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4章 盾茅之爭
二老板這個稱呼很有創意,也算對我的一個精確定位,實際上非但不是對我的不尊重反而算高度認可,因為我自知自己連做二十老板的資格能力都沒有,隻不過臨時被趕鴨子上架重重門麵而已。
??一時的運氣不會蒙蔽我的頭腦,這方麵還是很清醒的。
??快到吃飯的時間了,正午十二點的時候我和藍仿佛約定好一般都抬手看手腕上的手表,我們的生物鍾都出奇的精準。藍的手腕上戴著一款我根本不認識的手表,簡單精致低調,但是一定很貴。不過能夠在她的年紀資曆能力的層級時時處處保持著基本的低調已經十分難得。其實內心深處我並不反對有資本的張揚,就像我絕不反對在球隊勝利之後隊友們的瘋狂慶祝,那樣才是正常人的正常表現,喜怒哀樂生老病死,不同的時刻就是要有不同的表情感情才行。
??我是異類,並不正常,所以很自覺的不會以自己的行為標準去衡量別人,往好聽了說這叫自知之明,說實話就是自閉冷漠而已。
??藍看看我,看看我手腕上的海鷗1963,笑了,“大家昨晚應該都沒怎麽休息好,所以午餐不妨推遲一下,一點左右再開始,這樣安排可以吧,老板。”
??我是她的二老板,但是她不會直接那麽稱呼,稱呼還是老板。我抬手摸摸鼻子,機械感十足的海鷗1963在冬日的暖陽下閃閃發光,忍不住對藍說,“我發自心底的喜歡這塊手表。”
??藍笑的更加開心,我還沒見她之前笑的這麽放鬆過,“知道,恐怕全世界都知道老板你喜歡這塊海鷗1963,我當然也知道。從私人角度我很羨慕你這種心態,因為經曆過許多事情以後我現在已經沒辦法像你一樣因為一件小東西就可以特別興奮特別開心了。”
??“一個人保持自己的本心很難。”
??一個人保持本心的確很難,我突然醒悟,可能別人對我的那種特殊信任都源自於此,源自他們深刻的認定我是一個無論何時何地發生什麽事都可以保持本心人,這樣的人至少值得信任值得托付。
??我抬頭看天,想起了許多事情,但都是一閃而過,藍則淡淡說了句,“你有時候簡單的像個孩子,有時候深刻的像個智者,有時候冷漠的讓人心寒,有時候正義的讓人溫暖。你這樣的人,很難成為別人的朋友,但卻在合適的時候恰恰遇到了一些朋友,所以人生就是如此奇特不可預見。”
??還從沒有人如此深刻的評價我,身邊的幾個朋友也沒有過,可能他們覺得沒必要對我進行評價,既然已經成為我的朋友那麽意味著必須接受我的一切,少部分優點大部分缺點。隻有藍這種剛剛認識不久的特殊人物才可能對我進行全麵深刻的評價,然後她又接著說,“我知道你不會跟我成為朋友,因為我這種人的背叛會讓你身邊人承受不起,你自己不在乎被朋友背叛,但是現在你不再是孤單一人,你有朋友,你會因為我老板而選擇跟我始終保持足夠的距離,並且在發覺不對的時候立刻對我手起刀落。”
??“我欣賞你的這份超越年齡的冷靜與冷血,因為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多麽過分的事情,所以我老板身邊有你的存在會讓我的行為始終在界限之內。我跟老板的約定馬上到期,原本我一直考慮離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無法保證繼續跟我老板下去會不會突然背叛她,我不想背叛她,但是有時候我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醫生說我沒有抑鬱症,心理醫生也說我心理健康,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某些情緒會在某一天害了我老板。”
??我抬手摸摸鼻子,“那你離開吧,現在就離開。”
??藍一愣,想笑卻沒能笑出來,因為她發覺我並不是在開玩笑,她思索了一下,“我離開我老板,然後去找到一個新老板對麽,因為我這種人要想成大事必須有人壓著才行。”
??我不說話不回答,我無法給出她更好的答案,她比我更智慧更有能力更有經驗,比我更強,身為弱者的一方通常不應該給強者意見。兩者並不在一個層次上,不在一個層級上擁有不同思維的人最好不要提出建議,會適得其反。何況我本身的性格還是冷漠,這種事不會主動替別人去考慮,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是我的朋友,她是藍,是我最需要防備的危險人物之一。
