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同台飆戲
又是一日清晨。
雲層間散射著璀璨的霞光。
厚重的水汽彌漫在濕潤的空氣之間。
休整了一夜的白山一行自迷蒙的林口緩緩走出。
昨夜收留了老頭，並告知他此次出行的計劃之後。
一行八人便決定在這野林之中就地歇息。
臨睡的交談中，眾人了解到，這老頭名叫馮清厚，是五十年前觸犯門規而被逐出師門的元陽宗弟子。
眾弟子對於白山將馮清厚收回門內的做法沒有異議，可心中卻仍對馮老頭還是抱有警惕。
幾人除了最初的交談和對今後的安排。
整個晚上幾乎再沒說話。
此時，白山一行已走出野林，正朝著腳下這座大山之外的村莊走去。
自元陽宗出來之後，他們隻深入了一個瓦溝村。
元陽宗長時間沒有弟子，急需新鮮血液的補充。
現在的白山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在村子裏瞎耗。
他要盡快攻略村莊，達成此次出行的目的。
一路無話。
有白山禦劍術的加持。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一處村莊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白山右手向上一擺，發出行動暗號。
眾人點頭回應，緊接著又兵分幾路朝村莊的不同方向奔去。
……
覆滿生機的山腰之上。
縱橫交錯的梯田橫躺在山野之間。
零零碎碎的身影正於田間地頭之間揮舞著手中的農具，盡力農作。
“臭小子，別走！”
清朗的男聲自山頂之上傳來。
隻見兩道身影自山頂之上閃身飛下。
這兩人看起來十分年輕，周身卻湧動著澎湃的靈氣。
以為是修士之間仇人的相互爭鬥。
農民們見狀急忙丟下農具慌亂逃走。
可他們還沒跑兩步。
“師兄，我錯了。”
被追的那少年被身後的師兄追上，垂著頭道起歉來。
這少年眉清目秀，眼神中透著一股子機靈。
正是生性活潑的秦立。
他口中的師兄自然就是陳周了。
葉晨由於表演天賦過強，被白山安排到另外一條路上去了。
“跟我回去，賠鄉親們的莊稼！”
陳周聲音不大不小，卻能清楚的傳入每位村民耳內。
“師父平常是怎麽教你的？你還記不記得！”
陳周嚴厲訓斥道。
“記得，要以理服人，要將心比心。”
秦立頭垂地更低，身子卻仍留在原地。
似乎不願去向村民們賠禮。
“這兩點你哪一點做到了？嗯？”
“受不了訓練就臨陣脫逃，現在弄壞了鄉親們的莊稼還想就這麽一走了之？”
“你是修士，靈精靈石大把大把的花，不愁吃不愁穿；可鄉親們忙碌了一年就等著這點莊稼過活，你說弄壞就弄壞，你……！”
陳周伸手指了指，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惋惜。
他看秦立不為所動，最後似乎無奈的將手放了下去。
“唉，算了！我也不逼你了。”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離開元陽宗，二便是主動給我去向鄉親們賠禮！”
“師父說過，我有決定你留和走的權力。”
陳周說完便扭過頭去不再看向秦立。
“……”
氣氛一陣沉默。
那些快要逃走的村民也都停下了腳步。
陳周這出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在他們的印象中，修士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一副不可侵犯的樣子。
可剛剛陳周這番話卻著實打破了他們的刻板印象。
“爹，他們是什麽人啊！”
大早晨起來幫忙農活的小孩向身旁的父親問道。
他神色天真，嘴唇上還留著鼻涕印。
“他們是修士，弄壞了咱們得莊稼，一會要給咱們道歉呢。”
男孩的父親沒有回答，他身旁能言快語的叔叔反倒回應起來。
叔叔說完，又扭頭看向男孩的父親。
“大哥，你說……他們真的會給咱們道歉嗎？”
“……”
父親搖了搖頭。
其他村民見狀，也都低聲議論起來。
“師父果然料事如神！”
看到村民們小聲議論的樣子，陳周朝對麵的秦立傳音道。
垂著頭的秦立聞言也點了點頭。
現在的場麵白山早就給他們交待過。
他們這出戲的角色分別是嚴肅認真的大師兄和剛剛入門、思想落後的富家小師弟。
目前來看，二人還未出現什麽紕漏。
“差不多了，該哭了。”
陳周見山下的議論之聲逐漸變弱，又向對麵的秦立傳音道。
