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胡雪曼緊張地捂住了嘴巴,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
劉老看著自己的傷口,卻不斷懊惱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然後葉光來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微笑,雖然知道待會兒很可能會有很多事情發生,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去迎接任何狀況。
他始終站在自己的爺爺這邊。
已經靜止了好一會兒的葉老爺子,終於再次開了口:“兒啊,是你嗎,兒啊!”
隨著他的這肝腸寸斷地聲聲呼喚,周老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他雙手扶地,身子下傾,一個個響頭磕在了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這麽大的年紀了,還這樣拿頭撞著地,任誰也不會忍心看下去。
但是葉光來沒有動,沒有任何要去扶一把的動作,不是他不心疼自己的爺爺,隻是他知道,爺爺對他自己父親的思念,委屈,或者愧疚,必須要在這時候發泄出來。
這無關於一個人的年紀,隻關乎父子兩人的感情。
豆大的淚水不止從胡雪曼的眼睛裏流出,劉老和胡老爺扛不住這傷心的一麵,隻是低頭擦拭著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連看著的人都已經流淚如此,更何況是那跪著的人,和那被跪的人呢。
但是葉光來依然仰麵看著天花板,他的雙眼通紅,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流出一滴眼淚。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葉老爺子的聲音不再哽咽,他趕緊走上前去,把周老從地上扶了起來。
而周老的額頭上早已有了些血跡。
“兒啊,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回家呢?”葉老爺子緊緊抓著周老的手說道。
但是周老卻是苦笑著說道:“您不記得了嗎,我被逐出了家門,現在我姓周。”
“你姓葉,叫葉成,你父親我可不糊塗。“
“可是父親……”
“有什麽好可是的,你是我的兒子,我是你父親,這哪有什麽可是?”
聽到這話,周老終於點了點頭說道:“您還怪罪我嗎?”
這話直接讓葉老爺子搖了搖頭,他有些痛苦地說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當初就不該妥協其他的家族,更不該把你逐出家門,看看現在我都造了什麽孽啊,毀了東雲和聶璿不說,還害了我那沒有出生的曾孫,我都是造了什麽孽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跟在葉老爺子身後的葉晉元直接走了上來,他趕緊拍了拍老爺子的後背說道:“父親,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還提他幹什麽。”
從剛進了門開始,葉晉元看到葉成之後就知道大事不妙,雖然出現在眼前的是自己的親弟弟,但是比起這手足情誼,他看重的更是自己後代的問題。
現在葉家的下一任家主已經算是定下來了,如果不發生什麽特殊的情況,葉晉元將會成為新的家主,而他的後代也將會繼續繼承葉家的財產。
隻可惜在葉成和葉光來出現之後,這件事情的特殊情況也就緊跟著發生了。
本來葉成在葉老爺子的眼睛裏,就一直要比葉晉元優秀很多,而現在葉成的孫子葉光來,又不知道比葉晉元的孫子和兒子們強了多少倍。
在這種鮮明的對比之下,葉晉元繼續執掌葉家的可能性真的是很小了。
所以現在葉晉元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
因為葉老爺子和葉成父子重聚,兩個人都過於激動,葉老爺子的精氣神明顯不是太好。
就趁著這個機會,葉晉元直接挽住了葉老爺子的胳膊說道:“父親,今天你已經太過激動了,不如我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葉家的眾人也紛紛在背後應和,看來他們和葉晉元還真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而對於葉晉元等人的做法,胡老和劉老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這時候滿身是傷的劉老直接粗暴地關上了門,一個人也不放走,但是劉老天生就是個大老粗,門雖然是關上了,但是對於這麽複雜的情況,他一時也不知道怎麽描述。
這時候葉家眾人直接向著門的方向逼近,似乎是要強迫劉老開門。
情急之下,劉老直接不耐煩地喊道:“我說老胡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知道我是個粗人嘛!”
胡老卻是笑了笑說道:“來者皆是客,我們三大家族的關係一直很不錯,現在你們都來我這裏做客了,我又怎麽能不好好的招待一下呢?”
看到胡老淨說一些客氣話,葉家的人也不好直接就這麽走掉,但是守在門前的劉老卻是有些不耐煩了:“我說老胡你倒是說重點啊,別淨整那些沒用的。”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指責胡老的措辭有問題,不過這個時候胡老也不繼續端著了,他幹脆說道:“你們父子這麽多年沒見,感情自然複雜的無以複加,而其中參雜的一些忌諱更是多不勝數,葉成兄弟可是個體麵人,有些話他不好直接開口,但是葉老爺子你,卻一定!得聽!”
聽到胡家的家主都這麽說了,葉老爺子當即酒甩開了葉晉元的手,直接對著葉成說道:“你是我兒子,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父親,今天就得給我交個底,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葉成思索了一番,最後隻得先對著他的那位哥哥葉晉元行了一禮,這才麵向了自己多年未見的父親。
“父親,雖然您孫子和孫媳婦早就不在了,但是蒼天有眼,大地保佑,我葉家的列祖列宗在上,卻保下了您曾孫的一條性命!”說道這裏的時候,葉成手指蒼天,膝跪大地,又是一個響頭磕給了葉家的列祖列宗。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在哪?葉成你給我起來,帶我去見他!”葉老爺子直接大聲嚷道。
隔代之親,親之又親,當葉老爺子聽到自己還有一個血脈活在這世上的時候,再次激動地顫抖著身體。
也就在這個時候,葉光來直接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當!當!當!”三個響頭磕了下去,這才抬頭喊了一句:“太爺爺,我姓葉,我叫葉光來。”
眼淚似乎已經流幹的胡雪曼轉身麵向了牆壁,她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一陣接著一陣的疼,那是心疼,心疼葉光來經曆的一切。
跪在地上的葉成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放佛了解了一件一輩子的心事。
而葉老爺子則是快步走了上去,直接把葉光來從地上扶了起來。
他看了又看,在葉光來的肩膀上摸了又摸,最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身板啊,和你爹小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紮實的不能再紮實了,是一塊習武的好料子。“
“太爺爺,您不都看到我打了好幾回架了嗎,這可不能算是誇獎。”葉光來嘿嘿笑了兩聲。
葉老爺子連連點頭:“對對,這當然不算。”
他的眼睛裏寫滿了慈祥。
葉光來這時候卻是說道:“不過您剛進來的時候,說的那句青年才俊,還有什麽有骨氣有擔當,倒是把我誇得美滋滋的。”
這句話直接讓場上的眾人哈哈大笑起來,當然葉晉元那一夥人這時候是笑不出來了。
葉老爺子這時候還在緊緊握著葉光來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自從他看到這年輕人的第一天起,就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看著就和東雲很像,但是天下相似的人這麽多,更何況葉光來是從胡家的隊伍裏麵走出來的,他也不敢亂認。
看到葉光來數次對抗陳家,有勇氣有實力,他更是越看越親切。
現在知道這位年輕人真的是自己的曾孫後,葉老爺子隻覺得這一輩子都沒有那麽高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