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奶奶的靈堂
齊思語的傷口,處理起來還真的是非常的血腥啊,先是用清水把傷口表麵大體衝洗了一下,然後,王中華開始拿出醫用的小鑷子,對著齊思語傷口上的血疤下手,把那些大大小小的血疤基本上全都掀起來了,沒辦法,一般來說是不應該這麽做的,這樣做會對受傷者造成極大的痛苦,可是齊思語的傷口已經化膿,又不願意去醫院接受治療,不這樣放幹淨膿水的話,病情隨時都會加重,到時候,恐怕就不會隻是發燒這麽簡單的了。
掀掉了所有的血疤,用清水再次衝洗,又用酒精給傷口消了毒,水仙在旁邊看的都想哭了,這一係列的處理,齊思語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掀掉血疤,就好像在撕肉啊,而用酒精消毒無疑就等於是給傷口上撒鹽啊!整個過程中,齊思語死死的咬著牙齒,一聲都不吭,可是身上冒出來的汗水卻連衣服都已經浸濕了。
上了藥,重新包紮好傷口,水仙和王中華扶著齊思語重新躺回床上,,這一次清理傷口,齊思語真的是咬牙挺過來的,傷口處理完了,齊思語整個人都有些虛脫了,怪不得她說可以休息一天了。原來是這個意思,唉,不休息也不行啊。
安頓好了齊思語,水仙和王中華悄悄的從臥室裏走了出來,也許是剛剛清洗傷口的時候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齊思語剛剛被放到床上,就睡了過去,這,也許就是身體的自我保護功能吧,與清醒著相比,睡過去的話,比較不會那麽痛,
“思語怎麽樣了?”水仙和王中華剛關上臥室的門,就聽到背後有人說話,回頭一看,竟然是段淩月。說起來也奇怪,剛剛三個人折騰了那麽久,這個段淩月都在另外一間臥室裏沒有出現,怎麽現在她們剛剛把齊思語安頓好,段淩月就出現了呢?她剛剛到底在做什麽?“段姐姐,你怎麽才睡醒啊?”水仙的語氣中透出了些許不悅。
“我……”段淩月自然聽出了水仙的不悅,“思語受傷的事情,你們可能都忘記了,但是我還記得,隻是她不說,我不敢多嘴……”段淩月也有她自己的無奈,雖然齊思語從沒有把她當奴隸看過,可是她的身份,就是齊思語的鬼奴,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有些東西如果齊思語不願意提的話,段淩月是無論如何不能提的,那個主從契約已經影響了她的心智,雖然大家都不那麽看,但是在段淩月的內心深處,她給自己的定位,就是齊思語的下人。
早上的時候,她就感覺到精神異常的煩躁,由於跟齊思語離得非常的近,她就用心靈感應跟齊思語交流了一下,齊思語告訴她自己手上的傷口可能感染了,但是現在不方便去醫院,可能要就地處理。按理說,段淩月在跟齊思語簽訂主從契約以後已經不會需要活人的血肉來充饑了,可是自從上次的蚩尤塚事件以後,段淩月經常可以感到自己的心底有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衝動,嗜血的衝動!每當看到血和肉的時候,哪怕是在電視上看到,段淩月的心底都會產生一種想要撲上去撕咬、吮吸的衝動,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是為什麽,齊思語說,她可能是因為蚩尤塚開啟時候所釋放出來的邪惡力量的衝擊而使她嗜血的本性開始複蘇,如今齊思語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唯一能做的,就隻有依靠段淩月自己的意誌力強行壓製那種嗜血的衝動。然後,齊思語告訴她,自己一會會請王中華幫助清理傷口,,讓她不要出來,於是,段淩月才沒有從臥室裏出來。畢竟,齊思語的血比一般人的血更誘人啊,那鮮紅色的液體中蘊含的是無盡的力量,而那種帶著力量的血液,必定是可口的不得了啊,光靠想的,段淩月就已經流下了口水,如果在齊思語清理傷口的時候走出來,她真的害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撲上去瘋狂的吮吸齊思語的傷口啊……
聽了段淩月的解釋,水仙的氣算是消了,段淩月的底細她清楚,如果真因為見了血發起狂來,齊思語虛脫的睡著了,她可沒辦法製住段淩月,唉,現在隻希望思語能早點好起來了……
……