在秦立二人開始行動之前，為了防止沒有表演經驗的二人一時緊張出岔子，白山便提前將二人要出現的情感變化悉數傳達出來。
按白山之前的安排，秦立這時應該覺得委屈，輕輕地哭喊兩句。
可此時聽到陳周的傳音，秦立不僅沒哭，反而“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師……師兄，我本來想哭的，可一哭我就想笑。”
秦立強忍著笑意向陳周低聲說道。
他本就不是專業演員，又沒經過專業的練習。
自然不可能想哭就能哭出來。
“……”
果然出岔子了！
陳周見狀心中慌亂了片刻，接著又急忙調整了回來。
幸虧村民們離得不近，秦立的笑聲也不算大。
否則這次真的要崩了。
眼看秦立還在笑，而且有越笑越歡的趨勢。
陳周急忙出言製止:“別忘了咱們出來的目的！”
“你哭不出來就別哭了！”
“一會你裝作委屈的樣子就好了！”
“咳咳！”
秦立聞言也輕咳兩聲，急忙將情緒調整回來。
“師兄，我錯了，我去和鄉親們道歉。”
秦立抬起頭，臉上滿是失落的表情。
“這才差不多。”
陳周拍了拍秦立肩膀。
說著便帶著他飛至空中。
兩人踏空而立。
站在前方的陳周散聲說道。
“鄉親們，我們兩個是元陽宗的弟子。”
“剛剛，我和我師弟不慎將山坡上的莊稼給踩壞了。”
“請問那的莊稼是哪位鄉親的，我和師弟願意照價賠償！”
陳周伸手指向不遠處山坡上被損毀的梯田。
“……”
氣氛又是一團死寂。
村民們不敢回答。
弄壞了東西要賠錢，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在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他們根本不指望陳周會賠他們的東西。
場麵一度陷入了沉默。
一息、兩息、三息……
五息過去。
“大哥哥，你們真的會賠我們的莊稼嗎？”
稚嫩的童聲打破了死寂的氛圍。
說話的正是剛剛好奇發問的男孩。
“小剛！”
男孩的父親急忙捂住男孩的嘴巴。
他雖搞不懂陳周為何要這樣做。
可出頭鳥向來沒有好下場的。
陳周聞言，帶著秦立朝男孩飛去。
父親緊緊摟著男孩。
一旁的村民見狀也都不自覺向後退了數步。
“當然會賠啦，小娃。”
陳周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剛略顯蓬鬆的短發。
“你這麽勇敢，這個就獎勵給你吧。”
說著他變戲法似的張開手掌。
晶瑩剔透的靈石正立於陳周手掌之中。
“這……”
“極品靈石！”
旁邊的村民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塊靈石給你太危險了，還是交給你父親保管吧。”
陳周說著將靈石遞到了男孩父親的手上。
“剛剛這個算是給你的獎勵，我再問一遍，那邊的莊稼是誰的，我以元陽宗的信譽擔保，一定會照價賠償的。”
陳周再次出言問道。
“元陽宗，你聽說過嗎？”
被問的人搖了搖頭。
看著村民們不再像之前那般膽怯。
陳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鄉親們，我們元陽宗……”
他踮了踮腳尖，照著白山之前安排的話說了起來。
與此同時。
梯田不遠處的村莊之中。
街道上還有零星的村民扛著農具準備去往田地。
村內同樣外界的主幹道之上。
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從村口之外快步走來。
他瞪著眼睛，喘息粗氣，似乎在生氣。
“爺爺，你慢點啊！”
眉目清秀的葉晨自老者身後緊緊追來。
路過的村民看著這兩個陌生人，臉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村子地理位置偏僻，一般不會有外人進來。
眼前這倆人明顯是爺孫關係。
他們突然到村子來幹什麽？
一位扛著鋤頭路過的村民正這般想著。
卻見那身子有些佝僂的老頭向自己走來。
老頭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意看向自己。
他有心想要躲開。
可不過眨眼的功夫，老頭便走至村民身前。
“這位小兄弟，我和我大孫子從外地來找人，請問你識不識得天海村的路啊？”
老頭聲音有些嘶啞，語氣卻十分溫和。
“天海村？沒聽說過。”
那村民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說完便扛著農具轉身離開。
