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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糊塗一時

  那時蘇玄璟不碰她,溫宛便也判斷不出自己喜不喜歡蘇玄璟的碰觸,但她可以肯定,自己不討厭蕭臣碰她,但又似乎沒到碰腳踝的程度,總該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這會兒蕭臣搥回脫臼的下顎,轉回身神色歉疚,“是我的錯,我隻是想幫你把鞋子換上……”


  溫宛紅著臉,“那換吧。”


  蕭臣抬眸,狐疑看向溫宛,心情隱隱有些激動,“可以嗎?”


  溫宛點頭,既然循序漸進,那就從腳開始。


  繡鞋很美,一針一線都格外精致,青色緞麵上繡著兩朵淺粉色的牡丹嬌豔欲滴,牡丹上停著兩隻蝴蝶,這是雙蝶戀花的繡樣。


  溫宛低頭,靜靜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蕭臣。


  蕭臣很帥,古銅色的肌膚,劍眉星目,濃翹的睫毛柔化了剛毅的五官,顯得這個人格外溫柔。


  溫宛忽然對蕭臣的睫毛感興趣,她微俯過去,眼睛緊緊盯著蕭臣的睫毛,莫名想要數一數。


  這時蕭臣抬頭,正迎上溫宛純淨透徹的目光。


  四目相視, 蕭臣俊朗容顏上漾起淡淡笑意,“喜歡嗎?”


  溫宛點頭,眼前這個男人,她喜歡。


  “喜歡。”


  “喜歡就好。”


  蕭臣拉起溫宛,讓她感覺一下大小合不合適,“與你說件事,我之前托人去尋李府多年前的賬房先生,有了線索。”


  依蕭臣之意,所有線索皆斷在花間樓,可以肯定一件事,李府舊時賬房先生王安是被蘇玄璟藏起來了。


  溫宛停下腳步,有些詫異看向蕭臣,“藏?不是殺?”


  “如若是殺,不會這樣大費周章。”蕭臣很肯定,王安還活著。


  溫宛無意再試繡鞋,整個人呆坐到椅子上。


  這倒不像是蘇玄璟的作派,好在正中她下懷,隻要王安活著,楊肅就能平安走出天牢。


  “如果我猜的不錯,王安就在花間樓裏。”蕭臣肅聲開口,“你放心,我定會想辦法把王安救出來。”


  溫宛異常認真抬頭,呆怔的目光漸漸的變得有了光彩,“救王安的事,由我來。”


  蕭臣一瞬間想到溫宛與蘇玄璟之前的關係,不免擔心,“你去求他?”


  “或許是他求我也不一定。”溫宛笑了笑,沒與蕭臣詳說自己給蘇玄璟準備的‘驚喜’。


  好歹活過一世,要說她手裏沒點兒存貨也不現實。


  上輩子從未得到,何談失去,縱那般也是心心念念。


  如今蕭臣仿若珍寶一樣看著眼前女子,有時候他會以為這是夢,要多擰自己幾下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現實。


  “宛宛。”


  蕭臣走到椅子前,半蹲下身將腦袋貼在溫宛膝蓋上,“一世太短暫,隻夠我愛你一個人。”


  看著這麽黏的蕭臣,溫宛微不可辨皺皺眉。


  她固然喜歡蕭臣對她好,可蕭臣現在這副樣子與他在校場上的英武之姿相去甚遠,更何況……


  溫宛偶爾會想的一個問題。


  大半年的時間,這份深情未免來的太快。


  每每想到此處,她又安慰自己是緣分使然。


  反正她也喜歡蕭臣,沒有這份喜歡她也會竭盡全力幫蕭臣,有時候她想到蕭臣看她的樣子會忍不住臉頰泛紅,心跳加速。


  是的。


  她,也喜歡蕭臣。


  夜裏,花間樓分外熱鬧。


  哪怕幽南苑的出現也沒有太過影響花間樓的生意,畢竟這世上覺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妓的男人數不勝數。


  青樓賭坊在一起,那就是一條龍,進去容易出來難。


  那些恩客情場得意便想到賭場碰碰運氣,情場不得意更想到賭場去去晦氣。


  從賭場出來的,贏錢即想酒色,輸錢就更想找個溫柔鄉慰藉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從問塵賭莊出來的那些人,要麽去金禧樓,要麽去幽南苑,無人來花間樓。


  反倒是從花間樓出去的恩客,入問塵賭莊的居多。


  雪姬站在窗口,瞧著幾個剛剛出去的恩客轉眼鑽進問塵賭莊,心有不悅,“溫縣主到底是看不上花間樓,還是瞧不上太子府,擺明賺錢的生意竟然便宜葛九幽。”


  桌邊,蘇玄璟持杯淺酌。


  “葛九幽倚仗溫宛,事事遵從,換作花間樓,你我可能做到?”蘇玄璟初時也這樣想過,以他們與溫宛往日情分,這等互利的事落不到別家。


  現在想想,溫宛看中的不是錢,是地位。


  雪姬聞聲,轉回身走到桌邊,“莫說事事遵從,溫縣主入花間樓,隻能是客。”


  “所以她沒選花間樓。”自從上次溫宛入花間樓宴請之後,蘇玄璟再沒見到溫宛。


  越是不見,越是想念。


  此刻提及溫宛,蘇玄璟搖了搖手裏的夜光杯,“也不知她這幾日在忙什麽。”


  “溫縣主與衛婧相熟,衛開元又在問塵賭莊做事,這會兒楊肅被打入天牢,你說她能做什麽。”雪姬告訴蘇玄璟,“溫縣主近兩日去過天牢,去過楊府,好像還去過平雍坊,廷擐坊還有無逸齋。”


  蘇玄璟聞聲,不禁抬頭,“你在查她?”


  “我是為了公子才查她,不然剛剛公子問話我怎麽答得上來。”雪姬不以為意,淺笑回應。


  即便如此,蘇玄璟仍有不滿,“別拉她入局。”


  雪姬抓起托盤裏擺的橘子,看似漫不經意撥開橘皮,“拉溫宛入局的是魏王,可不是你我。”


  “說起來,公子為何不殺了王安?”雪姬轉了話題,“這人留著終是禍害。”


  蘇玄璟也想殺,“楊肅到底是皇上的人,從案子開始到現在,上麵一直沒有態度露出來,萬一皇上不舍,王安是關鍵。”


  雪姬詫異,“皇上若不舍,你就要放過楊肅?”


  “自然。”


  蘇玄璟一直拎的清,“這爭鬥不是沒有底線。”


  雪姬不以為然,“你說怪不怪,皇上既封太子,又允許幾位皇子明爭暗鬥,圖的什麽?”


  “不能讓太子坐大,威脅到皇權,又不能讓太子過的太安逸,高枕而臥不知人心險惡,再者,槍打出頭鳥,沒有奪嫡之爭哪來的出頭鳥,若不鏟除那些足夠威脅的力量,他朝新帝登基,後患無窮。”


  終有一日,蘇玄璟發現原來聰明人可以聰明一世並不是一件多值得驕傲的事。


  聰明人不糊塗那一時才難能可貴。


  因為糊塗那一時,是聰明人永遠也邁不過去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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