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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葉落歸根

  狐狸男子與四個小狐狸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選擇了目送阿熹下去。


  “不礙事,我等遵守山大王的意思,目送尊客進入無垠之湖。”


  它們等著她入了這冰冷的無垠之湖。


  甚至還有那麽幾分催促的意思。


  就像是監視犯人上刑場的局麵。


  狐狸吃魚,這是常事。


  山大王住在水中?這未免也太惹人懷疑了,若說這山大王真的是住在水中,那麽,這水怪上岸傳話,怕不是地請水陸兩棲的蛤蟆?這樣才不至於讓狐狸吃了,不是嗎?

  冷風襲來,波動了水麵上的蘆葦,岸邊垂柳。今天夜裏比尋常還要冷許多,又或者說是此地分外的冷。


  “尊客還請速去見山大王,山大王的脾性並不好,若是晚了——”話語戛然而止,水麵複又恢複了平靜,原本顯露在麵前的石階被湖水又重重覆蓋住了。


  白霧鎖水,岸邊楊柳被風吹起。


  狐狸男子頓時閉上了嘴,沒說話,目光越過阿熹,看著後麵的景象。


  馬也因為這景象顯得躁亂不安,馬蹄子撒了歡就要跑,阿熹從狐狸男子的眼中看見了一具屍體從湖麵緩緩升起,長發遮麵,這會子屍臭味迅速的蔓延。


  他快速的拉過阿熹的手,推阿熹一把。


  狐狸男子副樣子顯然一切都是他已然知曉的。


  然則,阿熹比他更早知道這個劇情橋段。


  狐狸男子沒料到阿熹早有準備借力將他狠狠朝著身後推去。


  無垠之湖,這裏又被稱之為“亂葬崗”,像今天這種出現在眼前能夠活動的屍體又被稱之為“屍煞”。雖然看起來像極了僵屍,卻在死屍與僵屍之間存在的個體。


  狐狸男子因為過度驚慌而麵露他原本的樣子。


  剩下幾個小狐狸早已四隻著地跑起來了。


  這裏根本就沒有山大王,而是他們騙了她來此地,另有謀算,報複心成分定然是有的。


  若要問山大王在哪裏,當然是香火鼎盛的廟宇,她曾看過這裏的所有修為,沒有一個能夠超越居住在廟宇裏麵的那尊神像的修為,雖然那尊神像的修為不高,但是也是實屬不易。畢竟吞人精魂加上香火供奉,要漲修為還是很快的,不過這廝的陰德怕是少的可憐。


  那座廟宇打著有求必應的口號,這麽多年,還願的人數不勝數。


  所謂的“心誠則靈”也不過是因為山怪作祟。不然那些香煙味為何那樣熏人呢?還不是因為瘴氣太重,以至於本該佛門清靜的地方會是這樣充斥著利欲熏心。


  這也就是為何常員外暴斃的緣故。


  向山神許下願望,必然要為自己許下的願望付出相應的代價。


  一命換一命。


  轉眼,狐狸男子已經被屍煞吞了一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吞噬。這屍煞的個子矮小,身上並沒有穿著多少衣服,看起來不該是富貴人家,看起來像個孩童,阿熹看著她頭上用紅繩紮著一個小角,另外一個小角大概是因為紅繩掉落所以披散著頭發。


  那孩子吃狐狸的速度很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進食,嘎吱嘎吱作響,吃的一嘴都是毛發。


  又很快將目標朝向了阿熹,阿熹看著那孩子跑的很快,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阿熹很健忘,她至今為止記不得多少事。


  對付這樣的屍煞於她而言不是什麽問題。


  她發現了一件事情。


  手上成倍增長的靈氣在她意識到真相之後消散於全無。若是下手重了,就沒有辦法留下全屍了。


  按照人間的一種說法:要落葉歸根,保全屍體這樣才能讓人安息。


  她正打算迎戰的時候,眼前有一抹紅色飄過眼,殷紅的顏色,宛如血跡斑斑點上去的顏色。


  那是梅花。


  ……


  天亮的時候,天氣微微亮,從窮苦的巷子裏起來了一個婦女,她癡癡呆呆的坐在狹窄的門前,念念叨叨,患上了失心瘋的女人在說話。


  “我女兒回來了,她頭上帶著紅頭繩,她頭上帶著紅頭繩……”


  沒人敢走到她的麵前,隻是繞過了女人,那女人很可憐,失去了唯一的女兒,她這大半生都是顛沛流離,丈夫拋棄了她,留下了女兒,可憐的是她的女兒長大沒多久就被人用糖哄著拐跑了。


  據說有人在某個大戶人家家裏瞧見了穿金戴銀的那個孩子,隻是沒過幾天之後就被人拋屍在野外了。


  據說是因為被人騙著被玩了死的。


  阿熹目光平靜的落在那具屍體上,她的屍體因為剛剛丟進去沒幾天,所以屍體並不能泡的發白腫脹。


  阿熹可憐這個孩子,沒多大就備受侮辱的死去了,又因為成為了屍煞作了惡事,就算到了陰司也不能投胎做人。


  其中疑點重重。


  要成為屍煞,要麽是給她渡了一口陽氣,要麽就是有人拿了她不肯給的東西。


  所以成了這副模樣。


  阿熹看著她頭上少了的紅頭繩。


  清晨的時候,有人發現了孩子,叫了那婦女過來認領。


  那婦女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撥開一群看熱鬧的人,顧不上他們嘴中傷人的言論。隻是抱著已經發臭的屍體。


  阿熹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但是這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物歸原主了吧。


  回去的時候,阿熹聽聞了陳賦驊身負重傷,陳列又來勢迅猛的尋她麻煩了。阿熹沒有辦法,可她丟下了陳賦驊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陳賦驊不會有事。”


  回複陳列的隻有這麽一句。


  “你把他當做什麽了?跟你一樣的嗎?那能比嗎?”


  阿熹看著陳列幾乎是壓抑不住怒火斥責她的種種行為。


  同樣是為人父母,那孩子死了,女人應該是很難過了很久。


  “你少給我沉默不說話!我要的不是你的沉默,而是一個理由,憑借著你的能力你要護著他不是難事。”


  “他死不了。”阿熹再次強調了一遍,目光直逼人心般的投向他繼續道,“若是我次次出手隻會讓人越發忌憚我的存在,到時候如若你手上還有別的底牌,那自然不必當心。如有什麽危險,我趕過去也不晚,再者,除去我,還有其他人替他打點。”


  話畢,陳列啞然,他臉上又羞又惱,一方麵因為作為主子卻被手下棋子的阿熹看穿了心思:拿這件事情對她大做文章,心中羞愧,一麵對於阿熹這副漠然的樣子,幾近無視他的話的樣子火惱。


  “再者,若是這次直接出手那隻會打草驚蛇。這次之後,我勸你還是留意一下最近城裏的動靜。”


  “這不用你說。”


  “另外,把校場的梅樹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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