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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五七章 七十塊錢六條命

  顯然,快手劉心中已經懺悔“我知道錯了,當聽到那孕婦凍死在路上的時候,我覺得心中很害怕,很愧疚,於是打聽到了她在忻州的老家,給她老公送去了幾百塊錢。”“我知道,那幾百塊錢對於一條人命來說,並不算什麽,可是那也是我這半輩子的積蓄,我隻想能夠稍微補償一下,稍微能夠減輕一些我的罪過。”快手劉聲淚俱下“從忻州回來之後,我可是再也沒有偷過東西了,隻是沒料到,我從忻州去了一趟,回來就死了三個兄弟。”


  “你的那個兄弟呢?”瘦猴猛然大驚。


  我們亦是意識到,剛剛快手劉說過,當日跟隨他去火車站的,是有四個手下。


  “我不讓他偷了,他不聽,還在火車站那邊逮兔子。”快手劉道。


  逮兔子,是行話,便是在尋找目標下手。


  我們聞言,不由得臉色大驚,剛剛用陰陽乾坤卦算出來,那殺人的雪嬰就在火車站,而那小偷又去火車站行案,恐怕便會有大事發生了。


  我們急急忙忙地趕到了火車站,快手劉亦是擔心他兄弟有什麽閃失,跟著我們一道來了。


  隻是,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當我們趕到的時候,發現火車站的公廁那圍了許多人,幾個車站保安更是築成了人牆,阻擋圍觀的群眾。


  李琦亮出了他的警察證,我們輕易地進入到了現場,不錯,確實又死人了。


  而死的,正是快手劉的那個兄弟。


  此刻,他躺在公廁一個的蹲廁裏,麵色蒼白,身體僵硬,不過身體還帶著一絲餘溫,顯然是剛死不太久,而他的脖子上,明顯的一圈血痕,就如同小孩子的一圈牙齒印。


  就因為那七十塊錢,孕婦一屍兩命,再加上這死去的四個小偷,此刻已經有六個人喪命了。


  “報應,報應,都是報應啊!”突然,站在我身後的快手劉如同發瘋了一般,衝開了人群,朝外麵衝去。


  我看了看手中的陰陽乾坤卦,似乎並沒有什麽東西,證明那雪嬰已經不在這裏了。


  而既然其他四人死了,他的下一個目標必然就是快手劉,頓時不敢怠慢,跟著快手劉奔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李琦還在現場勘察,而瘦猴和李夏蟬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跟在我身後,亦是急忙追了出來。


  快手劉狂奔而出,一頭紮進了車站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等我趕到的時候,他正在抱頭痛苦,而且不停地磕頭,鮮血已經從他的額頭上溢了出來,可是他卻似乎仍舊渾然不知。


  “報應,報應,都是報應啊!”快手劉一邊磕著頭,一邊不停地念叨著。


  我們走進了巷子,卻發現整個巷子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就仿佛置身在冰庫中一般。


  而此刻,我發現,就在快手劉的身側不遠處,站在一個約莫兩三歲的小孩,他全身都被白雪覆蓋著,就仿佛一個小雪人一般。


  不過,我知道,它絕對不會是個小雪人,因為我看到,它盯著快手劉,張開了嘴,露出了兩排細細的尖牙。


  他,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雪嬰,他,就是殺死那四個小偷的凶手。


  不過,此刻,雪嬰似乎並沒有急著前去撕咬快手劉,反而就是那麽遠遠地盯著他,似乎陷入了僵持,陷入了猶豫,正在掙紮著,要不要攻擊他。


  雪嬰並沒有去攻擊地上痛哭流涕的快手劉,而且似乎也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到來,他隻是那樣靜靜地盯著他,他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麽。


  我知道,此刻我們不能夠再等了,一旦那雪嬰改變了主意,以我們和快手劉之間的距離,我們絕對阻止不了他對快手劉的攻擊。


  可是,為了不驚擾到他,我擺了擺手,讓瘦猴守在巷口準備以彈丸支援我,我和李夏蟬二人緩緩進入了巷子深處。


  雖然不知道這雪嬰有多厲害,但是既然我和李夏蟬的爺爺都不覺得有什麽危險,那麽也就是說,以我們的實力應付得來。


  而且,不但李夏蟬想試試他的驅鬼的能力,我也想試試往生咒的威力。


  若是我和李夏蟬聯手,能不能夠順利讓這雪嬰屈服,能不能順利讓他重新遁入輪回,重新投胎呢?

