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狗狗祟祟的鬱教習
溫宛在想,如果鬱教習跟祖父包括賢妃都知道那個秘密,可能知道的人更多,而那個秘密的中心是蕭臣,卻獨獨不告訴蕭臣,哪怕他們覺得不說是對蕭臣好。
可這對蕭臣,真的好嗎?
至少在這一刻,溫宛看到蕭臣悲傷到近乎絕望的一刻,她覺得這對蕭臣不好。
就像當初蕭臣把所有痛苦都攬到自己身上,最終選擇獨自扛下悔婚的苦,是對她好嗎?
蕭臣犯了那些人犯的錯,好不與好唯有她知道。
好與不好,也唯有蕭臣知道。
“那就死一次。”溫宛輕聲道。
蕭臣不禁抬頭看向溫宛,沒有說話。
“如果那個秘密涉及到魏王,他們總不會叫王爺死不瞑目。”
溫宛認真看向蕭臣,“置之死地而後生,陷入亡地而後存,魏王且死給他們看,人在絕望的時候總能吼點兒什麽出來。”
蕭臣愣住,他沒這樣想過,“欺騙老師?”
“不是欺騙,是解開疑團,守住秘密的人同樣辛苦,我們這麽做是給他們減輕負擔,也算是設身處地為他們好。”
溫宛現如今想事情特別通透,凡事都朝利於自己的方向想,做人做事,別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委屈自己。
蕭臣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這局,要如何設?”蕭臣沉悶開口,眼中彷徨無依。
溫宛看出蕭臣是真的沒有主意,索性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局隻針對鬱教習,若然連祖父一起試,他們兩個萬一串通我們很有可能不是對手。”
蕭臣不語,靜靜看著溫宛。
“鬱教習心思縝密,你我想要騙過他不容易,可若加上歧王,這局許能成。”溫宛的計劃很簡單,以歧王現在對付四皇子蕭昀的勢頭,換作她是蕭昀,拆骨寢皮都不解恨。
先是百寶樓,經濟支柱受損,後有淑妃誣陷曹嬪,自己親生母親被人當了靶子,昨日禮部尚書遭人彈劾,大有斬斷蕭昀手腳之意,哪一條都夠蕭昀頭禿。
溫宛的計劃是,讓歧王出麵誆騙鬱璽良,讓鬱璽良誤以為蕭臣有危險前去搭救,最後看到蕭臣死在麵前。
隻要氣氛渲染到位,場麵足夠逼真,這事兒就能成。
“五皇兄自朔城回來未再找我,他怕是,還在怨我……”蕭臣低聲道。
蕭臣心裏的結又何止是賢妃離逝,鬱璽良的謊言,皇上輕視由來已久,他的壓力還來自手足反目。
“歧王那裏我去說,王爺隻管演戲。”溫宛自信蕭奕不會拒絕她,畢竟她之前也沒有拒絕蕭奕,而且誰還沒點兒好奇心。
蕭臣微微頷首,“照你說的做。”
除此之外,蕭臣沒有更好的辦法。
房間忽然安靜下來,溫宛見蕭臣目光盯住自己,心忽然顫了一下。
她扭頭起身想要去撥桌上燭燈緩解這份本不該出現的心動,卻在下一秒被蕭臣拽住手腕,“宛宛你別走!”
虛弱的聲音帶著幾分倉促跟乞求,溫宛不禁回頭。
明明沒有下雨,哪怕下雨蕭臣也坐在屋子裏,可在溫宛視線裏,蕭臣就像是在雨中淋了很久,淒淒慘慘,孤獨無依。
溫宛終是歎了一口氣,回坐到蕭臣身邊,“王爺累了就歇一歇罷。”
“對不起。”
蕭臣鬆開溫宛手腕,聲音沙啞,“原來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是這樣的。”
溫宛顯得格外平靜,內心卻似有粒石子落進水裏,漣漪一層一層蕩開。
同樣是道歉,蕭臣這一刻的‘對不起’遠比在成翱嶺時更能觸動到溫宛心裏,在成翱嶺時蕭臣與她說‘對不起’是為悔婚道歉,這一刻,卻是因為隱瞞。
溫宛沒有開口,蕭臣也沒有再說話。
他如昨夜一般靠在她肩窩,慢慢閉上眼睛。
夜風忽起,鼓動窗欞發出呼呼聲響,溫宛任由蕭臣又一次在她肩上睡著,沒太敢動。
她難,他也難……
在這大周皇城裏,同樣沒睡的還有寧林。
白天自丟下溫弦從醉月軒跑出來,寧林直接趕回景王府,把自己關在密室裏,直到子時。
密室四角嵌著壁燈,他是頂不喜歡用夜明珠照明,一來再亮的夜明珠也照不出火的通透感,二來夜明珠是用來照明的?
那些用夜明珠來照明的人有沒有問過夜明珠願不願意!
除了壁燈,密室裏還有一張石桌,桌上供有一物。
那物雪白,手指長短的身子肥嘟嘟的蜷縮在純金方盒裏,不分頭尾。
那物身上有八個黑點,均勻分布在肥嘟嘟的身子上麵,每個黑點裏長出一根晶瑩的毛發,那毛發真的是比琉璃還閃。
這物,正是忘魂蠱的母蠱。
方桌旁邊,寧林已經坐在那裏盯了整整兩個時辰,這條惡心玩意動都沒給他動一下。
寧林手臂搥在桌麵,拇指上翻啃咬指甲,皺著眉,眼睛一刻不離母蠱。
依照尊守義的話,母蠱若感知到幼蠱存在會把肚皮翻上來,如果那個小姑娘體內有幼蠱,她都來了好幾次,母蠱怎麽丁點反應都沒有?
而且那個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尊守義要找的人?
想起尊守義,寧林眸底微寒。
誰也沒想到,先帝竟然留了這麽一手。
算算時間,隻怕尊守義這會兒已經從朔城回了於闐……
忽的!
寧林視線裏,那隻肥嘟嘟的大蟲子突然翻身!
八根毛發倒撐起忘魂蠱的母蠱,直挺挺的肉蟲子,肚皮赫然翻在外麵!
眼前場景太過驚駭,寧林腦海裏瞬間迸出三個字。
好!惡!心!
本以為母蠱肚皮也會很白,結果白是白,白色肚皮上竟然長了數以萬計的短小觸須。
啊啊啊啊啊!
寧林身上的雞皮疙瘩,有一個算一個,帶著屬於自己的那根汗毛全都跟私奔似的掙命狂滾,也就數息,母蠱突然翻回來,首尾蜷縮卷起,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唯有寧林站在桌前,雞皮疙瘩還沒抖完……
就在這時,寧林猛然想到一件事,迅速衝出密室。
漆黑夜裏,葛九幽已然帶著林綾離開,唯有鬱璽良斜靠在牆上,雙手抱劍,一腳踏實,單足點地,垂首不語。
寧林飛身落到牆外,正見鬱璽良。
“狗狗祟祟在這裏幹什麽?”
嗯……為臣狗真心道歉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