我自己可以。”溫禦說話時從戰幕麵前扯回那張宣紙,重新拿起朱筆,繼續畫,書上說畫滿才有效果。


  戰幕皺了皺眉,“你就這樣怕與太子府扯上關係?”


  “與蕭臣扯上關係我能解釋,與太子府扯上關係我說我沒入局這解釋不清啊!畢竟你是我戰哥,得避嫌。”


  戰幕本意想來勸溫禦停手,這口氣他自會幫溫禦從秦熙那裏討回來,可話說到這裏他也隻能由著溫禦來,若然溫禦鬥不過,還有他。


  其實戰幕從骨子裏不想溫禦跳進奪嫡這個局裏,不管是太子府還是蕭臣,那都不是一條善終的路。


  有他在足夠了,他若勝,自能保溫禦這一世安然,他若敗,死的也隻有他一個。


  待戰幕離開,溫禦再無心那幅焚琴煮蜥。


  外麵風很大,抽打在窗欞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溫禦心裏難受。


  他怨先帝,不是因為密令給了他。


  是因為密令沒給戰幕。


  當初說好同生共死,到最後隻能刀劍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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