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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不要罵人

  許是母子間的緣分,當年蕭臣封王,禮部擬定五處府邸讓蕭臣自己選,蕭臣隨便指選東市通樂坊靠西南一座府邸。


  巧在那座府邸後園正中以漢白玉砌成長矮圍牆,中間栽種一株紅楓,紅楓左側有深凹的活水池塘,右側以山石堆砌成假山模樣,假山矮於紅楓,整體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盆景。


  “我記得母妃有一次站在這裏同我說,她喜歡這株紅楓,因為很紅,水也清澈,就連假山的形狀都恰到好處。”


  魏王府後園,蕭臣站在那株紅楓下,輕輕的講,“最美的總是天然的,好過人工雕琢。”


  溫宛站在蕭臣背後,抬頭仰望眼前這株紅楓。


  豔紅似火的楓葉,在陽光的照耀下靜落滿目燦爛,有風起,一片紅楓飄下來掉在蕭臣肩頭,襯出那抹頎長背影無法言喻的悲傷跟落寞。


  溫宛上前一步,“賢妃不會無緣無故給姑姑傳那樣的字條,如果這是她最喜歡的盆景,我們應該會有所發現。”


  看到蕭臣急步邁進漢白玉石砌成的矮底,溫宛也跟著走過去。


  兩人在假山跟清池下找了很久不見異常,先後轉到紅楓下,樹根處浮落厚厚一層紅楓,溫宛與蕭臣皆蹲下來用手撥開楓葉,希望可以從底下找到線索。


  蕭臣太急迫,雙手用力時被拱出地麵的樹根劃破手背,然而他仿佛感知不到,仍然瘋狂扒開那些楓葉。


  忽然,手背處有了溫暖。


  蕭臣動作停下來,他看到溫宛的手落在他受傷的手背上,心底積聚的委屈瞬間湧溢,“我不想母妃就這樣離開,我還沒做好準備……”


  有淚,落在溫宛手背。


  “我們一定能找到。”溫宛輕聲安慰,之後鬆開手輕緩撥開那些楓葉。


  就在這時,溫宛摸到掌心下麵的土略有鬆軟,她心下一震,猛然抬頭看向蕭臣,蕭臣從溫宛的眼睛裏捕捉到那抹光彩,他迫不及待抬手,用力去挖那一處鬆軟的地方。


  他們心裏都有期待。


  忽地,一塊翡色絲絹露出來!


  蕭臣越發加快速度,終於絲絹整個被挖出來。


  絲絹裏包裹著一個巴掌大的純金方盒,溫宛接過那絹絲帕,靜靜看著蕭臣握住方盒卻不敢打開。


  溫宛沒有催促,她知道蕭臣應該會很害怕。


  如果這裏麵不是賢妃留給他的東西,那該是怎樣的失落。


  蕭臣握緊手中方盒,身體不由自主坐靠在紅楓樹下,他終於打開盒蓋,裏麵是一隻玉鐲,鐲子上麵有一張折疊平整的信箋。


  ‘臣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母妃已經走了,原諒母妃不想讓你看到我走時的樣子,母妃又自私了一次,不想讓你記住那張枯燥死氣又毫無光彩的臉,我想你記得母妃微笑的時候,是不是太為難你,畢竟母妃幾乎沒在你麵前笑過,臣兒,對不起……’


  蕭臣薄唇輕顫,眼淚無聲墜落。


  溫宛沒有打擾他,從她的角落看過去,蕭臣的眼淚滑過那張俊逸蕭索的臉,墜到下顎,滴落衣襟。


  看到這樣一個男人哭,任誰不會動容。


  ‘臣兒,母妃這輩子做了太多錯事,唯獨有一件我不能釋懷,就是逼你放棄溫縣主,母妃從來不討厭溫縣主,還十分喜歡,那是個特別懂事又聰明的孩子,她的女紅比母妃還好,你可要知道這大周皇城裏比母妃繡工好的沒幾個人呢,隻是因為母妃懦弱,我怕若你娶了溫縣主會招惹別人猜忌害人害己,所以禦書房裏以死相逼,硬是拆散你與溫宛,母妃到死都在後悔,盒子裏是母妃出嫁時你外祖母傳給我的玉鐲,母妃求你無論如何都要交給溫縣主,代我表達歉意,母妃做的那些事,太過委屈她……’


  蕭唇薄唇顫抖,眼淚沒有一刻歇止。


  ‘臣兒啊,母妃還是有一點點想你,想你還是嬰孩時在我懷裏睡覺的樣子,想你第一次叫我母妃,第一次學會走路,想你學著清芙在小廚房裏給母妃炒茭白,因為個子小你站在灶台上差點掉進鍋裏,被發現時不顧燙傷的手衝母妃笑的樣子,後來你長大了,你有自己的抱負跟理想,可是每一次你來找母妃,聽到的都是反對的聲音,不同意,不可,不行已經成了母妃麵對你時慣用的詞,這些年,你為了母妃隱忍太多,原諒母妃……’


  溫宛靜默蹲在蕭臣旁邊,聽到了低聲嗚咽的聲音。


  ‘母妃最後想說,我的臣兒是最好的,母妃以你為榮……’


  蕭臣重重靠在紅楓樹上,再也壓抑不住內心那份悲慟跟深刻到骨的想念。


  ‘母妃,愛你。’


  沒有任何安慰的詞語,溫宛知道這一刻不管她說什麽,對蕭臣來說都毫無意義,如果哭能讓這個男人好受一點,那就讓眼淚盡情掉下來。


  風再起,溫宛緩緩站起身。


  她抬頭,無數豔紅如火的楓葉從樹上飄落。


  絕美又淒涼的畫麵讓她心裏莫名柔軟,蕭臣的哭聲傳過來,那份悲傷感同身受……


  深夜禦南侯府,鬱璽良又來了。


  看到鬱璽良時,溫禦發自肺腑感慨,“慶祝鬱神捕在被發現之後還能活下來的第三天。”


  鬱璽良破天荒沒有反駁,他自己也很慶幸。


  “為了能繼續活下來,本神捕準備盡快找個機會打寧林一頓。”


  這是什麽邏輯!

  溫禦皺眉,“為何不幹脆打死他?”


  至少死前還能拉一個墊背的。


  鬱璽良很認真的看過去,“一經的死……”


  “那不叫死。”


  就在鬱璽良以為溫禦對一經失蹤尚存希望的時候,溫禦糾正道,“那叫圓寂。”


  鬱璽良,“……”


  好吧他知道溫禦如此說也隻是想把最壞的結果預先接受,那麽未來發生什麽就算沒有驚喜也不會再壞。


  “我得自救。”鬱璽良依舊與溫禦說了自己的想法。


  拿鬱璽良話說,有人敢動一經,那是因為一經失蹤與否沒有人在乎。


  “本侯跟戰幕不是人啊!”


  “侯爺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溫禦點頭,“不要罵人。”


  “說起來,當初宋相言拜師的時候我打從心裏不想收,沒想到現在這個好徒弟居然成了我活下來的兩大助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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