劉華的家,在C縣的一個村子裏,頭天晚上,接到家裏的電話,劉華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因為Z市是個大市,又是山脈環繞、地形複雜的地方,這一趟,出租車足足開到第二天早上四五點鍾才到了劉華的家,下車的時候,劉華就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了,從小到大,家裏對她最好的就是奶奶。農村人重男輕女的思想非常的嚴重,她這個女娃,從小就不招家裏人待見,後來媽媽又給她生了個弟弟,劉華的日子就更難過了,她媽媽整天在那裏念叨:丫頭片子沒有用,遲早是別人家的人……那話說的,好像她自己不是女人似的。不過這也怪不得她,中國的農村普遍都是這樣,以種田為生,多一個男丁就是多一個勞動力,而女兒一旦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所以,很多農村家庭都覺得養女孩很虧。從小到大,劉華的日子都不怎麽好過,衣服都是縫縫補補湊合穿,吃的就更別提了,家裏有點什麽好吃的,都是先緊著弟弟吃,弟弟吃剩下的,她才有機會吃一口,唉,一家人就指望著弟弟傳宗接代呢。就是這麽一個環境中,隻有奶奶,隻有奶奶非常的疼愛劉華,有時候還會偷偷的塞給劉華點錢,讓她去買好吃的。後來,到了上學的年齡,家裏人都覺得一個女娃上不上學沒啥的,反正劉華長得也算是清秀可人,幹脆在家裏幫幫忙,等到了歲數就找個人家嫁了算了,可是奶奶不同意,堅持讓劉華去念書,劉華的爸爸雖然不喜歡她,但卻是個大孝子,奶奶發話了,爸爸沒辦法,隻得照辦,劉華這才有了念書的機會,後來,劉華考上了衛校,從此,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走出了這個並不拿她當回事的山村。從內心深處,劉華並不愛她的家人,爸爸、媽媽、弟弟、爺爺,全都不愛,唯有奶奶,是她認可的,唯一的親人,奶奶原本身體一直很好的,誰知道這次就這麽突然的走了,劉華整整哭了一路。
回到家,家裏人都已經起來了,夏天天亮的早,一家人都在準備喪事。劉華二話沒說,不顧一夜未眠,先是撲在奶奶的屍身上痛哭了一場,然後就跟著家人一起為唯一疼愛自己的奶奶操辦起喪事來。
村裏人辦喪事是非常麻煩的,忙忙碌碌的一整天,請戲班唱戲、開流水席請鄉親們吃飯零零總總大事小情忙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到了夜裏,吊唁的、吃飯的鄉親們都走了,這一家人也快累癱了,可是,這還沒有鬧騰完呢啊,按照村裏的規矩,家人還要在靈堂裏守靈。
守靈也稱為守夜。古人認為人死後三天內要回家探望,因此子女守候在靈堂內,等他的靈魂歸來。每夜都有親友伴守,直到遺體大殮入棺為止。活著的人害怕靈魂在回家的路上迷路,所以會點一盞燈,放在去世的人的屍體旁邊。活著的人害怕燈熄滅了,而使去世的親人找不到家,於是他們就徹夜坐在停放屍體的房間,保證那盞指路燈是一直燃燒的。
雖然說,守靈的親屬越多越好,可是通常來講,都是指派一個人在靈堂裏看好那盞引魂燈,不讓它熄滅就好了,一家人都忙碌了一天了,如果都守在那裏的話,那明天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最後,還是劉華自告奮勇的守在了靈堂之中。
說實話,這紅白喜事大操大辦的陋習真的是害死人,整整一天,劉華都沒有機會好好的看看奶奶,哀悼哀悼奶奶,隻顧著忙前忙後了,現在鄉親們都走了,終於算是有時間好好的陪陪這位從小到大最疼愛自己的老人了……
借著那盞昏黃的油燈,劉華低下頭來,仔細端詳起奶奶的麵龐。聽家裏人說,老人是無疾而終的,現在看看躺在靈床上的奶奶,表情竟然是那樣的安詳,就好像她老人家並不是走了,而是睡著了一般,那麽的安詳,那麽的平靜,看到這裏,劉華壓抑了一天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了,好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了出來。沒有了,再也沒有了,在這個冷冰冰的家裏,唯一的一絲溫暖,就這麽沒有了……也許,等奶奶的葬禮結束了以後,自己就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山村裏來了吧……已經沒有了……回來的理由,再也沒有了……劉華的哭聲在這山村的靜夜之中顯得特別的淒楚。不知何時,天邊飄來了一片烏雲,悄悄的遮擋住了原本皎潔如水的皓月,夜,更加的漆黑、靜謐了……一股旋風在地上卷起,慢慢的,接近著靈床……劉華,則因為頭天趕了一夜的路,白天又忙碌了一天,此時再也堅持不住了,哭著哭著,就這麽趴在奶奶的屍體上,睡著了……
旋風,卷著紙屑,在靈床邊繞了一個小小的圈子,引魂燈,滅了……
極度痛苦的治療之後,齊思語的傷勢恢複的怎樣呢?她的身體能否支持她繼續探查這件事情呢?可能是被蚩尤氣息侵染而變得有些狂暴嗜血的段淩月又會變得怎樣?是能克製住自己嗜血的衝動,繼續平靜的活下去,還是恢複那嗜血狂魔的本性呢?回到山村的劉華身邊又會發生一些什麽?那股奇怪的陰風來自何處?那盞被吹滅的引魂燈又會給劉華帶來怎樣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