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番外,鬼王妃
明月還以為,因為是久別重逢所以才勝小別勝新婚,一般蜜月期會是多久啦?一個月?兩個月?他們已經在暨東島一起過了半年了。
楚子晏你的蜜月期會不會太長了?!
明月在吊床上看書,楚子晏給她端來一杯果汁,看她喝下笑著問:“好喝嗎?”
“好喝,賞你兩口。”她把果汁遞過去。
他搖了搖頭:“太甜,不愛喝。”
“一口。”
他湊過來從她唇上深吻一記,離開:“嗯,一口,不錯。”
明月斜睨這人,繼續喝果汁,然後翻閱手上的書。
楚子晏雙手環胸看她悠閑自得的模樣,要笑不笑地問:“明月,今天要不要看日落日出。”
明月嘴角一抽,一記眼神嬌嗔殺過來:“不看。”
他聲音帶笑:“明月的心願不就是一起看日落日出嗎?”
不說還好,一說明月想揍人。
那天天氣分明很不好,他卻興致勃勃地在海邊搭了一個帳篷,邀請她去看日落日出。她不信啊,這種天氣不可能看見日出日落。但他一向聰慧過人,也許還會日觀星象看出天氣呢。
於是她屁顛顛跟著去了海邊的帳篷。
到了傍晚海邊依舊烏雲密布,她納悶道:“後,你是不是弄錯了,今日絕對不可能見到日落,下雨倒是有可能,明早日出也看不著的。”
耳邊傳來他的笑聲,他有力的雙臂將他一摟,壓在了身下,細長的雙眼滿是笑意:“錯不了,我一定能讓明月看見日落日出的。”
“真的假的……”明月仰頭看帳篷外黑壓壓的天。
楚子晏在她耳邊吻:“上次明月如何跟我解釋日久見真章來著?”
糟糕,完全是套路啊。
明月看了他須臾,立刻要逃。
但某人更快,然後。
日落。
日出。
情到深處他還厚顏無恥地問:“明月可看見了日出日落。”
“沒看見!”她嘴硬不想承認。
“那再好好看看,明月,好好看著日落……出……落……出……”
從此之後,趙明月連看日出日落都能看到另外的場景,誰說隻要河蟹社會河蟹來著?!楚子晏這家夥絕對才是鼻祖!
躺在吊床上的趙明月手中的書已經丟過去,楚子晏輕易接住,隨意地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翹著二郎腿,滿麵笑容地將她看到一半的書繼續看下去。
一邊翻書一邊與明月討論書中的內容。
如果是論觀點兩人基本上是一致的,除了角度各有千秋之外辯論不分秋色,討論起來格外有意思,明月喜歡跟他一起看書。
當然不能看一些推理或情節類的書籍。
比如這個時候,楚子晏翻了她在看的幾頁書之後,嘴角一彎:“不如我們來打個賭,明月覺得這個凶手會是何人?”
明月嘴角一抽,她這人又很喜歡跟他較真比試,但賭輸的下場就跟看日出日落比起來,沒有最汙隻有更汙。那家夥自詡的聰明都用在……這方麵了!
甜蜜的日子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明月都快忘了自己是個上神,忘我地沉浸在二人世界之中。
這一日坐在院中試用楚子晏給她做的琴,一邊調琴一邊與樹上的人說:“你先告訴我,送我琴是不是也別有用心了?”
楚子晏正在樹上搭建一個木屋,她隻是偶爾提了一句,在那樹幹上建一個房間,他第二天就給她看了設計圖。
樹上間了房間,屋內有個盤旋梯子爬上去,形成了樓中樓的樣式。
“你最近怎麽老以為我是別有用心。”
“不是以為,你是一直有。”
“嗬,沒有。”
然後園子裏傳來琴聲,樹上是鋸木頭的聲音。許久之後,楚子晏從已經成型的樹上木屋走出來站在扶攔邊,滿眼柔情地看著園子裏彈琴的白衣人,嘴角的笑容不由地越來越深。
“那改日明月與我鬥琴吧。”
又要比輸贏?
