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眼前皆是一片黃沙漫天的樣子。
陳賦驊整頓了一天,一頭栽倒在榻上,雙眼一閉什麽,眼前什麽都沒有了。
阿熹獨自走在夜下,雖然她也忙活了一天,但是她並不是人,所以不至於累的一頭倒在地上的地步。
阿熹尋了一個幹枯草堆堆起來的地方,她獨自坐在上麵,目光眺望眼前的荒蕪景象。這座鎮子不大,很小,遠處的幹草堆在牆邊上,阿熹就這麽坐在上麵。
“我想要跟你說一會兒話。”
冷清又生硬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就在這裏吧。”
她將身上的武器全部卸下,表示友好。
夜色蒼茫,隻有一輪皓月高空,吹來的風讓人覺得冰涼又刺骨。
“說吧,你當年怎麽活下來的?”
從某處現身的人影走過來。阿熹看著眼前黑色的人影,隻是一道影子,宛如投射在地上的黑影。
“我說了,我不會死。”
她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極為輕鬆的事情,對著他開口道。
“……你真的不會死?”
那黑影重複一般的緩緩開口,確認她的真假一樣,細細的咀嚼其中的味道。
涼風吹過來,阿熹前額稀碎的長發隨風而動。
“當然,你是神,我也是,我們同樣是神明,你不會死,我自然也不會死,區別在於資曆罷了。”
“嘖,你這次現世是為了什麽?”
“……我是為了什麽,你不必多問。多說無益,何況你並不能理解我的行為。”
我亦從年少而至白發蒼顏,我亦從見過間煙火,我亦曾領略滄海桑田。我亦立足於千萬山河之中,我亦存活於人間燈火闌珊。
我亦曾不被人所理解,我亦曾不得心中所想。
孤生一人,從上古到至今,從人成為神明,永恒存在於世間——
宛如一朵不會老去的花。
“神明插手凡人的事情,這件事情,很少見。”
“你也不是一樣嗎?站在花秦的身邊。”
“……”
那影子頓時沉默。
她不會告訴他,她是為了報複所有人才堅持到現在,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要堅持下去。
隻要有一線生機,她絕不能放過這道如如夢似幻的生機。
早在千餘年前,她被眾人合力封印起來,如今她要卷土而來,讓他們嚐嚐她當初的滋味。她要創造千餘年前的浩劫,讓人間變成另外一副景象——地獄。
“我自然是為了你的緣故而來,這點毋庸置疑。”
他自然是知道阿熹不是什麽善茬,若是安身立命又怎麽會現身人間?何況,他總覺得她冥冥之中知道什麽事情,隱隱約約都猜到了什麽東西,她仿佛是推動所有事情的幕後主使。
“隻怕你是為了調查我的一切才來到這裏。”
阿熹話畢,抬手對著那道黑影一指,頓時,地上黑影被炸了一塊起來,土塊炸起。
“呃!哈——你這該死的老太婆,居然對我動手!”
他叫罵起來。
“原來你的影子也會有通達真身的一部分嗎?真是稀奇。”
從阿熹的語氣裏麵聽不出來有點“稀奇”的口吻,倒是嘲諷意味十足,像極了在嘲諷他的修為也不過如此。
“你等著吧。來日我必會親自將你再度封印起來!”
他惡狠狠的丟下一句話,瞬間,人影一下子縮成了一團,形成黑圈,迅速的消失在月下,落荒而逃。
“簡直丟人。”
阿熹瞥了一眼落荒而逃的影子,譏諷道。
身為一個神明,居然連她一指都承受不住,這般資質到底是出自哪個門下的弟子?這般拙劣!
……
“你是說他還沒死?”
侍女已經將黑汁藥水倒入了花盆之中,而沐殷則是語氣不悅的開口,掀起嘴角,青筋暴起,狠狠的將手邊的茶杯砸了個稀巴爛。
茶杯滾落在地上,零七碎八的散落在地上,連同茶葉也被潑在了地上。他的時間不夠了,一切都迫在眉睫。
蘇子越越發能發覺到沐殷的身體惡化,以及他最近因為事情接踵而至,讓他焦頭爛額,長時間的持續之下,難以對人溫和起來,眼底一片烏青,眼中沒了往日的隨和。
與之前剛剛入場那會子判若兩人。
與其說是判若兩人倒不如說他是裝不下去了。
“世子,不如再等等,放下這件事情,一切慢慢來,先處理手上的事情。”
“你在教我做事?”
沐殷瞥了一眼他,揣測的語氣對著蘇子越說話,蘇子越頓時沒說話,保持沉默。
沐殷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蘇子越的身邊。
昔日,陳賦驊以為蘇子越會是沐殷身邊最得寵幸的人,眼下,並不是這麽一回事。
沐殷一把抓住了蘇子越的衣領,語氣不快,眉毛蹙起,眼中盡是疲倦。
“滾!”
他將蘇子越重重的推搡在了地上,冷言冷語,暴喝一句,怒目嗔視。
“是。”
蘇子越至始至終臉上都帶著笑臉,未曾有過什麽不高興的地方,起身慢慢的退到門外,而沐殷並沒有因為蘇子越的離開而得到緩解情緒,反而是屋子裏響起了一通砸東西的聲音。
蘇子越聽著,嘴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入夜,容黎的屋子裏上來了一個人。
“公子,貴客來了。”
容黎眼皮子一跳,心中警惕。
還不等容黎說什麽,人已經擅自入屋子,還自顧自的享用起了新鮮的瓜果。他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在夜裏不容易被人看見。
“許久不見,不知道你最近如何?”
“世子,何必開這樣的玩笑?”
容黎壓抑著心中的不痛快,耐著性子說話。
“開玩笑?也對,我們都住在一座城池裏麵,也經常見麵。隻不過,我記得你已經有好幾天沒送情報過來了吧。”
果然,他就是為了那件事情而來。
“我已經成功打入李庭深的內部了,隻是最近一直有一個叫‘蘇子越’的人阻止我做事。此人非常危險,我前去過幾次試探,卻沒有如何的結果,隻能扯平,我與他可以說是不分仲伯。看起來是個文弱書生卻不是看起來的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