“爺爺，你確定是這兒麽？”
葉晨試探著問道。
此次他和馮老頭扮演的角色是出來訪友卻不慎迷路了的爺孫二人。
由於葉晨的失誤。
他們此時已在村子裏迷了路。
身為爺爺的馮老頭有些著急和生氣。
見詢問無果，老頭有些用腳頓了頓地，看起來十分生氣。
“老戲骨和小戲骨同台飆戲啊！”
不遠處一處屋頂之上。
欣賞著兩人精湛的演技，白山向懷中的小虎感歎道。
馮清厚活了數百年，對人性的把握自然十分細致。
葉晨是個天生的演員，對情感的拿捏也十分到位。
“你也不比他們差。”
懷中的小虎吐槽道。
“不不不，我可比不上他們，我最多瞎編點劇情，真要論演技我還是比不上他們二人。”
白山謙遜一聲，抬頭向上看去。
卻見一道靈氣光束自西方的天空緩緩升起。
“陳周他們成了。”
“接下來，就看葉晨他們的了！”
白山說著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村口。
“大叔，你見過一個大概這麽高，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少年嗎？”
“大嬸，村子裏出現過……”
周因與張明誠忽然自村口出現。
兩人眉頭微皺，逢人便問陳周與秦立的蹤跡。
村內的人沒去犁地，當然不知道陳周的下落。
兩人聞言皆微微一歎，臉上都露出愁苦的表情。
“怎麽樣？找到沒？”
低沉的聲音響起。
隻見白山從村口緩緩走來，身後還跟著位須發半白的老者。
“師父，沒找到。”
周因搖了搖頭。
一旁的張明誠見到老者，好奇道:“師父，這位是……？”
“這位是迷路的洪老爺子，剛剛我在外麵找人的時候正好碰上，就帶他來村裏認認人。”
白山說話時神態平穩。
對麵的周因表情卻有些失控。
“咳咳！”
白山輕咳一聲，示意他嚴肅。
周因急忙將臉繃住。
卻見洪軒飾演的老頭忽然向馮清厚走去。
“老馮！？”
“老洪？！”
兩位衰老須白的老者相視一眼，緊緊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好一出老友重逢的戲碼！
可一直在旁邊看戲的周因等人心中卻在瘋狂憋笑。
外人看來他們二人年齡相仿。
可隻有周因他們清楚，洪軒隻有十六歲。
他生性淳樸，演技自然十分笨拙劣。
因此也隻給他安排了“老馮”一句台詞。
“噗嗤！”
周因沒有憋住直接笑出了聲。
一旁的張明誠見狀直接捏住他的肩膀讓他轉過身去。
“老洪啊，你剛剛去哪了？可讓我和孫兒一頓好找啊！”
馮老頭語氣激動，換了個站位擋住了村民們看向洪軒的視野。
洪軒口中隻呢喃著“老馮”兩字。
表情別扭，動作僵硬，演技十分拙劣。
“謝謝，謝謝這位小友啊！”
馮老頭敘完舊朝白山道謝道。
“不必多謝，我元陽宗弟子絕不會見死不救。”
白山又說出了那句他創造的元陽宗弟子行事宗旨。
“元陽宗？是中州那個元陽宗嗎？”
馮老頭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仿佛元陽宗是什麽了不得的宗門。
白山點了點頭，接著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是那個元陽宗，我們此行出來是為了宗門的任務。”
“對了老伯，你在外麵的時候是否見過一個這麽高，左臉頰有顆黑痣的少年，他身旁還跟著一人，大概這麽高。”
白山朝虛空中比了比陳周二人身高。
馮老頭見狀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臉上有顆黑痣，嘶……”
他沉吟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道:“我有印象，那個有黑痣的小子似乎在追另一個小子。”
“對對對！就是他們，你還記得他們在哪個方向嗎？”
白山與身旁的周因二人急迫的問道。
“我記得，他們是在村口西邊的方向。”
馮老頭說著伸手向西方指去。
眾人隨著馮老頭手的方向看去。
卻見兩道身影正自西方疾速飛來。
正是秦立與陳周！
“就是他們！”
馮老頭瞪大眼睛激動馮喊道。
“你們可算回來了！”
白山等人與陳周接頭。
一行七人的分頭表演行動終於完美收圓。
幾人極其隱晦地換了換眼神。
在眾多村民的圍觀目睹之下。
幾人完美匯合。
共同完成了這無名村莊的招生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