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知錯就改,好不好?
“小棲。”
在兩人刀劍相向,楚玨明顯力壓雲棲之時,雲輕寒手持長劍衝了過去。
“小殿下!”
“長公主殿下!”
祭台之下,甘棠和安九被聖女行宮的那些暗衛困在包圍圈中,甘棠見小殿下不敵那聖女楚玨,一心隻想破出這包圍圈,但這些暗衛像是知道她是什麽人,知道她與長公主雲棲是什麽關係,一個個不遺餘力,即便一個個被包圍圈中的紫衣女子砍死也會有似源源不斷的暗衛前赴後繼地圍上來。
“甘棠!”
“大人不要過去!”
“蘇大人危險!”
“孽子你給我回來!”
“甘棠!”
處於困境中的甘棠見遠處蘇雲落提著把劍為她在包圍圈殺出了一道口子。
見他朝自己奔來,甘棠看著他俊顏上滿麵擔憂,明明氣喘籲籲到手中劍都拿不穩,向自己遞過來的手卻溫暖而又堅定,“走,我和姐姐一起殺出去!”
能為自己真正毫不猶豫,將生死置之度外,他是第一個,甘棠看著他的樣子,心中忽而一動。
就在她要握緊他的手時,一支羽箭射來,甘棠一把將蘇雲落推了開。
“姐姐。”
“師父!”
“師父!”
“師父!”
那支箭射中了甘棠,穿心而過。
“姐姐。”
“姐姐。”
自己竟然被暗箭射中了?胸口破開心髒俱裂的那一瞬,甘棠甚至首先感到的都不是疼,而是恍惚。
她低頭看了著自己的胸口,覺得裏麵有些冷,然後隻見她又抬起了頭,看著蘇雲落,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未提起半分氣力,人就倒了下去。
“師父!”
“師父!”
安九已是泣不成聲。
甘棠倒在了蘇雲落的懷裏,她轉頭看著祭台上的雲棲,皺了皺眉,“小,小,殿下,眼睛不好,我的七星海棠沒用,對小,小殿下的眼睛一點用都沒有。”
“姐姐。”蘇雲落看著懷裏的甘棠,聲音哽噎,因為壓製著巨大的悲嗆和痛苦,他聲音聽起來很輕,但額頭上卻青筋暴起。
甘棠看著祭台上小殿下的背影,看著小殿下處於下風,她心髒被射穿了,可她還是覺得心好疼,因為好心疼。
“姐姐。”
“師父。”
“師父。”
安九跪在甘棠身前,淚如雨下。
“小,小殿下,如果能轉下身就好了。”
“我不想她看到我死。
“可,可,可我臨死之前,好,好想在看她一眼”
甘棠死前眼簾最後一麵是一身著紅衣黑袍的男子落至了小殿下身旁。
她偏過去看的頭因氣力盡散埋進了蘇雲落的懷裏,持著長劍的手垂落了下去。
“姐姐?”
“姐姐”
“師父?”
“師父”
“師父!”
雲輕寒在紅衣黑袍男子的身後,看著他將雲棲護在了他身側,雲輕寒目光怔然,這身衣服,這個身形,飛花林苑攬華閣!竟是那個小麵首?!
“蕭北野,你來了。”楚玨看著將雲棲護在他自己身側的蕭北野微微一笑,目光是久經重逢的喜悅和極其瘋狂的癡迷,“何必你親自動手,你知道,我會願意為你解決所有的麻煩。”
蕭北野?!雲輕寒大步走上前,一手要扯回雲棲,一邊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蕭北野!竟是蕭北野!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蕭北野自然不可能讓任何人將雲棲從自己身邊帶走,他抓著雲棲握著劍的右手腕連劍帶人扯進了自己的懷裏。
“蕭北野!”
雲輕寒仍覺得不可置信,且他竟有些不敢猜測,飛花林苑攬華閣內的那個小麵首不是,不該是,不可能是同一個人,絕不可能!
“小棲”
雲棲沒有抬頭,隻是緊握著手中的劍。
“小棲!”雲輕寒的聲音近乎怒吼。
他需要小棲給他一個解釋!
為什麽蕭北野現在還活著!
為什麽蕭北野和那日飛花林苑攬華閣內的那個小麵首是一個人!
她竟,她竟和蕭北野
“小棲!”
蕭北野當著雲輕寒的麵一把將雲棲攬進了自己的懷裏,抬手撫摸著她散開長發後的發旋,“殿下不要怕,兄長會凶殿下,夫君可不會。”
隻見他俯下身將下頜抵在雲棲發上,一隻手扣在雲棲的肩膀上,看向雲輕寒,然後又慢慢將自己的唇貼到了雲棲耳畔,聲音極致溫柔,一字一句蠱惑至極,“殿下,告訴你兄長,我們是什麽關係?在長公主府中,我們夜夜都會做些什麽?”
他另一隻手順著雲棲的衣領緩緩往下撫摸至腰身,修長冷白的五指骨節分明,動作輕柔地揉在雲棲不堪一折的腰上,俊顏上盡顯邪肆,殷紅的唇輕啟,鼻息炙熱滾燙,“殿下最乖了,對兄長也一定要實話實說哦,回去夫君就給殿下揉腰好不好?”
楚玨見不得這一畫麵,見不得蕭北野對任何人深情款款!哪怕是逢場作戲!“蕭北野!”
“小棲蕭北野你放開她!”雲輕寒怒聲道。
隻見蕭北野手中凝聚內力,暴漲的殺氣仿若實質,首先劈向楚玨。
“聖女!”
楚玨被那道極強的風刃劈出數丈,從祭台上墜落了下去,墨寒大驚,急忙趕去救人。
“王爺!”