  雪嬰還在猶豫著,似乎並沒有覺察到我們的到來,他隻是緊緊地盯著快手劉,目光從未從他的身上離開。


  而就在我們靠近快手劉,將他護在身後的時候,雪嬰終於動彈了。


  他盯著我和李夏蟬,又看了看我們身後的快手劉,張開了小嘴,發出了“滋滋”的怒吼聲。


  “收手吧!”我看了看雪嬰,長歎了一口氣道,而在這個時候,我控製著丹田裏的鬼氣緩緩地遊了出來。


  本以為,若是那雪嬰會對我們不利,或者對快手劉不利,我便會控製著鬼氣將他擊退,而我身邊的李夏蟬雖然是七錢初級天師,必然也能夠進行一些攻擊。


  但是,雪嬰似乎並沒有攻擊我們的打算,而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兩行清淚。


  一股悲傷感油然而生,我隻覺得自己鼻尖酸酸的,不過眨眼間,我卻發現,自己似乎站在了一片雪地裏。


  這是從太原城出來的馬路上,一人女人,拄著一根樹枝,挺著大肚子,慢慢地前行者。


  雪,越下越大了,女人的腳步變得越來越艱難,而慢慢的,她離開了大道,開始轉而走向了一條小道。


  我認得,那條小道,就是我們今日來的那條土路,是從太原去忻州的必經之路。


  雪,越下越大了,可是女人似乎並不在乎,她臉色凍得通紅,身子已經在瑟瑟發抖,可是他仍舊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仍舊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走去。


  女人的喘息聲越來越重,而此刻地上的雪已經沒過了她的膝蓋。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又多少次爬起來,可是女人還是在頑強地朝前走著。


  看到眼前的情形,我的心中隻覺得一陣堵得慌,更是替那女人擔心起來,我真是不明白,在這雪夜裏,為何她會如此匆忙行走著。


  突然,女人一個踉蹌,再也站不住,身軀整個朝前倒了下去,而下一個,她捂住肚子痛苦的呻吟起來。


  我見狀不由得大驚,慌忙奔過去想要把她扶起來,卻發現,就在我抓向她手的時候,卻抓了個空,我的手,竟然從她身軀中穿了過去。


  女人臉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似乎失去了在雪地裏掙紮的力氣,平躺在雪地裏喘著粗氣,而她下麵的棉褲,卻開始變得濕潤起來,漸漸地周圍的雪地,都被那溢出的鮮血給染紅了。


  “起來啊,快起來啊。”我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想要把那女人拽起來,可是我根本夠不著她的身軀,隻能過眼睜睜地看著她,慢慢失去了動靜,慢慢被雪掩埋起來。


  我想要去掃開她身上的落雪,可是,似乎我並不能夠觸摸到它,我呼喊著女人,想要她起來,她卻終究是聽不到我的聲音了。


  我就這麽,就這麽眼睜睜地,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人,在我麵前,被雪埋藏了起來。


  我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情緒,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一屍兩命,兩條活生生的性命,就在我的麵前,這樣活生生沒了。


  隻是,突然,我身邊的光線變得黯淡了下來。


  抬起了頭,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在雪地裏了,此刻正呆在一間土磚房內,用玉米稈蓋著的屋頂,用紙糊著的窗戶,一個男人正躺在炕上,他的右腿上用許多布條綁著一根木條,一個小姑娘雙手通紅,正在給男人喂藥。


  男人的臉上滿是淚痕,而手中還抱著一張畫像。


  那是一張素描畫像,畫的是一個女人,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女人,就是我剛剛在雪地裏看到的那個孕婦。


  我頓時猜到了,恐怕,這個那人,就是那個孕婦的老公。


  而看到男人腿上的那星星血跡,我亦猜到了,那孕婦似乎是得知男人受傷了,這才急急忙忙趕回了家。


  隻是,她萬萬沒有料到,她回家的車票錢,卻被偷了。


  “爸爸,你喝口藥吧。”女孩很懂事,將藥送到了男人的嘴邊。


  可是,男人卻沒有喝,隻是默默地流著淚“大丫,爸爸對不住你,如今腿瘸了,以後恐怕照顧不了你,反而成你的負擔了,還有,你媽媽……”


  “爸爸,你別這麽說,你的腿一定會好的……”女孩撲到男人身上,亦是跟著哭了起來。


  敲門聲響了,一個人走了進來,看得出來,男人和女孩都不認識這個人,因為他們臉上滿是疑惑。


  “大哥,我是你老婆的朋友。”進來的人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容顏,卻聽得到他的聲音“人死了不能複生,還請節哀順變吧。”


  “你是……”男人皺了皺眉頭,顯得更為疑惑了。


  一個男人,突然跑到了自己家中,說是自己老婆的朋友,誰遇到這種事情,誰都會猜疑。


  來人似乎也了解到了男人的心思,擺了擺手“大哥,你別誤會,當時我和你老婆都在同一戶人家做工。”


  聽到來人的話,男人的麵色明顯緩和了許多,又叫女孩給來人倒了一杯水。


  不過,來人似乎並沒有喝,隻是接過來便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而後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錢。


  有十塊的,有五塊,還有一塊,五毛的,但是很厚一疊,看起來足有好幾百塊。


  “人死不能複生,還請大哥節哀順變,這些錢,你趕緊拿去治病吧。”即使男人不肯接受,但是來人還是將錢硬塞到了他的手中,而後轉身離去。


  就在來人轉身的時候,我不禁驚得差點叫了出來,因為,此人不是別人,而是我們剛剛見過的快手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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