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誰有資格驗屍?
寧林沒有別的選擇,他若不滿意,這事兒往下問韓章還得挨打。
他不在乎韓章,可這麽審下去沒有意義,證人已經廢了,“朔城送來的不止有人證,本王記得還有一塊令牌?”
宋相言和顏悅色看過去,卻是用一記白眼收尾,“來人,上呈證物!”
片刻,有衙役端著鬱璽良當年還是名捕時從不離身的令牌走到堂前。
戚楓將令牌接過來擱到主案上,寧林掃過去一眼,不輕不重道,“本王聽聞當年三大名捕的令牌乃先皇所賜,材質都是一等一的矜貴,這塊……”
“這塊是真的。”
眼見寧林走過來想拿令牌,宋相言直接叩緊盒蓋。
師傅的令牌也不是誰的臭手都能碰!
寧林錯愕看向宋相言,“本王還沒看?”
“王爺能看出是假的?”
“那倒不能。”寧林聳聳肩膀。
“令牌是真並不能證明鬱璽良就是殺死歧王殿下的凶手,隻能證明他去過。”宋相言冷聲開口,目光微抬掃過堂外人群,並沒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人。
寧林不以為然,“去過還不能說明問題?”
“本官前日在長公主府睡醒,發現屁股上有兩塊紅印,那紅印明顯是被戒尺打的,本官冤枉寧王舅了麽?”
“與我何幹?”
“寧王舅當年入長公主府落下的戒尺,與鬱璽良那塊令牌又有何不同?誰能證明令牌是那夜被鬱璽良落在荒林的?就不能是一年前,兩年前?”
“新舊可辨。”
“寧王舅剛剛才說過,這令牌豈是凡物,舊從何來!”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宋相言於這公堂還沒在辯理上輸過誰。
寧林瞧著堂上宋相言,忍不住走過去低聲說道,“本王的好外甥嗬,你才是沒理辨三分,得理不饒人。”
聲音很低,隻有他們兩個聽得到。
宋相言回他一句,“本官既得理,為什麽要饒人?”
四目相視,寧林憋了股火轉身看向蕭臣,冷聲喝道,“大理寺得證物證明鬱璽良是魏王殿下的師傅,殿下可認!”
“認。”
沒有任何遲疑,蕭臣隻道出一個字。
寧林,“……”
該怎麽形容他現在的感覺,就好像拳頭揮在棉花上,一點力氣都沒泄出去。
蕭臣挺身而立,麵目平靜看向寧林,“是師徒犯法嗎?”
寧林都給氣笑了,“不犯。”
案子審到現在,朔城人證物證根本不能證明鬱璽良殺人,如此蕭臣作為鬱璽良的徒弟也是無罪,至於溫宛……
宋相言目光重新回到青夜身上,“青夜,你說當晚你親眼看到鬱璽良帶著數十黑衣人砍殺歧王?”
“正是!”青夜恨聲道。
“哪一刀是溫宛砍的?”
嗯?
青夜片刻回神,“我親眼看到溫宛跟鬱璽良在一起!”
不是計劃者設計不周,實在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本該在荒林裏活著的證人全都被最後出現的那撥黑衣人滅了口,否則證人跟證物也不可能後調過來。
麵對青夜回答,宋相言冷笑,“你隻看到溫宛跟鬱璽良在一起,沒看到你與歧王在一起?歧王腹背受敵之時你在哪裏?為何歧王身中十三處劍傷,兩處致命傷,你卻能安然!”
一語閉,青夜後腦滴汗。
旁側,一直沒有開口的馬庶亦看向青夜,起初他沒有懷疑,可這一路他想了細節,覺得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青夜瞬間湧淚,高聲厲喝,“是歧王殿下讓屬下先走!那時我想回去救王爺已經來不及,我若不跑出來,這天下誰人知道是鬱璽良殺了王爺!鬱璽良又是魏王師傅,根本就是魏王想害我家王爺!”
“好一個忠仆!”宋相言嗤之以鼻。
“歧王殿下的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明,仵作驗屍,王爺屍體上那兩處致命傷正是鬱璽良所為!”青夜義正言辭道。
堂下,蕭奕回憶那夜情景,起初他被黑衣人圍攻受了兩處劍傷,後來出現的神秘人帶著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過來,他與那人換裝之後,那人隨即又被黑衣人團團圍住,亂劍砍殺,直至倒下都沒有跟鬱璽良接觸。
所以那具屍體身上不該有鬱璽良的劍傷。
“來人,把歧王殿下的屍體抬上來!”
宋相言音落,即有人將一具水晶棺柩抬進公堂。
青夜與韓章皆皺眉,寧林也覺得事有蹊蹺,“宋大人,仵作已經驗過屍,你還驚動歧王殿下做什麽?”
“驗屍的仵作來自朔城衙門,韓章帶來的證人不可信,仵作就可信?”宋相言看向堂外,“今日當著皇城百姓的麵,本官要重新驗屍!”
“由誰來驗?”寧林微挑眉梢。
宋相言不答反問,“寧王舅覺得整個皇城,誰有資格給歧王殿下驗屍?”
寧林敏銳察覺到宋相言眼中那份‘不懷好意’,心底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已經猜到某種可能!
“除了大周朝素有‘黃金手’之稱的鬱璽良,誰有資格驗歧王屍體!”
青夜眉頭驟的更深,“鬱璽良是凶手!”
就在這時,堂外一陣騷動。
一身著黑袍頭戴氈帽的男子赫然從人群裏脫穎而出,“青統既言鬱某是凶手,那鬱某,前來自辯!”
眾人聞聲皆驚,堂外人群被那股氣勢所震懾,自動散到兩側由著黑袍男子走進公堂。
視線內,黑袍男子背負黑匣站在公堂正中,抬手揭開氈帽一刻眾人倒抽涼氣,連寧林都有些坐不住,蹙眉看向來者。
鬱璽良。
案發後一直沒有出現在世人眼中的鬱璽良,竟然堂而皇之走進公堂,堂外一陣竊竊私語。
“他是鬱璽良?”
“沒錯,就是他!當初審七時殺人案我來看熱鬧,正好看到他來驗屍,那場麵!嘖嘖……我那時還覺得他是好人,沒想到是個殺人犯。”
“那也未必,他要真殺人還敢站出來?早就跑了!”
人群裏,萬春枝不由的看向歧王,刻意為其擋住擁擠的人群,她怕蕭奕身上那股戾氣會引起別人懷疑。
淩亂的頭發擋住蕭奕眼中那道冷冽目光,他清楚記得荒林裏鬱璽良想要殺他時的決絕,可那就是真相麽!
真相到底是什麽?
蕭奕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