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二三章 消失的記憶
看到王九身上的蟲子，突然像我們傾瀉下來，我們不由得嚇得大叫起來。“吵什麽吵呢？一群小娃子，還沒到學校，就這麽不聽話。”一聲暴吼響了起來，卻是一條船從湖麵上飄了過來。
船上兩個人。
一個老漢，約莫六十幾歲的年紀，穿著保安的服飾，上麵還映著湘潭工業大學的字樣。
而老漢的身後，另外一人，就是原本跟我們一起的學長，白語讓他從大路回學校的人。
驚亂中，我卻發現，此刻，就站在湖畔的一座橋上。
就在我們前方不遠處，就是學校的大門，正如白苗所言，那裏果然是燈火輝煌。
堆滿蟲子的王九，此刻已經變得無影無蹤，就連剛剛那片布滿詭異蟲子的水窪地，也重新便會了一邊綠草地，翠綠翠綠。
似乎，剛剛的一起，都不過是幻象罷了。
我們不禁麵麵相覷，隻有白語一人，臉如寒霜，一言不發。
不錯，我們清楚地記得，扔向水窪地的雞腿，頃刻之間便被那些蟲子吃了，連骨頭渣都不剩。
若一切都隻是幻覺，那麽，剛剛扔下的雞腿，應該還在草叢中才對。
隻是，饒是我們再看，卻終究沒有發現雞腿的痕跡。
“一群小娃子，這麽不聽話。”老漢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爺爺，剛剛我們看到……”杜攬第一個站了出來，顫顫驚驚地盯著老漢保安道。
“看到，看到，一群小娃子能看到什麽？”顯然，老漢保安對杜攬極為不滿，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話“李度，這群小娃子估計是累了，你趕緊先帶他們去學校旅社住一晚上吧。”
老漢保安的話，就如同有著巨大的吸引力一般，話音剛落，我們便覺得，似乎全身氣力都被抽光了，眼皮也禁不住打架起來。
後麵的事情，我不再記得，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日上三竿，躺在學校旅社的床上。
瘦猴，就睡在我的旁邊。
“瘦猴，瘦猴，醒醒。”我推了推瘦猴，一臉警惕道。
“怎麽了？”瘦猴揉了揉臉，睜開了朦朧的雙眼“累死了，再讓我睡會吧。”
“醒醒，你快醒醒。”我強行將瘦猴拉了起來“昨晚的事情，難道你不覺得太過詭異了嗎？”
“什麽事情詭異啊？”瘦猴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昨晚的事情啊。”我頓時愣住了。
“昨晚的事情？”瘦猴看了看我，滿臉不知所措。
“昨晚，我們在湖邊，那些小草變成了蟲子，還直接把雞腿給吞了，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我顯得極為奇怪道。
“小草變成了蟲子？”瘦猴伸手在我額頭上摸了一把“五行，你沒發燒啊，今天怎麽盡說瞎話？”
“啊？瘦猴，你難道不記得了嗎？”我一臉驚駭“還有，王九，王九學長，昨天和杜攬打架了，流了鼻血，而且還被那些蟲子包裹著，朝我們走來？”
瘦猴一臉怪異，仿佛不認識我一般地打量著我“五行，你在說啥呢？昨天我們堵車了，半夜才到學校，都快累成狗了，哪有什麽湖啊什麽草的啊？”
看到瘦猴臉上表情不似作偽，我亦是心中疑惑，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現混亂了。
“陳五行、王家騏，你們起床了嗎？”白苗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想到白苗，我頓時來了精神，打開門來詢問，居然連他記不得昨夜發生的事情，似乎在聽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不但是白苗，問了當時許多同行的同學，他們都堅稱昨夜是堵車在路上耽擱了，半夜才回的學校，其中還包括杜攬和他的女朋友。
隻是，杜攬有些奇怪的是，今天他的腿很痛，似乎被什麽人踢了一般。
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腿上出現了一個鞋印般的淤青，而且上麵呈現出很多顆粒。
而昨天，王九學長穿的，就是一雙白色的足球鞋，足球鞋上，還有許多鞋釘，在湖畔沙地走的時候，我看到那些鞋跡，就跟杜攬身上的鞋跡，一模一樣。
我更加肯定，一定，不是昨夜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隻是，他們都集體失憶了，集體不記得那段記憶了。
白語，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白語的影子，不由得一愣。
白語，白語一定知道什麽。
還有昨天那老漢保安，僅僅一句話就讓我們犯困，這其中必然有蹊蹺。
湘潭工業大學，這其中，恐怕是藏著許多秘密，不像表麵的那些鮮光了。