琴聲未停,趙明月一記白眼飛去:“還說沒別有用心。”
“嗬,我隻是說鬥琴,明月想到哪兒去了。”他衝她輕笑,拿了一塊木板轉身進了屋,明月看那忙碌的身影,那樹上傳來的敲打聲,忽而覺得格外踏實。
隻是……
沒過多久,倒上來了一個客人。
度厄。
雖然是明月再熟悉不過的度厄,但還是讓她如同被雷擊了一般,猛然驚醒。
她最近過得太過安逸,全然是樂不思蜀,如今見到任何一個天界的人都會讓她如夢乍醒,擔心自己最害怕的事情來臨,擔心幸福太過於短暫,擔心所謂的殊途命運再次上演。
度厄給她恭敬行禮。
再看向樹上早已經走出木屋的楚子晏,對他微微一笑。
“老朽不是有意打擾,隻是有些話要對神君說。”
楚子晏想了想,折身進屋繼續作業。
趙明月請度厄在園中的桌旁坐下,度厄看著周圍的一切笑著說道:“上次來還是東倒西歪的仙樹,如今這院子整潔,還種了花草,可真像個家了。”
明月給他倒上茶。
“多謝神君。”
“直說,是有何事?”
“神君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讓你直說。”
“嘿嘿,神君莫憂慮,沒什麽不好的消息,隻是小神看這裏又如此變化,覺得該告訴神君一些事了,神君可是鬼王是如何回來的?”
楚子晏從未說起。
度厄說道。
“兩百年前,神君用了‘孔雀明王聖像’確實將鬼王打得魂飛魄散。”
說起過往,明月的臉色也不由緊繃起來,那是她最不願意回憶的畫麵,但她靜靜聽度厄繼續說來。
度厄:“那場戰鬥之後,神君的重傷,虧得天帝及時派人將神君帶回天庭治療,否則結果就不是昏睡百年這麽簡單。”
“而十殿閻王也全部出動收集鬼王的魂魄,但孔雀明王聖像的殺傷力太大,鬼王的魂魄幾乎全數灰飛煙滅,還是青龍神大人去佛祖那裏求來舍利,才集了鬼王一縷小魂魄。但根本無法進入輪回道,一是魂魄太小無法成人,而是擔心天帝知道,所以隻能將鬼王的魂魄送入畜生道,輪回九世才養全魂魄。”
明月放在桌上的手已經捏成拳頭。
度厄嗬嗬笑著,安撫說道:“如今事情已經過去,鬼王也已經回來,神君無需過多自責,反而,神君應該慶幸當初的選擇。”
如何慶幸?!
若是沒有蒼灜與十殿閻王,在她手下後夕晝是必死無疑,可見當初她的殺心是有多決絕。
所以怎麽能叫她不自責?
度厄繼續嗬嗬笑著,抬了抬手:“雖不能感同身受,但小神明白神君的心情,但不久之前天帝與小神說了一句話,你等當真以本帝是真聾真瞎了嗎?”
“……”明月不解。
度厄:“天帝早就知道鬼王輪回的事,而且,讓楚子晏登天其實也是天帝默許的。”
“怎麽……可能?”
“其實天帝一直心存愧疚,倒不是說是對神君與鬼王心存內疚吧,畢竟這事他座位九天之主,三界之首需要做的事情,但他一直對禦天大將與太真神大人心存愧疚,或許想要在神君與鬼王身上給與補償。”
“天帝說,孔雀明王聖像確實威力無窮,但鬼王當時的力量要淩駕於神君之上,所以真正讓戰鬥結束的人是鬼王。其實在神君發動天道審判時,有一道歸真劫已經讓鬼王恢複了所有的記憶,大概他自知體內有逆天執念,隻要他再迷失就會讓神君為難,故而選擇讓神君殺死。”
明月牙關緊咬,最後吐出了一句話:“其實,我知道。”
度厄一愣。
明月咽了咽嗓子,望向度厄:“他的人類之心一出現,血液就是暖的,我刺穿了他的心髒豈能不知道他的血是熱的?”
