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福不是禍
南宮晏一身便衣，徐徐走在小鎮的街道上。
小鎮不大，就一條路貫穿東西，路兩邊則是一戶戶的人家和店鋪。
整個鎮子裏隻有一間醫館。
南宮晏走進了醫館。
一個夥計迎了上來，“是診病還是抓藥？”
“診病。”南宮晏不動聲色的道。
“請隨我來。”夥計引著他往後院走去。
院子裏到處晾曬著各種各樣的草藥。
一股股的藥香撲麵而來，隻看這裏的熱鬧就知道這醫館平日裏的生意應該很不錯。
“師傅，有病人來看診了。”
“進來。”裏麵有人應了一聲。
南宮晏頎長的身形一點也不客氣的就進了迎麵的診室。
剛從陽光走進室內，有些暗，卻不影響他的視野。
一眼就看到了一張桌子前坐著的郎中。
應該就是陌相念口中的江郎中了。
可，卻分明是他宮中那個辭官歸故裏的江太醫。
那時他就有些懷疑年紀輕輕的江太醫辭官有些不尋常，隻是那時沉浸在陌青悠‘被燒死’的消息中沒有去多想什麽，沒想到，就這樣讓這個江太醫帶走了陌青悠。
是的，此刻南宮晏已經十分的肯定就是這個江太醫帶著陌青悠來到這個小鎮的。
壓抑著怒氣，如果不是想到他把陌青悠和陌相念照顧的還算好，他此刻就一掌劈死他了。
“說吧，青悠的身體怎麽回事？為什麽一直那麽虛弱？”不怒自威的聲音輕輕而起，卻驚得正看醫書的江太醫一下子站了起來，轉頭，當看到南宮晏的時候，先是專注的審視了他一眼，然後確定是他的時候，這才恭敬的跪下。
“奴才江行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哼，原來你還知道朕是皇上。”
“奴才知道。”
“那青悠呢？朕問你的話，你從實說來。”南宮晏怒氣衝衝的坐到了椅子上，目光則是冷冷的落在江行的身上，眨也不眨，江行要是敢說一句假話，他絕對會讓江行後悔的。
“皇上，娘娘的身體一直不好，是因為生下相念的時候就入了宮，一天月子也沒有坐才落下的病。
後來，又被皇上親手剜了心頭血，幸好陌青蓮不喜要倒掉，奴才便接過來交給娘娘喝下去，否則，那一晚娘娘隻怕早就……”江行說著說著，有些說不下去了，也是警惕的審視著南宮晏，實在是不知道南宮晏這樣找過來問他陌青悠的事又要做什麽。
“後來呢？”南宮晏繼續追問，更好奇相念與自己的關係，那孩子，他怎麽看都是自己的。
“皇上，奴才想知道皇上為什麽這樣關心娘娘？是不是還想再……”
南宮晏心頭一哽，倒是沒想到江行是一個一心為陌青悠的人，“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隻要是真話，朕賜你無罪，也不會為難青悠，這些年，她一個人在宮外委屈了。”
江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看來從朝中傳來的那些關於南宮晏的傳聞都是真的了，既然這樣，他就說了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否則，在南宮晏麵前，他想藏也藏不住，“皇上，娘娘當初是為了相念才入宮的，因為陌青蓮搶走了娘娘才生下來的孩子，就藏在了安福宮。
娘娘入宮後便一直在找相念的下落，可惜陌青蓮對娘娘百般刁難，甚至讓娘娘承認她與齊王有苟且，否則，她就說要折磨相念。
娘娘為了相念才委屈求全的忍了，認了，但是那孩子隻要一眼看過去，是誰的孩子就一目了然了，根本不是齊王的，那是皇上您的皇子呀。
娘娘生了相念沒坐月子又被剜了心頭血，那一晚淹淹一息的隻剩下一口氣，奴才是孤兒，自小無父無母，想到相念可憐，娘娘又要去了，便想帶他們出宮，至少能讓娘娘多看幾眼相念，又或者，能給娘娘一點活路。
沒想到娘娘在安福宮的地下室裏找到相念的時候，陌青蓮派去照顧相念的奶娘說什麽也不肯放手，一直追到了柴房，然後不小心絆倒了把火把掉到了柴火中。
安福宮起火了，奴才帶著娘娘和相念悄悄的坐上竹筏沿著護城河出了宮。
後來才知道柴房裏死了人，應該就是那個追著娘娘不放的奶娘吧。”
“說完了？”
“是。”
南宮晏冷冷一笑，緩緩站起，一步走到了江行的麵前，“朕再問你一次，全都說出來了？”
“是的，奴才所知的就是這樣了，也都說出來了。”
“那朕問你，你何以確定相念是朕的兒子？還有，你和青蓮就隻是在安福宮裏才認識的嗎？”
“這……”
“說。”南宮晏冷喝一聲，目光如炬的繼續盯著江行。
江行身形一顫，哪怕是沒有抬頭看南宮晏，卻依然能感覺到南宮晏淩厲的目光，歎息了一聲，他這才低聲道：“皇上，娘娘當初的喜脈就是奴才把出來的，當時，皇上歡天喜地的還賞了奴才一塊玉扳指，讚賞奴才醫術精湛，那時皇上就承諾說，隻要你當上了皇上，一定賜封奴才為太醫院首席太醫，可惜……”
“可惜朕並沒有履行承諾，所以你懷恨在心，便帶走了青悠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如果不是皇上狠心的剜了娘娘的心頭血，奴才不會帶走娘娘的，是皇上逼走了娘娘，她也是為了活命，否則，再留在安福宮的柴房裏，別說是被褥了，連稻草都沒有，娘娘才生了孩子躺在那樣冰冷的地上，奴才不帶她走，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嗎？”
南宮晏閉了閉眼，想起陌青悠曾經服侍他的那兩日，除了最後一晚他將熟睡的如同貓一樣的她抱到了他的龍床上睡了以外，其它的兩晚，陌青悠全都是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睡覺的。
他是有多殘忍，才做出了那樣不人道的事情。
“啊……”長哮一聲，南宮晏雙目如赤，“那你說，為什麽朕一點也不記與青悠的過往了？這是為什麽？”倘若他記得，他絕對不會那般對陌青悠的。
居然會在她生產完自己的兒子後那般冷情的對待她，想想，便是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