“是王爺!”
“王爺真的還活著!”
“還活著!”
“王爺!”
“王爺!”
“王爺!”
謝安率領的大批烈焰軍已然殺進了廣場,禁衛軍難以抵擋。
仰頭看到祭台上還活著的王爺,謝安和葉昭簡直喜極而泣。
“你放開她!
“蕭北野我殺了你!”
“王爺小心!”
謝安在祭台之下搭弓射箭,在雲輕寒出手之前,一箭射中了雲輕寒的胸口。
雲棲聞到了自己熟悉的血的味道。
隻見她緩緩抬起了頭,看到了皇兄慘白如紙的一張臉,再往下,皇兄胸口之上,沒有羽箭,是一個血口,很大的血口,鮮血從裏麵噴湧而出
“皇兄。”
到了這個時候,蕭北野想的卻隻是別讓雲輕寒的血髒了他的小殿下的衣裙。
他將雲棲往一邊帶。
“皇兄!”
可他沒想到雲輕寒快要死了,對他的小殿下來說這麽傷心,小殿下冰顏上神情是他從未看到過的悲傷,看到小殿下這樣,他有些難過,“殿下。”
雲輕寒想要將雲棲救回來,他將手伸向雲棲,“小棲。”
而蕭北野扣在雲棲肩上的那隻手卻將她禁錮得死死的,“殿下,我們該回家了。”
雲棲仰起頭,看著蕭北野,冰顏蒼白得近乎透明,像是連細微的神情都沒氣力做了,冰顏神情漠然至極,“我想最後和皇兄說些話。”
“小棲。”
倒在血泊之中的雲輕寒將自己的手伸向了終於朝自己走過來的雲棲。
雲棲長發披散,祭台上刮著的風都是血腥的味道,她冰顏上,雪白的下頜染有一抹血,不似她眉心間的那一點明豔朱砂,猩紅的暗沉又肮髒。
她雙手垂了下去,右手中還提著長劍。
她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皇兄,看著他胸口上被箭穿過的血洞。
她冰顏漠然至極,整個就像是一具非常精致漂亮的行屍走肉。
“小棲。”
“皇兄。”
她看著雲輕寒向自己伸過來的手,每一步就像是有千斤重壓在她的腳背上。
那是巨大的虧欠和無盡的恨意。
“皇兄。”
她不想往前走了,好像這樣最後定格在她眼前的畫麵就永遠是皇兄在看著她,麵帶憐愛地看著她。
她也走不動了。
可是,皇兄倒在血泊中伸向她的手,她好想上前握住。
“皇兄。”
雲棲終是緩緩跪在了地上,雲輕寒的麵前。
“小,棲。”
雲輕寒想是要再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臉,幫她將臉上的那抹血給擦幹淨。
雲棲雙手撐在地麵上,朝雲輕寒爬了過去。
可是就在這時,雲輕寒卻因動作嘔出了一口血,滴在了他舉起的要為自己妹妹擦臉的那隻手上。
他怕弄髒了雲棲,他的妹妹就該是冰清玉潔的小公主。
可就在他要收回手時,雲棲的冰顏貼進了他的掌心中。
“皇兄。”
“對不起。”
“對不起。”
“皇兄。”
“我做錯了。”
“我做錯了。”
“對不起。”
“對不起。”
雲輕寒很想站起來將雲棲護在自己懷裏,可他知道自己再也做不到了。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因為自己的妹妹還沒長大,可是,可是自己再也護不住她了。
“小棲,不要怕啊。”
“你不要害怕。”
他現在氣息已然非常微弱,但還是想拚盡最後一絲力氣讓雲棲一個人聽得清。
“小棲。”
“對不起,說兩次就夠了。”
“錯了,就改回來。”
“皇兄會怪你,也會原諒你。”
“小棲,知錯就改,好不好?”
雲輕寒已是氣若遊絲。
“蕭,蕭北野就是一個怪物,他會毀了你。”
“你絕不能和他在一起,絕不能和他在一起。”
“他會毀了你,你明白嗎?”
雲棲的冰顏貼進在雲輕寒的掌心中,她跪在他身前,為聽清皇兄所說的話,她艱難地一點點湊近他,“皇兄。”
她聽清了。
她明白了。
對不起,說兩次就夠了。
錯了,就要改回來。
皇兄會怪自己,但若自己知錯就改,皇兄也會原諒自己。
可事到如今,原不原諒,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她自己都不可能原諒她自己。
“林策,玄鐵營,鐵甲軍還在。”
“小棲,你不要怕,你,不要,害怕。”
雲輕寒沾染著鮮血的手撫摸在雲棲的臉頰上,氣若遊絲,最後一口氣就快要耗盡了,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不要怕啊小棲。”
“你會很理智,很勇敢,很厲害,你長大了小棲。”
“替皇兄守護好朝雲好不好?守護好晟兒和小川,皇兄死了,他們在這世上能指望和依靠的就隻有你了。朝雲在,他們就在,朝雲皇室絕不能亡。”
雲棲不知自己是怎麽爬過去的,她見皇兄嘴唇翕動,她已經快聽不清皇兄說的是什麽了。
雲輕寒倒在了雲棲的懷裏。
他最後一次努力,耗盡自己身體最後的力氣,抬頭看著自己的妹妹。
“小,小棲。”
“皇兄,到底沒能給你一世安樂無憂。”
“但,皇兄希望你能主宰自己的人生,不要被,你,不該被情愛所困。”
“皇兄,小棲”
“”
雲棲看著皇兄撫在自己臉頰上的手垂落了下去,看著皇兄在自己懷中緩緩閉上了眼。
“皇兄?”
“皇兄?”
“皇兄!”
“皇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