新生報到，要到好多個地方蓋章簽字，而後分宿舍，緊張忙碌的一天開始，使得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情，一直到下午四點多鍾，方才把手續辦齊全，入住到了我們的新家。
寢室，是四人間。
廁所、洗澡堂，是公共的，在走廊的最東頭。
有時候，緣分來了，就是擋不住，我、瘦猴、白苗、杜攬四人，居然被分到了同一間宿舍。
今日的杜攬，顯得極為安分，雖然城裏公子哥的氣息十足，可似乎對我十分忌憚。
但是，有白苗這個自來熟在，寢室氣氛倒是顯得極為融洽，杜攬提議，為了慶祝我們如願搬進了大學四年的新家，建議去學校外麵的餐館搓一頓。
聽說這學校附近消費還不低，我心中不禁猶豫了。
白苗家裏似乎比較寬裕，估計不太在乎錢。
瘦猴來自縣城，老爸是警察有工資，自然也還好。
可我就是個農村來的，靠著爺爺做法事看風水攢些錢，送我上學不容易，我不得不精打細算。
“咱們新家落成之喜，是該去慶慶。”瘦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拍了拍我肩膀道，湊到我耳邊小聲道“放心，你那份錢，我幫你出，別掃興。”
“別，別，家琪兄弟，這錢你出怎麽行？”不知道杜攬那耳朵是不是狗耳朵，居然這都聽到了，慌忙擺了擺手道。
“是啊，大家高興，咱們AA製，我自然也該出一份。”我臉色通紅，極為尷尬。
“五行兄弟，你別誤會，別誤會。”杜攬慌忙拉著我道“兄弟我不會說話，你別見怪。我的意思是，這頓飯，歸我請。”
“那怎麽行！”幾乎同時，我們三人異口同聲道。
“各位也就被跟我爭了。不是我吹牛，這幾頓飯，我還是請的起的，我爸是杜萬三，不在乎這些。”杜攬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以後，都住一個寢室了，我還不是得請各位兄弟幫襯幫襯不是。”
“哦，失敬失敬，原來是杜老板的公子。”何苗居然一臉壞笑，朝杜攬深深一鞠躬，而後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朝我們倆道“好了，今晚就這麽說定了，這小子請客。”
杜萬三的名字，我沒聽過，但是瘦猴卻聽說過，似乎是湖南省首富，旗下的生意涉及了許多行業，幾乎是隻要是賺錢的東西，他都做了。
杜攬請客，就在學校門外的兄弟餐館。聽杜攬說，雖然裝修算不上華麗，但是味道還不錯，而且菜價也還算實惠。
用杜攬的話說，雖然不差那些錢，但是物美價廉，這是每個人都應該追求的東西。
有錢，不代表可以浪費錢。
這對於我這鄉村來的窮孩子來說，還真是一些新鮮理論。
因為，這一道紅燒魚，就要十幾塊，不是浪費是什麽？要知道，在陳家溝，我和小肥在河裏一個小時，就可以撈上來好幾條。
不光是我們四個，杜攬還叫了他的女朋友金瑤，還有金瑤的三個新室友，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城裏人。
而其中，就有昨夜的那個，一直在推銷她的鹽焗雞腿，卻不肯分給別人吃的胖妞吃貨周燦。
菜上的很快，有魚有肉，有雞有鴨，若是在陳家溝，哪怕是過年，我們都吃不上這麽豐盛的飯菜，而這一頓的消費，據說要近百元，這可不是我這個鄉下娃可以理解的。
看得出來，白苗可是出來吃喝的老手，不斷和杜攬碰杯，更是沒把那群女生落下，一個接著一個笑話講下來，頓時贏得頻頻喝彩聲。
我和瘦猴，沒有喝酒，對於這種聚會，也是第一次參加，大家都還不是太熟，卻是玩得如此之歡，心中難免有些別扭。
但是為了不掃興，瘦猴也說了幾個縣城的趣事，我也談了幾個鄉村的怪聞，卻是他們這些城裏孩子從來都沒有聽過的。
大家輪著一人說一個趣事，這一次卻是輪到杜攬了，可是他臉色卻突然變得極為緊張起來“我說，大夥，我跟你們說個事情，你們可千萬不要到處去亂說。”
看著他緊張的模樣，我們都愣住了，杜攬的話接著響了起來“記得昨天接我們的學長王九嗎？”
王九，我聞言不由得臉色大驚。
“我告訴你們，王九學長昨天晚上，跳湖自殺了。”杜攬故作神秘，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似乎十分滿足現在的效果“現在，學校都還封鎖著消息，若不是打撈屍體的時候我一個兄弟親眼見到，我也不會知道這消息。”
“怎麽回事，怎麽死人了？”金瑤顯得極為緊張。
“怎麽死的，我不知道，但是聽我那兄弟說，打撈屍體的時候，王九學長的身上，完全被水草給包了起來，甚至身上還長著一些綠色的細毛。”杜攬越說越懸，眾人漸漸開始有些不相信了。
可是，我心中卻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看來我的猜測極有可能是正確的，不是我的記憶出了問題，是他們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了。
王九學長身上細細的綠毛，我不禁又想到，水窪地那種細細的，翠綠的蟲子。
這一切，實在是太過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