??我早已察覺到她身體裏的那種極端危險的種子,所以才會替未央背下眼前這些,越是人人都覺得藍無可挑剔無比忠誠的時候,就是藍越危險的時候。一個人的情緒其實很難控製,她在我跟前說了真話不代表她已經變得理智不會突破底線,恰恰說明她變得更加危險。
??為了我的朋友我不會對她客氣,因此直接下了逐客令,要她現在就走。嚴格來說我並沒有這樣的資格,但是我強行發聲,而且具備現實效力。就是說如果今天我真的趕走了藍,未央也不會怪我,反而會感謝,因為她那麽聰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藍的危險。但她沒辦法,很多事她都不能親自出麵,他必須有一個前台的傀儡,而藍是最佳人選。
??商場如戰場,未央與藍之間的關係屬於不想成就同時也互相利用。我在她們關係即將發生質變的時候出現了,所以我必須承擔一些事情極其後果。我已經有所準備,原本打算讓藍把自己的危險轉到我的身上,可現在看來那樣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未央許多產業法人代表都是藍,這點很致命,也是真正變數所在。
??前麵有個玻璃房子,我走進去,裏麵竟然是一個姹紫嫣紅五顏六色鮮花盛開的花坊,我坐到白色長椅上,盡情的呼吸著空氣中的芬芳。藍也跟著走過來,坐在旁邊。
??她問,“你覺得我老板最可怕的地方是什麽?”
??我沒有回答,藍比我更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既然如此我何必回應,未央最可怕的地方在於沒有人可以看到她的上限,但是她最脆弱的地方在於她隨時可能陰溝翻船,因為她太過年輕,她的基礎在歐洲,回國之後基礎並不牢靠,一旦她構建的強大科技和商業帝國從內部坍塌,那麽她將無法挽回。而內部坍塌一定會從頂梁柱開始,藍就是那根足以改變一切的頂梁柱。
??我也問了個問題,“你還有理想麽?”
??藍一愣,沒有馬上做出回複,而是很認真的想了想,“有,我還心存理想,我要成為一個讓母親尊重的人。”
??我抬手摸摸鼻子,“我也是一直為了找到母親活著,這麽看我們之間還有共同點。找到母親無非為了向她證明我長大成人有素偶成就。可是我們的母親對於我們成功認可的標準可能並不是多高地位多少金錢,她們總是有她們自己特別的標準。”
??藍長長呼了口氣,“我母親的標準是要我成為一個不去傷害別人的人,因為她一生傷害了許多人。”
??我沒做任何評價,這是人家的家事,我從不對別人的私事評頭論足,這方麵惜字如金。我倒是在仔細想我媽對我成功評價的標準是什麽呢?
??以前一直以為她隻希望我成為一個正常人,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對於家族秘密的接觸,隨著對她和父親的了解加深,好像她對我成功標準的要求並沒有那麽簡單。
??她是否把自己未能實現的人生理想也本能的加諸在我身上呢?
??我不能確定,沒辦法像藍那樣明確。倒是有些羨慕她了,藍看看沉默的我,“你不具備成為我老板的資格,但是好像眼前我並沒有更好的選擇。我跟我老板合同到期之後會認真考慮是否跟你合作,唐先生。”
??我遇見到了這個事實,並非突如其來,我的心十分平靜,一個人可以遇到了自己預見的未來,自然不會吃驚不會手足無措。藍已經把事情說的很明白,我不具備資格,然而她要強行考慮跟我合作,說白了還是把我當成了她人生的踏板,我還是成為了一個被動的工具人。對此我沒有反駁,因為我知道未央在五年之內還無法完全離開藍,既能留住藍又能讓未央相對安全,那麽讓她成為我的合夥人似乎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也許我們彼此都在試探,試探對方的底線,但是對方的底線不是輕易會顯露出來的。藍對我的敵意如同我對她的敵意,當然我對她的敵意為了保護未央,她對我的敵意則是為了證明自己遠比我強。
??我們在兩條不同的路上前行,是否永遠平行沒有交集沒人知道,我抬手摸摸鼻子,“有什麽事衝我來,可以。”
??藍終於重新笑了出來,恢複了剛才的放鬆,“行,隻要你能挨得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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