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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何至於這般殘忍

  看著溫君庭抱起紫玉大步向前,抖抖索索,凍到幾乎邁不開步的溫若萱長長歎了一口氣。


  “姑姑?”溫少行狐疑看過去。


  “秋晴,本宮很沉?”


  撤詔那刻,溫若萱如釋重負。


  她很清楚今日禦書房前這樣的局麵不會讓皇上很開心,可自她抗旨離開甘泉宮那一瞬間便想好了所有可能發生的結果。


  皇上若不撤詔,這一眾人必然死跪,就算傷了身子至少能替禦南侯府挽回一些顏麵,不是禦南侯府不作為,是聖意無情。


  皇上若不撤詔,這一眾人若有冒犯聖意者也沒關係,她舍了貴妃之位保這幫小的!


  直至溫若萱沒等來父親,她心中又有所念,皇上若不撤詔,她便帶頭衝進去,且叫這滿朝文武看看禦南侯府的骨氣,鬧的差不多父親必會過來收拾爛攤子!

  皇上若不撤詔……


  她沒想到皇上會撤詔。


  古來無例。


  這未必是好事可至少,宛宛心裏舒坦了。


  以後的事見山開路遇水搭橋。


  秋晴抖著身子看向自家主子,“娘娘不沉。”


  “少行,秋晴說本宮不沉。”溫若萱瞧著越走越遠的溫君庭,眸子瞥向溫少行。


  溫少行也冷,舉聖旨時胳膊露在外麵凍的沒了知覺,這會兒才開始刺痛,“姑姑你放心,少行沒想讓你抱我,別怕。”


  相比溫君庭,溫少行麵對長輩時總是特別有晚輩的自覺。


  溫若萱,“……”


  蕭臣明明站在那裏,可所有人都當他不存在。


  也不是所有人,戚沫曦就狠狠用腳撅起落雪踢過去,啐了一口,“什麽玩意!”


  沈寧沒開口,她打從心裏覺得蕭臣有不得已的苦衷,可這並不能成為蕭臣這樣傷害溫宛的理由。


  之後是溫謹儒。


  溫謹儒一向沉斂,儒雅,知進退懂尊卑,此刻與蕭臣臨麵一步未停。


  最後從蕭臣身邊經過的是溫若萱。


  溫少行咽不下這口氣,正要上前卻被溫若萱攔下來,“你認識這個人嗎?”


  溫若萱的聲音很冷,冷到沒有一絲溫度,如這飄落的冰雪。


  無視或許是對一個人最大的報複。


  溫少行明白姑姑的意思,搖搖頭,咬牙切齒,“不認識。”


  “少行你記住,永遠不要被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左右情緒,不值得。”溫若萱曾經有多看好蕭臣,現在就有多厭惡。


  看一眼已是厭煩!

  溫少行瞪了眼蕭臣,憤然扶著溫若萱朝前走去。


  禦書房外隻剩下蕭臣一人。


  他無助又絕望的站在那裏,風雪如刀,刀刀刻骨。


  禦書房內,周帝站在緊閉的殿門前,透過雕花木棱看向風雪中那抹一動不動的身影。


  “皇上……”


  “帝王無情乃天子之法,他這樣重情豈能為天子。”周帝冷漠開口,眼睛裏沒有一絲同情跟在乎,倒像是燃著兩簇火焰。


  他要真相。


  李公公不敢接話,默默候在旁邊。


  殿門外風雪漸急,蕭臣孤寂轉身,腳下傳來吱嘎吱嘎踩雪的聲音,他聽不到。


  耳畔一遍又一遍響起的是溫宛舉起聖旨時說過的話。


  ‘臣女溫宛,求吾皇收回準親聖旨,所犯罪責,臣女願一力承擔,生死無怨!’


  蕭臣停下來,慢慢抬頭仰望著天。


  飄雪落在他眼睛裏,有濕潤的東西順著眼角滑下來。


  老天爺,你對我。


  何至於這般殘忍……


  皇宮裏發生的事很快傳到太子府。


  蕭桓宇坐在戰幕下位,眉宇緊蹙,“老師,學生不明白。”


  從聖旨下到禦南侯府蕭桓宇就不是很明白,既然父皇準予蕭臣與溫縣主訂親,為何不幹脆下旨賜婚?

  如今把賜婚的聖旨下到鴻壽寺又是幾個意思?

  座上,戰幕捋過白須。


  “整件事的結果是什麽?”戰幕問道。


  蕭桓宇想了想,“哪怕父皇撤詔,蕭臣給禦南侯府帶來屈辱也不會因此而減少半分,禦南侯自此斷不會再支持蕭臣,可是這重要嗎?”


  見戰幕沉默,蕭桓宇索性將自己的疑問說的更透徹一些,“父皇在這件事裏在乎的是蕭臣,還是禦南侯?”


  戰幕眼中光芒變得淩厲,“太子以為,皇上在乎的是誰?”


  “學生以為是禦南侯,雖說近些年禦南侯府沒有出類拔萃的人才入仕,可不代表未來沒有,溫少行跟溫君庭自無逸齋結業,必要入兵部掛職,許是這件事讓父皇擔心了。”蕭桓宇認真道。


  戰幕搖頭,“就算溫少行與溫君庭入兵部,以他們的資曆想要成為掌權者至少十年,十年之內他們於政於軍皆無威脅,這斷不是皇上忌憚禦南侯府的理由。”


  蕭桓宇神色糾結,“難不成是蕭臣?這不可能。”


  “為何?”戰幕真誠發問,而非反問。


  蕭桓宇略有詫異,卻也據實說出自己的想法,“蕭臣就算被蕭奕帶進局裏,但以他的身份地位跟他現在的處境,學生說句自信的話,就算有禦南侯府相幫,蕭臣也站不到學生的對立麵。”


  蕭桓宇在戰幕麵前素來謙虛謹慎,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蕭臣身世成謎。


  宮裏宮外多傳他不是皇上的種,謊言千遍成真理,結合‘臣’字,這種說辭得到越來越多人的認可。


  戰幕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滑稽可笑的想法。


  或許在世人眼裏他是太子幕僚,是畫堂的魂,可是他們忘了,自己也曾是先帝指選給當今皇上的謀士。


  以他對當今皇上的了解,倘若隻因為蕭臣不是龍種,皇上就算不賜死蕭臣,亦會在蕭臣成長的過程中製造意外,讓這種模棱兩可的猜測到此為止,包括宮中賢妃也是一樣。


  然而當今皇上卻一反常態,非但讓蕭臣平平安安長大,讓賢妃穩居四妃之一的位置,更讓蕭臣有機會踏進棋局。


  當日雖有蕭奕設局救出蕭臣,可真正認可邢風岩無罪的關鍵人物並非晉國陳留王,而是當今皇上。


  隻不過在蕭臣攀上禦南侯府之後,皇上又鬧了這樣一出戲。


  戰幕實在想不清楚當今皇上的深意,但他堅定認為,此事皇上斷不是針對禦南侯府,而是針對禦南侯府與蕭臣的關係。


  至於蕭臣,他身上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那個秘密,或許跟奪嫡之爭無關。


  但若有關,必然驚天……


  如果年輕,相信很多人都會選‘我愛的人’,那個時候沒經曆啥人世滄桑,也不知道愛情那玩意根本不能當飯吃,飛蛾投火義無反顧,一旦過了那個年紀,可能就傾向於‘愛我的人’,因為我們更愛自己了,不忍心讓自己委屈求全,再過了一個年齡段,像我這樣,連性別都有點兒模糊,眼裏沒有異性,隻有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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