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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本王甚至懷疑你

  蕭奕回來這一路都在想那夜的事,反反複複,無休無止,直到現在他還在思考。


  為什麽?

  到底是誰在害他,蕭臣?蕭昀?青夜又是誰的人!


  還有救他的人,是誰?

  萬春枝第一次看到這樣狼狽的蕭奕,曾經一襲紫衣,風華絕代無雙,魅眼含波,遇到再棘手的事都能泰然處之,哪怕有彷徨猶豫的時候都不似現在這樣崩潰。


  是的,在萬春枝眼裏,蕭奕崩潰了。


  他坐在桌邊,目光再沒有過往那份自信,不是因為蓬亂的頭發跟破衣爛衫,哪怕萬春枝打來溫水給蕭奕清洗,找出一件錦衣給他換上,蕭奕臉上依舊沒有光彩,與之前的風光霽月的歧王殿下判若兩人。


  “王爺,溫宛有嫌疑嗎?”比起所有被懷疑的人,在萬春枝看來最重要的是溫宛。


  蕭奕緩慢抬頭,眼睛裏充滿疑惑,“你覺得,蕭昀有嫌疑嗎?”


  蕭昀是蕭奕一切努力的根源,因為大周朝不成文的規矩,非我族類其心必誅,所以從一開始蕭奕就沒有奪嫡的心思,他的心思全部都用在替蕭昀奪嫡!


  自蕭堯被太子府鬥敗,蕭奕傾注所有與太子府鬥,他知道自己鬥不贏,可至少他要把太子拽到與蕭昀同一高度,讓父皇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為此,他一直在努力。


  可如果,蕭昀是禍害他的主謀,那他就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大傻子。


  從某種意義上講,蕭昀是他的支柱!

  蕭奕身在其中尚且不能斷言,萬春枝自然給不出確切答案,“四皇子的性子懦弱又沒有主見,如果說荒林之事出自他手,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可‘昀’字少一點隻有他知道!”


  蕭奕猛然看向萬春枝,眼睛裏迸射出絕頂悲憤的寒光。


  燭火映襯下,那雙眼睛布滿血絲。


  “本王與他約定,這個記號絕不能告訴任何人!他發過誓!”


  “所以王爺現在最懷疑的,是四皇子?”


  “還有蕭臣。”蕭奕想到行館裏蕭臣與他坦白的事,自嘲一笑,眼睛裏再無傲意,“還有青夜,還有溫宛,還有……”


  蕭奕噎了下喉嚨,眼淚硬是被他逼退。


  他看向萬春枝,“本王甚至懷疑你。”


  萬春枝眼前的蕭奕,就像背上壓滿稻草的駱駝,仿佛再擱上去一根就徹底壓垮。


  “王爺好好休息。”萬春枝沒有再往下說,轉身準備離開。


  “你去做什麽?”蕭奕目光緊盯住萬春枝,身形下意識繃緊。


  萬春枝回身,恭敬道,“我去給王爺準備晚膳。”


  行到門前,萬春枝突然停下來,言詞堅定,“沒有王爺允許,我不會離開這間宅院。”


  房門闔起,蕭奕孤獨坐在桌邊,慢慢趴到桌麵。


  頭太沉,他什麽都不願去想……


  禦書房裏,周帝讓李公公守在門口,自己叩動機關,進入到密室。


  他一步步踩著青白色階梯走下去,看到一經坐在鐵椅上閉目養神一般,臉上絲毫怨懟的表情也無,不免佩服。


  “父皇眼光不錯,無論是一經大師,還是溫禦跟戰幕,三位城府都是非一般的深。”周帝走下階梯,來到一經麵前,“朕心煩悶,一經大師可否陪朕疏解一二?”


  一經緩慢睜開眼睛,笑著看向周帝,平靜開口,“皇上有何煩悶事,不妨說與貧僧,讓貧僧開心一下。”


  周帝似有意外,“一經大師這話可不像一個出家人該說的話。”


  “出家人該說什麽話?帝王該說什麽話?”


  “出家人不打誑語。”


  “貧僧唯獨這句是真的。”


  周帝見一經對這種對話樂此不疲,偏不如他所願,“朕的五皇子死在朔城了。”


  一語閉,一經雙目陡闔,默默誦經。


  周帝不語,等他。


  片刻,一經重新睜開眼睛,“皇上節哀。”


  “凶手是鬱璽良跟溫宛。”


  一經又一次閉上眼睛。


  周帝皺眉,一經這眼睛閉的著實有些頻繁。


  他哪裏知道,一經閉眼是怕瞳孔驟然收縮的狀態被周帝捕捉到會引發周帝無端猜測跟懷疑。


  鬱璽良當真殺了蕭奕?

  可凶手為什麽不是太子?

  而是溫宛跟他自己!


  一經都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要如何安慰自己笑著活下去。


  他甚至開始懷疑周帝已知鬱璽良跟溫禦身份,甚至是他舍了自己兒子的命當魚餌,釣出鬱璽良跟溫禦!


  鎮定啊一經!

  “痛失奕兒朕難過,可朕實在想不明白凶手為何會是鬱璽良跟溫宛,不知一經大師可否為朕釋疑解惑。”周帝站在一經麵前,誠心求教。


  “這是嫁禍。”


  “哦?”


  “鬱璽良這個人貧僧不了解,但貧僧聽聞溫縣主校場擂台時,五皇子曾替縣主出過頭,縣主沒理由殺他。”


  一經強迫自己保持平靜姿態,心髒都不容它多跳一下。


  “不是你們五個所為?”周帝索性直接問出口。


  一經搖頭,“肯定不是。”


  “朕也覺得不是,多半是幾個孩子互相打鬧過了,鬧出人命。”周帝雙手背負,身形竟不如金鑾殿時挺直強健,顯出一絲老態。


  “皇上不在乎?”


  “如何不在乎。”


  周帝抬頭,神情慘淡,“朕很希望朕的每一個孩子都能平安健康,開心快樂的成長,兄友弟恭,互敬互愛,可是不行。”


  “因何不行?”一經問道。


  “密令。”周帝無比鄭重說出這兩個字,眼神變得冷漠。


  “密令隻針對魏王,先帝對皇上從來都隻有欣賞。”


  周帝苦笑,“大師說的對,父皇對朕隻有欣賞,再無其他。”


  未及一經開口,周帝繼續道,“當一個人越是走到高處,就越是想掌握自己的命運,越想成為自己的主宰,父皇有決定立我為太子的權力,而作為帝王的朕,也很想有這樣的權力,僅此而已。”


  “所以朕立誰為太子,要誰繼承金鑾殿上的寶座,誰都說了不算,唯朕!”


  看著周帝憤恨離開的背影,一經能理解周帝心底那份怨懟跟不甘。


  可理解歸理解,密令是密令。


  一經扭頭看向右側那把空椅。


  鬱璽良,貧僧給你念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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