度厄嘴唇哆嗦了一陣,抬手擦了擦眼角。
明月說:“我以為天道為借口,以讓後解脫為借口,殺了他。”
“難怪天帝也動容啊,那日天帝與小神喝了不少酒,說,若是陵光神君手再稍微軟一點,鬼王若是對陵光神君心再狠一點,或許本帝當真就會殺了他們,可看到他們二人一個選擇死,一個選擇殺,居然讓本帝居然有些無地自容。”
那日天帝確實喝多了,說了很多關於以前他與禦天還是太真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鬼王死的那日,禦天與太真卻徹徹底底地離開了三千世界。
所以天帝那日似乎蒼老的許多,將自己的皇冠脫下放在了石桌上,說。
當年本帝選擇這頂帽子的時候,就該丟下所謂的兒女情長,但凡本帝能少些貪婪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若是禦天能像陵光神君一樣自律,也許也不會發生洪荒之災。又或許太真能像鬼王一樣堅定,也不至於會投海。
我們都太過自私,太過愛自己。
如果禦天與太真也能看見陵光神君與鬼王的選擇,也會像本帝今日一樣,無地自容吧,可是,他們看不見了,無地自容的隻有本帝。
是否選擇帝王位,就再難有知己若禦天啊。
在看到明月不可置信的表情,度厄星君笑容無比燦爛:“神君,心有天道守護蒼生者,自有天地蒼生守護,如今海闊天空,神君與鬼王陛下隻管富有四海無拘無束。”
趙明月有種喜極而泣的衝動:“度厄,你休要騙本神君。”
“陵光神君是老朽的神明,老朽誠不欺主。”
度厄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訕訕又笑道:“絕非是拍神君馬屁,當初也沒想過讓鬼王與神君團聚,十殿閻王將他放入輪回道,零零碎碎九世輪回,還以為就能讓他完完全全做個人,給他生死輪回安排好胎也算報恩,不過,鬼王真乃非凡人也,居然還能對神君念念不忘。”
萬年封印封不住的心。
九世輪回抹不去的念。
神君抹不掉。
他度厄星君更是抹不掉。
度厄不覺歎氣,當然這帶著很多的讚歎與動容:“是有多執著,才能如此念念不忘啊。”
樹上依舊傳來鋸木頭發出的聲音,明月忽而有種想要飛身去抱住那人背後的衝動。
度厄說:“當日楚子晏去了忘川,就重新恢複了所有的力量與記憶,可他跪在三生石旁哭得淚流滿麵,用閻王大人們的話說,那就是聽者流淚聞者傷心。”
“你夠了。”明月實在受不了度厄越發不著調的誇張。
度厄笑容一收,說:“閻王們那日問鬼王陛下,如今他是要繼續留在九曲黃泉還是人間還是攻天?鬼王拜托十殿閻王帶他去見了天帝,他跪在天帝麵前,讓天帝取他身上的法力或其他都可以,但求能在陵光神君身邊。”
“什麽?”這種驚訝不亞於聽到天帝默許她與後夕晝的事。
“想來鬼王知道你一直在擔心什麽,為什麽寧願跑到暨東島也不願意接受他,所以他就去找天帝談判了。”
“那天帝……怎麽說?”
“天帝那狡猾的……咳咳。”度厄掩了掩嘴,“天帝大人就把神君的天道劍賜給了鬼王。”
“什麽?!”明月拍著桌子站起來。
度厄擦擦汗:“天帝還讓佛祖在鬼王額頭刻了神印,老祖刻的是黑色朱雀。天帝還頒布了聖諭,九曲黃泉從此由天界總掌,鬼王拿著天道劍去掌管九曲黃泉界,而神君依舊守護四方天的朱雀之天,也就是說……簡單一點說是……鬼王是我們天界的上門女婿。”
趙明月氣不打一處來!
天帝這是無地自容嗎?簡直就是趁火打劫欺人太甚。
“誰讓神君那日差點用天道劍削了天帝的腦袋。”
“你說什麽?”
“小神說的是……其實不說成上門女婿也成,就說是兩界聯姻了!”
誰聯姻了?!
“但天帝卻讓鬼王成了神!成了給他賣命的!”
“神鬼殊途,神神不就順了嘛?再說,六道輪回本事一體,黃泉本就由天界監管,洪荒一戰之後鬼王也是天神指派的鬼王,而且……還是陵光神君大人您親自指定,讓天帝下的聖諭不是嗎?”
“我……”趙明月一瞬間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不甘心大喊,“全TM都是套路!後夕晝,你給我出來解釋清楚!”
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他居然隻字不提,他也敢了?!
樓上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站在遠處對著度厄笑得雙眼彎彎的:“度厄度厄,與本王喝酒去。”
度厄嗬嗬笑:“這些事鬼王陛下都沒與神君大人說。”
還敢在這裝糊塗,這壞東西專門來壞他好事的!
“本王要是說了神君大人就不跟我在這度蜜月了怎麽辦?”
再說,他可不想回去給天帝差遣。
趙明月指著那先逃了的人,先是怒,後是笑,然後釋懷地追著跑出來:“喝酒你敢不帶上你的王妃,後夕晝你也敢。”
不敢。
鬼王哪舍得丟下她?站在原地笑眯眯看著朝自己跑過來的秀麗白影,等她撲過來雙手穩穩接住抱個滿懷。
天道、鬼道、人道又如何,不過都是守著世間的正道,他守著正道守著自己的女人,是鬼是神是王是臣又有何妨?
她在,就是他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